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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 告發

  下午的時候,大格格往李側福晉院子里去了一趟,只說是嫡額娘想著畢竟還是過年里,府里出了這樣的事情,幾個女孩子難免害怕。

  于是她特地吩咐開庫房,撿了幾件辟邪之物拿來,讓大格格給兩個妹妹拿去。

  二格格還是和從前一樣,壓根兒就不領這個長姐的情,看見東西便轉了臉去,嗤之以鼻。

  李側福晉滿心思琢磨的都是小柔子的事情,也壓根沒有心思來敷衍大格格。

  卡詩知道這樣不妥,連忙上前來幫著收了福晉的賞賜。

  大格格也不以為意,微笑著就對卡詩道:“你隨我來,還有幾樣東西,嫡額娘也吩咐了一并給妹妹們。”

  她是小主子,身份尊貴,卡詩受寵若驚,立即跟著她往院子里去了。

  下午將近傍晚,趁著李側福晉午睡不起,卡詩偷偷地就去了四阿哥前院書房。

  正好四阿哥今天回府得早,聽聞李側福晉的大婢女居然不顧規矩,兀自跑到前院來求見,他隱隱地就有了一絲預兆。

  “把人帶進來。”四阿哥吩咐。

  侍衛們守在外面,誰也不知道卡詩對著四阿哥說了什么。

  只知道四爺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臉色鐵青的可怕。

  他的眼里閃著駭人的憤怒,又強自隱忍著——這種樣子,便是貼身追隨他多年的侍衛們,從前也極少見到。

  卡詩跟在后面,頭埋得低低的。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卡詩便再沒有回到李側福晉院子里去了。

  李氏那邊,午睡起來,開始還沒覺察,后來發現卡詩不見了,頓時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她讓人出去尋找,結果才聽外面花園灑掃的奴才說:看見卡詩姐姐一路往前院去了。

  李側福晉聽到這消息,心里就猛的往下一沉。

  遭了!

  遭了!!

  她定下神來,仔細想了想——前后院之間,從來看管森嚴,涇渭分明。

  進來的人不容易進來,出去的人也不容易出去。

  譬如像三格格這種得寵身份的孩子,自然是想往哪里去便往哪里去,橫行無忌。

  但是卡詩不過是區區一個奴才,怎么能走到這般順暢無阻?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后,李側福晉知道:自己完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卡詩已經過去了這么久,聽聞四阿哥今日回府也算是早的。

  倘若要說,什么也都說過了。

  果然,不多時候,蘇培盛匆匆的帶著人,就來請李側福晉過去了。

  去四爺前院。

  說是有要事要問,讓她即刻過去,不許有一絲的耽誤。

  李側福晉嚇得整個人都在原地哆嗦,腿軟的像一灘泥一樣,站都站不起來。

  蘇培盛見狀,手一揮,就示意婢女們上前去把側福晉給架起來。

  “蘇公公,等等!等等!”李側福晉語氣里帶著哀求,拼命地就對蘇培盛道。

  蘇培盛嘆了口氣,瞧著李側福晉的眼神和語氣,都不似往日里的恭敬了:“李側福晉,您別為難奴才,四爺催得緊,奴才也不敢有拖延哪!”

  這話說的就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了。

  李氏知道:蘇培盛向來都是能留條路就留條路,絕不將話說死,將事做絕的性子。

  如今對著她居然也是這副口氣與態度,毫不留后路。

  不用問,四阿哥那邊,一定是卡詩已經將什么都揭發了。

  “讓我再見見二格格!”李側福晉尖聲叫了起來。

  弘昐在前院書房,她見不到;可是女兒卻是就在這院子里的。

  二格格正在后院里玩金魚池,完全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事,就看見嬤嬤張著手,滿臉張皇失措的跑了過來,說前面瞧著情形不太對,四爺要側福晉過去。

  側福晉不肯,嚷嚷著說要再見一面二格格。

  畢竟是親母女,二格格將手上的魚食一拋,站起來就往前面跑過去了。

  “額娘若是今晚沒回來,你便去前院,求著你阿瑪!只說你想額娘,你要額娘,你沒有額娘不成!拉上弟弟一起說,記住了嗎?”李側福晉抱住二格格的肩膀,湊在她耳邊顫聲就道。

  二格格自打出生以來,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

  她當即就嚇哭了,伸手抹著眼淚,氣急敗壞跺著腳問李側福晉:“額娘,額娘!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嚇我啊!”

  蘇培盛唯恐拖久生變,一抬手,示意人將李側福晉給半拖半扶著走了。

  前院書房里。

  被人帶著進了來,李氏記不得自己是怎么樣跪下的,只記得地面的青磚很涼。

  她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了,只是顫聲道:“妾身給四爺請安,不知四爺這般急急傳召妾身,有何……”

  話才說到這兒,門一陣響動,又有兩個人被推了進來。

  一個是滿面憔悴、半死不活的小柔子。

  另一個則是慌慌張張,從跪下來就不敢和李側福晉對視一眼的卡詩。

  李側福晉看見卡詩,頓時怒從膽邊生——就是這個賤婢,居然敢出賣了她!

  難道她自個兒就不怕死嗎?

  想到這件事若是當真揭發出來,產生的后果,李側福晉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嚇涼了。

  她的母家……

  她到了這時候,才真正的覺出巨大的恐懼來。

  四阿哥坐在桌案之后,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盯著李側福晉。

  屋子的門早就被緊閉上了,屋外的侍衛們雖然在看守,然而通通離得遠遠的,乍然一看,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什么時候開始的?”四阿哥聲音淡漠地問道。

  李側福晉只覺得腦海中一陣暈眩。

  她拼命的攥緊了拳頭,用長長的指甲掐進皮肉里,提醒著自己撐下去。

  她磕了個頭,顫聲道:“四爺問的話……妾身不明白……”

  話音剛落,一只硯臺“啪”地從桌案上被掀了下來,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動。

  李側福晉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肩膀下意識地也瑟縮了起來。

  小柔子在旁邊看著,眼里就流露出了一絲心態。

  李側福晉的臉頰上傳來陣陣涼意——是墨汁飛濺,一直濺到人臉頰之上。

  但是她絲毫不敢抬手去擦,只是低著頭,將身子越俯越低,越俯越低。

  直到視野里看見了四阿哥的靴子。

  黑底描金紋的靴子。

  是四阿哥起身從桌案后踱步了過來,緩緩走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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