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寧側福晉給自己包上的一堆糕點小吃,二格格在傍晚的時候回到了正院里。
她邁進了自己屋子,坐在窗下,伸手把糕點抱在懷里。
旁邊的奴才過來就問她,要不要將糕點拿過去在爐子邊上暖著。
畢竟這么抱著一會兒,糕點就涼了。
二格格搖了搖頭。
涼了就涼了——她不介意。
抱著這些糕點,就好像還和寧側福晉和三妹妹在一起一樣。
她們是如今這府里,唯一能給她溫暖的人了。
這些不僅僅是糕點,也是精神鼓勵。
二格格這么想著,眼圈紅紅地讓婢女們伺候自己洗了手,然后打開包裹,很珍惜的就拿出來一塊麻辣豆干,送進嘴里。
這是寧側福晉知道她喜歡口味重的,特地給她帶上的。
她吃的很小心——只吃了兩塊半就忍住了,又吩咐婢女們將剩下的糕點小心收好。
晚上,面對福晉膳桌的時候,因為有了麻辣豆干打底,二格格總算覺得好捱了一些。
她手里提著筷子,就想到了寧側福晉對她說的話——最近這幾天,只要飯菜是干凈、健康的,就算口味清淡了些,也還是要努力多吃一些下去。
無論如何,一個人,總要自己要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
不能任由情緒拖垮了身體。
二格格心里默默地想著寧櫻的話,于是就捧著飯碗,扒了好幾大口米飯。
大格格坐在對面,眼神閃爍的瞧著她,忽然就笑著放下了飯碗,輕輕側過身去,對著福晉道:“嫡額娘,您看——二妹妹今兒胃口好了不少呢!”
福晉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二格格,果然就見這小女孩今天吃的比平時多了許多。
而且是能看出來那種“明明不好吃,但我還是要努力多吃點把肚子填飽。”的勁頭的。
她瞧了瞧,也沒說什么。
大格格卻目光中頗有思索之意,來來回回地在二格格臉上和飯桌之上來回逡巡。
晚上,等到快就寢的時候,大格格帶著婢女,捧著一碗酸梅子羹,就過來二格格這里了。
她在奴才們面前,慣來表現的都是一副關愛妹妹的好姐姐的模樣。
無論這個妹妹怎么樣任性不懂事。
“妹妹晚上用了許多,就不怕肚子里漲著,一會兒不好睡?”大格格進了門,笑盈盈地說著,一轉頭,就示意婢女將酸梅子羹端上前去。
酸梅子羹——最是消食開胃。
二格格正在低頭喝寧櫻那里帶回來的藕粉甜羹。
聽見大格格進來了,她頭也沒有抬。
更不用說搭理了。
屋子里的婢女們都跪了下去,一個個給大格格請安。
大格格掃了一眼二格格面前,就看她一雙小胖手,緊緊的抱著瓷碗——很珍惜的樣子。
那碗口的花紋,很明顯一看就不是正院里的東西。
“這是哪兒來的?”大格格笑著道。
二格格坐在椅子上,小屁屁一轉,直接將身體整個兒扭了過去,背對著大格格。
大格格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聲音聽起來卻依舊是溫柔可親的:“瞧你喝的!胸口都沾上了,來,長姐給你擦擦。”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說要和二妹妹說體己話,于是把周圍的婢女全部都給支出去了。
二格格正好喝完了甜羹,抱著瓷碗在胸前,微微歪著腦袋,眼神恨恨地瞪著大格格。
大格格笑著上前去,把自己胸口衣襟上的帕子摘了下來,要給二格格擦嘴。
二格格拼命地扭著頭。
大格格見她抵抗,忽然猛地一伸手,就狠狠的掐住了妹妹的下巴:“老實些!”
她年紀到底比二格格大一些,手勁也大。
二格格疼得直跺腳。
“妹妹,姐姐有一樣好東西,藏了多日了,該拿過來給妹妹瞧瞧了。”
大格格微微一笑,輕聲湊在二格格耳邊道。
她一邊說,一邊不急不忙的伸手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塊帕子。
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暗褐色的字。
大格格伸手抖開了那帕子,展示在二格格面前。
二格格也是學過了一些字的,這時候瞪大了眼,就看見了帕子上開頭分明寫著“弘昐我兒……”
弘昐我兒……
二格格整個兒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是額娘。
這字跡她認得——是額娘的字跡。
至于這暗褐色……這是血書!
是額娘的血!
“你從哪兒偷的?!”二格格一下子就撲了上來,瞪大了眼睛望著大格格,攥緊了小拳頭。
她一張小臉都扭曲了起來。
這張血書里,額娘一定會說明白很多事情。
一定會!
額娘還會留下對她和弘昐要囑咐的事情。
大格格居高臨下地覷著二格格,隨后瞇著眼,痛快地笑了起來。
“偷?妹妹亂說些什么呢!不過是姐姐見妹妹年幼,所以暫且先替妹妹保管著罷了!”
二格格怒不可遏地掙脫了她的鉗制,跳起來就撲上去抱住了她道:“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這是我額娘的東西,我是額娘的親生女兒,你這個賊人!還給我!”
大格格奮力推開她,往后退了兩步,伸手便將那帕子垂懸在暖盆之上,淡淡地道:“賊人?二妹妹若是再這么血口噴人的話,我便松手了!”
二格格氣得小小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她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是飽含熱淚地瞪著大格格。
大格格痛快地笑出了聲。
她目光在屋子里掃了掃,落在一旁的食盒上。
食盒的蓋子已經微微開了,內里的糕點甜香氣濃濃的飄了出來。
大格格若有所思的頓了頓,忽然岔開話題,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這些糕點,都是你從寧側福晉院子里拿來的吧?”
二格格抬手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淚,憤聲道:“與你有什么關系!”
大格格面上帶著一絲戲謔的冷笑,眼光長長久久的在那食盒上落了一瞬。
二格格以為她要推翻食盒,趕緊就跑過去,如同抱著珍寶一般的,就將寧櫻給的食盒抱到了自己床頭。
她也不顧食盒底下還有酥油滲出,直接就放在了被褥之上,用小身子擋住,眼光憤怒又無助,聲嘶力竭地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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