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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 留在你身邊

  舞臺前方,有一只巨大的三角架,是用大紅紙和高粱秸糊制的,上面有不少風火圖飾,還有骷髏模型這些,寧櫻卻都是看不懂的了。

  禛知道她不了解,于是低頭就在她耳邊,輕聲地給她解釋:這些是表示怨魔的血肉骨骼,通過經咒加持,被化為無上甘露,獻給佛菩薩。

  寧櫻聽著才覺得了解了一些。

  總而言之,圍繞的主題都是一樣的:啟迪眾生,戰勝邪惡,以智慧護持佛法。

  等到帝后入座之后,在高僧的帶領下,法螺手、鐃鈸手、長號角手都緩緩的將手中的樂器發出了聲音。

  舞蹈算是開始了。

  金剛驅魔舞的舞者們身著各色緞袍,肩披五色緞云肩,胸前掛著骨頭制作成的瓔珞,開始了舞蹈,有的還帶著兇惡的骷髏面具。

  雖然面具兇惡,但是舞者們行走之間,動作如行云流水,身姿翩翩。

  有一種分外詭艷的美感。

  寧櫻在宮里,看多的都是軟舞戲曲,場面再大,風格卻還是典型的輕歌曼舞。

  她很少見到這樣的舞蹈。

  禛看著看著,轉頭瞧了一眼身邊的皇后,就看寧櫻睜大了眼睛瞧著臺上的金剛驅魔舞,連眨一下眼都舍不得。

  那樣子簡直仿佛兩個眼珠子不夠她用似的。

  雖然有高僧在旁,禛還是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忽然就很想把她抱過來,像年少時候那樣,抱在懷里,看著她撒嬌的模樣。

  “好看嗎?”

  他故意逗她,微微地向寧櫻側了側身子,似笑非笑地問她。

  寧櫻都看呆了,壓根兒沒聽見禛問她。

  禛看她這傻樣,只覺得憋笑憋的嘴角都快抽了。

  等到回到了圓明園,婷兒帶著眾宮女們,又在九州清晏殿的皇后寢宮之中一頓忙碌。

  將所有的被褥簾帳都換過之后,她吩咐了身邊的小宮女,讓人過去前面庭院,請皇后娘娘回來歇息。

  畢竟一路車馬勞頓,皇后娘娘也累了。

  按照娘娘平日里的作息,這時候也差不多該睡個午覺了。

  宮女過去庭院里,很很快就回來了,給婷兒姑姑稟了一聲:說是皇后娘娘已經跟著萬歲出去游湖了。

  畢竟如今已經萬事無憂,皇后娘娘平時里也越發隨性了起來,身邊只帶著個清揚就出門去了。

  婷兒聽了,倒也不覺得如何意外。

  她跟在皇后娘娘身邊幾十年,都是勤勤懇懇的性子,這時候雖然將滿閣里布置好了,一雙手也閑不下來。

  在原地轉了轉,婷兒轉身就去膳房,準備盯著膳房的人,看看晚膳準備的事宜如何了。

  圓明園的后湖上,碧波蕩漾。

  畢竟是乍暖還寒時候,畫舫雖然精巧,但畢竟身處水上,四面穿風。

  寧櫻按著禛的手,拽著他坐在船艙里,不讓他出去站在船頭上賞風景。:“皇上要游湖,臣妾便陪著皇上上船了;為了公平,皇上如今也該聽臣妾的,太醫都說了不可受涼。”

  禛只是搖頭,一臉無奈的寵溺。

  隨后,他一伸手,就將她攬進懷里了。

  其實他倒不是多么喜歡游湖,只是想到昨天一個區區金剛驅魔舞,便能讓寧櫻看的目不轉睛,那么開心。

  可見這些年,還是將她在宮墻之內,拘得多了。

  雖說這個時代的貴族女子難免如此。

  但禛有時候想到,還是心中覺得過去陪著寧櫻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太少。

  他伸手給寧櫻攏了攏春裝的薄圍脖,想了想道:“朕是一國之君,平日里走不開,這時候又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往后風景還會更美,不然讓姑娘們帶著孩子,陪你去莊子上住一陣子吧?”

  他口中所謂的“姑娘們”其實指的就是女兒: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她們。

  頓了頓,禛一臉疼愛的抬手摸了摸寧櫻的臉頰,輕聲道:“這京郊里的莊子眾多,你喜歡哪里,只要張張口,朕立即讓內務府將那里收拾出來,便是為皇后改成了行宮也無妨。”

  寧櫻側臉看了他一眼。

  船艙里只有帝后二人,連奴才們都怕礙著主子們說話,已經默默的退到后外面去了。

  寧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低頭一根一根的掰著他的手指。

  禛的手指是屬于那種修長型的,但并不顯得羸弱。

  寧櫻伸手一遍遍地描摹著手背上微微顯現的青筋。

  她抬起頭,微微向后仰了仰腦袋,向上抬起眼看著禛,嚴肅地道:“我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禛先是一怔,沒說話。

  他抿緊了嘴唇,沉默地俯視著她。

  兩個人就這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靜靜對視了一瞬,禛忽然便釋然一笑,轉頭瞧著船艙外的湖面。

  淡金色的日光從畫舫的窗格子里打了進來,投射在他的臉上,將他的睫毛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金色。

  “咱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圓明園。”他握住了寧櫻的手。

  二月底,寧妃的身體狀況忽然急轉直下信書一封封地給從紫禁城報到了圓明園。

  因為皇上獨寵一人,這些不得寵的妃嬪,自然是未必有資格能跟隨皇上一起回到圓明園的。

  只能被孤零零的丟在紫禁城里。

  如同她們過往從來孑然一身的歲月。

  書信上說的比較含蓄,只說寧妃娘娘如今已經起不了身了,病情日益沉重,雖然宮里的太醫也已經開了方子,奴才們也幫著灌了藥下去。

  但也沒太大用。

  人就是不停發燒,腹瀉,吐血。

  倘若只是單純發熱也就罷了,腹瀉是最熬人的明明什么都沒吃,還腹瀉不止。

  這樣十天下來,人身體就撐不住了。

  非得虛脫不可。

  還有吐血說是吐的越來越多了,很是嚇人。

  寧櫻看完了幾篇書信,偏偏禛還在軍機處開會。

  等到他結束了前朝的事務,回到后宮里來的時候,寧櫻趕緊對禛把情況給說了一下寧妃只怕是不行了。

  而且現在這身體狀況,也根本不能把人給接到圓明園來醫治。

  都不能挪動。

  要是硬挪的話,不但人遭罪,而且很可能在路上就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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