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問的口吻,已經非常篤定。
“喝了點啤酒。”宋柏彥說著,對上唐黎那雙小鹿眼,眼底深處浮起一抹興味,嗓音沉緩地問她:“不喜歡身邊的人喝酒?”
“……”她沒有不喜歡。
唐黎只好出聲解釋:“只是聞到酒氣,所以問一問。”
停頓了下,又干巴巴地補充:“沒別的意思。”
看著她有些赧然的神情,不像平日那樣過分早熟,是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冒失”,一如她背著手從簾布后出來的生動,宋柏彥開口的腔調,比之方才更加寬厚溫暖:“要是不喜歡,我就得離你遠一點。”
這句話,似乎帶著幾分玩笑之意。
唐黎微彎唇角,抱著頭飾說:“我有些口渴,先去喝水。”
說完,她就往大樹走去。
沒走幾步,唐黎忽然停下腳步。
她重新回過身去。
宋柏彥依然站在原地,目光似乎一直沒離開過她,那樣的眼神,是歲月沉淀下來的內斂,又透著令她心里踏實的溫暖。
好像不管她走多遠,他都會在那里看著自己。
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再跌跌撞撞都不用害怕摔倒,因為有那么一只大手,隨時都會扶住她。
“沒騙你。”隔著幾步遠,唐黎出聲道:“真的不討厭,還有……謝謝你剛才進來找我。”
目送著她轉身走遠,宋柏彥偏頭看向熱火朝天的人群,背在身后的雙手,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處,仿佛還有女孩肌膚的柔軟觸覺。
隨后,男人臉上是一絲無奈的失笑。
這晚回到山上,唐黎躺在床上有些輾轉難眠。
到后來,干脆穿上衣服去外面。
順便拿上那罐剛才從山下帶來的啤酒。
當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啤酒的易拉蓋也被她扯掉,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唐黎喝了一口,冰涼苦澀的液體瞬間充斥口腔,望著那輪高高懸掛的月亮,思緒漸漸飄遠,可能是今晚的篝火晚會,讓她想起在滇南和母親度過的那些年。
唐茵去世不過兩年。
然而,對重活一世的她來說,唐茵卻已經離開太久。
久到讓她開始記憶模糊。
寒風呼嘯而來,明明冷得手指微僵,她卻仍然不想回屋里。
手里易拉罐里的啤酒所剩無幾。
唐黎剛打算仰頭喝完,身后傳來門開的響聲,她已經來不及藏起易拉罐,扭頭看去,發現正是宋柏彥從隔壁屋里出來。
宋柏彥瞧見她,腳步一頓,顯然沒料到她在外面。
唐黎已經站了起來。
“還不睡?”
“……正打算去。”唐黎嘴上答著,拿啤酒罐的左手藏在身后,喝了酒后,她的臉頰微紅,望向宋柏彥的目光格外清亮:“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宋柏彥卻問:“身后藏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渴了,出來喝點東西。”
“在喝酒?”
聞言,唐黎看向他。
宋柏彥知道自己猜對了,審度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白的,還是啤的?”
“……”唐黎收緊背在身后的左手。
十九歲已經成年,喝點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被宋柏彥這樣問,她就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