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不清楚宋景天的內心戲,徑直問:“來主臥找我有事?”
“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小家伙暫時將什么李家王家拋至腦后,話雖回得不客氣,身體卻誠實得很,從褲兜里掏出一個‘金’鐲子:“也沒別的事,就是我買的鐲子到了。”
唐黎接過手鐲,有些意外宋景天的大方。
這就像鐵公雞突然自己拔了毛。
“送給我的?”唐黎還是先確認一下。
宋景天嗯了一聲,小肉手往西裝短褲的兜里一插,擺出了紈绔二代為老母親一擲千金的闊綽架勢:“你上個月不是生日嗎?當時我沒送什么,現在補起來,其實也沒花幾個錢,你就當戴著玩玩。”
一只金手鐲少說也要七八千。
小家伙買的這款,分量雖然輕了點,好歹是心意。
唐黎把鐲子套到左手腕間,與宋柏彥送她的那塊表堆在一塊兒,她揚手晃了一晃,問宋景天:“怎么樣?”
“還行吧。”宋景天抄著褲袋,飄飄然。
“這手鐲內側刻的Cindy是什么?”
宋景天:“……”
他當然不會告訴唐黎,自己給女朋友買鐲子,結果買大了,又是直播間免單福利,又是定制款,店家根本不讓退。
“這不想著給你刻個名字,”小家伙急中生智,給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答案:“地方不夠,我就讓她們給你刻了個英文名。”
唐黎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摘下手鐲仔細端詳,越看越覺得這金子太亮了些。
她看向小家伙:“這鐲子又是你在拼夕夕上跟人拼單買的?”
唐黎說著,用指甲摳了摳手鐲。
“干嘛?”小家伙問。
唐黎:“看它褪不褪色。”
宋景天:“…………”
自己送個禮還被懷疑是假貨,宋景天哼哼,“不想要,也可以還我。”
唐黎確定鐲子不褪色,又戴回腕間,“都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宋景天一抿嘴。
大哥送了唐黎一塊二十來萬的表,他是知道的。
唐黎拿到表第二天,可就炫耀地戴上了。
他覺得大哥就是太寵唐黎了,二十萬的表說買就買,一個半月工資就這么沒了。
家里有這么一只吞金獸,大哥可不得天天加班。
要不然,哪來的錢給她買包買表?
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大哥遲早生白頭發。
可他看大哥也是甘之如飴。
宋景天又瞟一眼床邊的唐黎,這么個小妖精,大哥能不捧在手心供著,當初自己沒發現與唐黎的母子關系前不也這樣,恨不得把命都給她,現在算是跳出苦海了。
送完手鐲,宋景天也不再待在主臥。
等小家伙出去,唐黎發現靜音的手機上又有兩通來電。
她不贊同李灝的做法。
為逮捕伊薩,李灝籌謀二十年,也不可能一朝一夕被她說服。
既然如此,說再多都是枉然。
也就沒了再通話的必要。
唐黎鋪好床被,準備去廚房做一些手工餅干。
至于李家,她必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哪怕是為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但因為與李灝的通話,讓她不得不推遲原定計劃。
這次唐黎做的餅干分咸味和甜味。
考慮到宋柏彥不愛吃甜食,芝士餅干比牛奶餅干多了一倍。
才打發好黃油,手機上彈跳出一條短信。
短信只有三個字,外加一個驚嘆號。
你很好!
發件人那欄,是個國際號碼。
卻非李阮的聯系方式。
唐黎只當是李灝氣不過來和自己爭論,放下攪拌器,回道:“多大的人了,至于嗎?”
緬北,撣邦。
明收到唐黎的回復,抬頭看昆:“她說你開不起玩笑。”
昆奪回手機。
雖然他看不懂S國文,卻不妨礙他感受到那八個字里的輕蔑和嘲諷!
難怪那個小孩當時答應得那么爽快!
因為他們根本沒打算真把兩千斤白面交出來!
甚至,還拿小麥粉來愚弄他!
瞧著面粉里爬動的小蟲,昆咒罵一句,大步出了吊腳屋。
女債父償!
看他打不死那姓黎的!
黎文彥被吊在樹上接受鹽水洗禮時,唐黎也打開烤箱,把兩層餅干取了出來。
有過一次失敗,這回沒再烤焦。
唐黎將餅干裝上碟,端去起居室,剛走到門口,發現蕭明蘭已從會客室回來,這會兒,正與閔姨在里面說話。
“如果蘇梅今天沒過來,外面傳的那些話,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會傳到我耳里。”
這番話,讓唐黎沒再急著進門。
透過虛掩的門,她看見蕭明蘭褪下披肩,閔姨也接話:“都說是謠傳,無憑無據的,圈子里,想把女兒嫁給先生的人家本來就多,現在知道先生娶妻,心里肯定不得勁,會說酸話也正常。”
“無風不起浪。”蕭明蘭無聲嘆氣:“這么傳下去,遲早傳出麻煩。”
況且,對方說的全是事實。
唐黎的外公,確實是毒梟唐珅。
閔姨道:“孟太太不是說,這話最初是從憶江南酒局上傳出來的,出自左家三爺左斌之口。”
左家。
唐黎不陌生這個姓氏。
兩個小時前,她才從李灝那里有所耳聞。
隔著門,閔姨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位左三爺,是京圈出了名的混不吝,少奶奶那個妹妹,一向與少奶奶不對付,倘若她真跟左三爺攪合在一起了,左三爺想給她撐腰,喝多了酒,難免口無遮攔。”
唐黎聽到這里,心中已有數。
恐怕是黎鳶兒對外說了她的身世之謎。
不是她與黎文彥的父女關系,便是她與唐珅的親緣關系。
“他那些話就是故意說給檀宮聽的。”
蕭明蘭的又一聲嘆息,也讓唐黎捏緊托盤邊緣,“閣下要掃毒,不如先把自家后院掃一掃;這話他敢說出口,必然是有所依仗、不怕受到苛責,你別忘了,他父親是前眾議院議長左禹良。”
“左禹良雖然退了,但他在政圈還是頗有聲望的。”
唐黎沒再進去,轉身回了主臥。
放下餅干,她用手機撥通黎鳶兒的號碼。
黎鳶兒并未拒聽,甚至很快接起電話,唐黎沒跟她拐彎抹角,“你跟左家說了什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