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為蘇子hana和氏璧加更,感謝感謝!)
陶家與寧家的交情,在京兆傳得異常熱烈,終于傳到了至佑帝的耳中。
退朝之后,至佑帝在與中樞重臣議事的時候,甚至半開玩笑地問道:“對陶家與寧家的事,眾卿如何看啊?”
如何看……這種風聞之事,還能怎么看?
于是,葉獻、王元鳳和謝惠時等人,俱是搖搖頭,回道臣等不知請皇上示下。
可是,至佑帝并沒有什么指示,他只是露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然后令眾臣商議別的事情。
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只是君無戲言,皇上說出來的話怎么會是隨口呢?
一時間,就連自詡最懂得猜度帝心的謝惠時,也拿不準至佑帝這是什么意思。
便是在這個時候,關外衛大將軍賀應棠上疏,直指京畿衛大將軍陶元慶濫用軍權,夜半出兵至流云渡,就是為了謀私情;
這奏疏又指,京畿衛乃為了守衛帝都,豈可因一人而徇私?望皇上明察,以正軍紀,云云……
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至佑帝又笑了,將奏疏示與葉獻等左右臣,問道:“賀大將軍這封奏疏。眾卿如何看?”
這一次,幾個重臣想不看也不行了。
尚書令葉獻在心里咒罵了賀應棠一聲,回道:“臣以為,京畿衛的事宜,須召陶大將軍前來詢問才行。”
王元鳳和謝惠時皆稱是,臉色都不大好看。
看到這幾人的臉色,至佑帝的笑容更深了,道:“愛卿此言甚是。昨夜陶大將軍已經進宮稟告了,不想朕卻收到了這樣的上疏。”
此言一出,葉獻等人臉色就更難看了。
陶元慶昨夜已進宮了?怎么他們沒有收到一點風聲?
至佑帝的笑隱了下去,仿佛十分好奇地問道:“朕竟不知,京畿衛如何用兵如何護衛,這是關外衛也有權指責的?”
是個人都聽得出帝王話語里的怒意,葉獻等人當即便出言道:“請皇上息怒,請皇上息怒。”
就是這個道理,關外衛怎么插手京畿衛呢?這幾個人都想賀應棠的吃相太難看了!手伸得那么長,誰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京兆關于陶家和寧家的事,傳得那么厲害,他們便知道當中有貓膩,都在暗暗觀望著事態的發展,想知道是誰的手筆。
不想,竟是關外衛的賀應棠!
賀應棠在關外衛接觸北寧太久,腦子是生銹了嗎?怎么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
如此一來,賀應棠等于是在腦門上鑿著幾個大字“我想當京畿衛大將軍”,那么明顯那么張揚,誰還看不見?
只怕皇上一見到這奏疏,就已經看見這幾個字了。――皇上,可不是長于深宮婦人之手的少年帝王,而是見過厲平太后治國,又熬死了厲平太后的帝王!
賀應棠的心思,真是比鏡照還要分明。難怪,皇上會如此生氣!
陶元慶先得厲平太后看重,后又被皇上升為京畿衛大將軍,可見本事超凡,就是葉獻等人也不愿輕易和他對上,賀應棠緣何這么想不開?
或許,不是想不開,而是京畿衛太吸引人。
大概,連賀應棠都沒有想到奏疏會比陶元慶晚一步吧?陶元慶入了宮,又是如何瞞住消息的呢?
這可不是一般本事,各家都有耳目在宮中,大家竟沒接到過消息。想到這里,葉獻、王元鳳都不禁變了臉色。
隨后,更讓他們為賀應棠哀悼的是,京畿衛出兵去流云渡,真是事出有因!
只聽得至佑帝道:“陶大將軍說追查到南景細作的下落,現在卻遭賀大將軍彈劾,這是為何呢?”
為何?這當然是賀應棠自己作死了!――重臣們壓根就沒有想到,傳得沸沸揚揚的黑衣人,竟是南景細作!
大家仿佛看到了賀應棠跳進了一個大坑里。想必,這個大坑是陶元慶早就挖好的,大概就等著賀應棠跳下去了。
這時,至佑帝冷聲下令道:“葉獻,你掌管尚書省。這一次流云渡出現南景細作的事,著令刑部配合京畿衛、鴻臚寺,定要查出南景細作的下落!”
“是!臣聽令!”葉獻馬上回道,腦中已想起了河東道關于南景細作的事情。
如今,永寧伯府的鄭姑娘是從河東道而來的,莫非這些南景細作追殺鄭姑娘,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不過,這些得須京畿衛、刑部和鴻臚寺查探之后才能有答案了。
他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皇上會怎么看待賀應棠?手從關外衛伸到京畿衛,得砍掉吧?
果然,第二天至佑帝就下令:特任命兵部侍郎李盛為關外衛監軍,權比關外衛大將軍,與賀應棠共同管理關外衛。
這個命令一下,就令不少人瞠目結舌。
監軍?這可是戰時才有的職位。現在大宣與北寧戰爭未起,何以會設監軍呢?
而且,這個監軍不是別人,偏偏是兵部侍郎李盛!
李盛,是大宣皇族的宗親,從輩分上來說是至佑帝的皇叔,是大宣皇族所剩不多的人了。
皇上任命李盛為監軍,這是想將關外衛軍權收到皇族手中嗎?還是,外衛大將軍賀應棠哪里惹了皇上不喜?
若是皇上不喜賀應棠,只須將賀應棠撤掉便是,何須令派監軍呢?
如此種種,令朝臣們看不明白。豈止是他們看不明白?就連宮中謀劃了這些事的賀德妃,也看不明白!
按照她的安排,鄭家這件陰私事,以皇上對寧家的態度,應該動搖陶元慶職位才是,兄長的上疏,本是出于將領大義,不會引起皇上戒心的。
這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陶元慶又是何時進宮的?
賀德妃想不明白,心中氣憤至極,竟將精心養得好好的一段尾甲給折斷了!
半響之后,她才吩咐心腹宮女,下令道:“速將此事送到鄭家、關外。”
監軍,謀劃了這么多,非但沒有得到京畿衛的位置,還為兄長找了個監軍掣肘!
賀德妃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郁悶憤恨可以形容的了。
而在裴家書房內,裴光也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都低估了皇上的野心了!”
裴定點頭贊同,臉色甚是嚴肅。是啊,他低估了皇上的野心,以致事情最后的結果略出乎他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