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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煙濤閣偏僻的角落,佇立著兩位身形挺拔的青年人,同樣望向了鄭衡。
其中一個人,著鴉青長袍,腰間懸著一枚墨玉印,他鳳目微微上挑,面容俊美無儔,只是看起來有些病弱。
這個人,當然是裴定。
此刻他正一瞬不動地看著鄭衡,深邃目光中蘊含的意思,誰也看不懂。
不,唯有鄭衡能看得懂,所以她才粲然一笑。
隨即,裴定微微點頭,不著痕跡地撫了撫腰間的墨玉印,唇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他早就想過,鄭姑娘穿紅色會很好看,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這么好看!
就連他在見到鄭姑娘的那一瞬間,心尖都顫了顫,只感覺有萬丈光芒灑落下來。
莫名地,他的心瞬間歡喜。
他心中暗暗想:還是多虧了母親和嫂嫂們,不然,他還想不到鄭姑娘缺了這么多身外物。
他自己,本就沒有在意過這些身外物……
早些天,他去大光院給母親請安的時候,便見到母親若有所思,還時不時地嘆氣。
這種嘆氣,裴定簡直無法忽視,便詳加細問了。
不想,母親嘆氣卻是為了鄭姑娘。——知道這個答案之后,裴定不由得愣了愣。
他這些時日忙著御史臺的事,并沒有想到過鄭姑娘過些天就會參加澹苑午宴了。
母親擔憂鄭姑娘沒有貴飾華服?也是,鄭姑娘如今在京兆,料想她的繼母不會待她很好,或許會暗地使壞。
但是母親同他說起這些……總覺得哪里不對的樣子。
盧氏看了看自己幼子的神色,又再嘆了一口氣,道:“小五呀,鄭姑娘還沒有在京兆亮相過呢,這第一次出現,總不能太過寒酸……”
事實上,盧氏這說辭還是委婉了的。
她恨不得鄭姑娘像個七彩鳳凰。光彩耀目地出現在京兆眾夫人面前,然后驚呆那些夫人的眼。
叫這些人嘴碎,老是說鄭姑娘和陶家少都尉私會什么的!咱家小五還沒有說話呢!
這一口氣,就這么莫名其妙出現在盧氏心口了。只有鄭姑娘如她所想的那般出現。她才覺得渾身舒暢啊。
她的話,讓裴定目光閃了閃,心中有了不少計量。
母親說得沒有錯,鄭姑娘第一次出現在京兆夫人面前,總不能太平庸才是。
她是韋君相的弟子。在京兆遲早會散發萬丈光芒,又豈能像普通姑娘那樣?
他時常都在想,鄭姑娘出現在京兆,會是怎樣的面貌呢?總不會是像他所見的姑娘一樣。
鄭姑娘,是和所有人都不同的!
在河東,鄭姑娘靠的是無以倫比的才學,那一手讓祭酒大人和竇首座驚艷不已的鴻渚體;在京兆,鴻渚體不便展示,那么就靠……
鄭姑娘只靠一副樣貌,便足以讓京兆一眾夫人驚艷了!
可以用臉來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這是裴定從同僚吳皆云那里得到的經驗。
想了想,裴定便笑道:“母親,我知道了,煩請請母親為鄭姑娘準備一些衣裳吧。”
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就是紅色好了,那種明艷的紅色,很適合她……”
他腦中想象著鄭衡穿上紅色衣裳的樣子,越是想,那形容越是清晰,不覺就將那種樣子詳細描述了出來。
待他再一次去大光院的時候。便見到了那紅色衣裳,和他想象中相差無幾的衣裳!
原來,是母親和嫂嫂找了錦繡閣的娘子,聯同府中的針線娘子一起。趕制了這些紅色衣裳。
裴定對衣裳料子所知不多,只覺得這衣裳展開的時候,似乎有光芒閃耀出來。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衣裳十分適合鄭姑娘。
如今,鄭姑娘正穿著這紅色的衣裳,靜靜地站在煙濤閣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好,太合適了!
他隱隱約約覺得,鄭姑娘原本就應該這般光芒萬丈的,如同天上的太陽,任何人都不會輕易忽視。
鄭姑娘呀……
他目光一瞬不動,只放在鄭衡身上,是以沒有察覺到身邊站著的人,不知不覺地后退了一步。
后退的人,是葉雍。
他甚至還抬起手,似想遮擋什么光芒一樣,卻又立刻放了下來。
他原本只是閑著無聊陪著裴定來澹苑,卻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見到鄭衡。這樣的鄭衡,像一道光,突地出現在他面前。
他腦海中本已漸漸模糊的身影,竟一下就清晰起來了。
這是鄭姑娘……在鄭家之時,她是一個令人心憐的弱女;在澹苑這里,她目光熠熠,眼中仿佛帶著星芒。
無論她怎樣,都美得讓人心頭震撼,他不敢直視,只好生生退了一步。
在太始樓中早就壓下去的旖旎情思,竟沖破了重重壓制,再一次浮現了出來。
他雙手握成拳,才竭力讓自己掩住眼中的情思,目光如同眾人一樣驚愕贊嘆,始終沒有離開鄭衡身上。
殊不知,不遠處有人一直在看著他,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收入了眼底。
一直看著葉雍的人,是個年輕的姑娘。她身著粉色襦裙,頭上戴著同色的珠釵,一粒碩/大的東珠垂在額頭,看著貴氣逼人。
這是王昑,被譽為“京兆明月”的王昑,王明月。
她急急離開了祖母姜氏,并沒有陪著宮中的貴人,就是聽丫鬟說葉雍在煙濤閣。
不曾想,來到這里后,她竟然看到了幾乎讓她心神俱裂的一幕。
葉家公子,眼中竟含著旖旎情思,一動不動地看著另外一個姑娘?
盡管這個姑娘貌美,卻只有一副樣貌而已,不過是一個喪母弱女,葉家公子何以會這么看著她?
王昑忽而覺得喘不過氣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胸口。目光,也從葉雍身上轉向了門口的鄭衡。
她倒要看看,能讓葉家公子這么看著的人,有何等本事!
是以,鄭衡沒有想到,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后,就有人當眾為難她!
這可真是……預料中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