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濤閣這里,只是供大家聚集的地方,真正設宴的位置,并不在這里。
因宮中貴人遲遲沒有到來,一眾人便三三兩兩地散落開來了。
賀氏想到剛才眾人驚艷的神情,見到鄭衡后便越覺得氣悶,不由得揮揮手道:“你且一邊玩去吧,待會兒跟著宮女去麒麟殿便是。”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見到鄭衡,說罷便離開了,去找別的夫人說話去了。
她也不想想,鄭衡這是第一次參加京兆的宴會,怎么“一邊玩兒”去呢?
換作尋常姑娘,只怕早就手足無措了。幸好,獨自一個人對鄭衡來說是很愉快的事。
她往先前那個偏僻的角落看了看,現裴定已經離開了。
她隱約想起,剛才裴定朝她擺了擺手,想必就是在告辭了。
事實上,在澹苑這里看到裴定,她都感到有些奇怪了。——這樣的場合,裴定怎么會來呢?
他應該不是喜歡這些場合的人……
她在有所想的時候,周圍的夫人姑娘們也在暗暗打量著她,卻沒有多少人敢湊上前去。
她太漂亮了,剛才又太威壓了,讓人不敢親近。
于是,煙濤閣這里便出現了一個獨特的現象:無論鄭衡去到哪里,身邊總是會空出來。
仿佛她與眾人隔著一道無形的屏障。
此時,鄭衡見到有不少夫人姑娘往外走去了,想必是去麒麟殿了。想了想,她也帶著盈知、盈足兩人往外走。
麒麟殿,她知道在哪個地方,對它還比煙濤閣熟悉得多。
從煙濤閣前往麒麟殿,路上有花木掩映,其中多是耐寒的青松梅花。
鄭衡邊欣賞著這些花木,邊想著等會可以見到的宮中貴人,心情相當平和。
不想。在一個回廊曲折處,她竟然被一群人截住了。
為的,是幾個年輕的姑娘。她們的衣著打扮都相當精致華貴,臉上還帶著一絲驕矜之氣。看樣子家中起碼有四品以上的官員。
其中一個姑娘,令鄭衡覺得有些眼熟,她突然想起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
這姑娘,便是王元鳳的孫女吧?小小年紀就聰慧過人,當年她在慈寧宮見過這個小姑娘。
小姑娘長開了。原來竟是這般好看,和順妃魏羨年輕時不相上下!
只是……這姑娘臉上帶著為難和無奈,這就別有意味了。
這些年輕的姑娘,在這里截住她是為了什么?總不會是特意來打招呼的吧?
她正想著,就見到一個個子略高的姑娘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是誰呢,就是在流云渡與人私會的人!現在的人,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你們說是嗎?”
另外那幾個姑娘都點點頭,只有王姑娘似想阻止。卻什么都沒有說。
鄭衡覺得自己臉皮的確挺厚的,便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說起來,這些姑娘若不是臉皮厚,又豈會說出私會這樣的話語?
她與陶殊私會?想起在只見白牙不見臉的陶殊,鄭衡臉色不禁有些僵。
她這副樣子,落到別的姑娘眼中,就是明晃晃的挑釁了。她還點頭,她竟還敢點頭?
高個姑娘頓時氣上心頭,但聽到身后有人咳了幾聲后,便馬上冷靜了下來。
隨即。她又上前了幾步,仿佛突然身體不適一般,猛地往鄭衡那邊倒過去。
她是想借著這個動作好拽鄭衡一把,最好能讓鄭衡那一身紅色衣裳撕破。免得看了刺眼。
高個姑娘出自將門之家,動作非一般迅,她篤定自己倒過去,鄭衡定會躲不過,只能乖乖在眾人面前出丑。
她想得沒有錯,鄭衡的確躲不過。但是鄭衡身邊有盈知、盈足兩個婢女呀。
只見在高個姑娘倒下那一瞬間,盈知、盈足兩個姑娘便護著鄭衡倒退了一大步,輕松地避開了高個姑娘,盈足還不著痕跡地送幾下掌風。
敢動姑娘?她們這些丫鬟又不是用來擺的!
然后,高個姑娘一下子便穩不住自己的身形了,硬生生地往一邊歪了下去,隨著“砰”“嘶啦”兩聲響,高個姑娘跌倒在地,裙擺也撕破了!
這一切,就在電光火石間生,在高個姑娘身后那幾個姑娘,甚至都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見到高個姑娘摔倒了。
“你……你……”高個姑娘脹紅了臉,又怒又羞,除了“你”便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程姐姐……”“程妹妹……”那幾個姑娘齊齊喚道,忙不迭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攙扶高個姑娘。
王昑出聲,一雙眼凌厲地看著鄭衡那兩個婢女。——她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是一定與這兩個婢女有關。
不然,以程慕霞的身手,不會這么輕易就摔倒了,還弄破了衣裳,這怎么可能?
她看著鄭衡彷如仙人般的相貌,努力壓下心中的嫉妒,然后朝鄭衡笑了笑。
并且,她終于開口了,道:“鄭姑娘此舉有些欠妥,程妹妹身子不適,你非但不扶她一把,還把她推開,令她衣裳破了,失禮于人前,這好像說不去。”
她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譴責,面容眼神也帶著不贊同,仿佛鄭衡做了什么錯事一樣。
這些話,令高個程姑娘反應了來,她馬上帶著哭音說道:“我與鄭姑娘素未謀面,鄭姑娘為何推我?還弄壞了我的衣裳?”
她用袖子掩面,哀哀哭了起來,看起來受了莫大委屈。
另外幾個姑娘,俱是目帶憤恨地看著鄭衡,指指嚷嚷,要為鄭姑娘討回公道云云。
看到這一幕,鄭衡心中略為驚訝:這些姑娘的臉皮,可真是比她厚多了!
如此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呀。
她拂了拂衣袖,朝王家姑娘掃了一眼。——這王家姑娘,是故意來找她麻煩了。
她一向對麻煩沒有什么興趣,這些小姑娘看見自己這張臉,嫉妒也可以理解,但是嫉妒到刻意來找她麻煩,就太過了。
這般胡攪蠻纏,她真是……一點兒都不想理會。
然而,她不想理會,其余的姑娘卻逮著不放,口口聲聲指責著,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
“這里生了什么事?”突然,有一個聲響穿過種種嘈雜,傳到了鄭衡耳中。
聽到這頗熟悉的嗓音,鄭衡眸光亮了亮,心想:這下便沒有哀家什么事了。
(ps:作者君現在在火車上了,回媽媽家。今天都是基友代為更新,書評區我就暫時不冒泡了,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