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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章 隱藏求生

  富春江在江南道中部,原是一處風景秀麗而生活安逸的地方,曾有“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之形容。

  然而,這一切都因江南道動亂而改變了。

  反賊石皋及其得用的部屬,都是水匪盜賊出身,因而他們占據桐廬,以富春江為屏障為補給,使得往日這個安逸舒適的地方成為了反賊的大本營。

  現在,富春江一帶全部都是流民反賊……哦,不,現在他們已經就做九野軍了。

  特別是桐廬這里,石皋就駐扎在這里,并且號稱“敢當王”,這里就是九野軍的中心,是叛軍最多、也是流民最多的地方。

  石皋率領九野軍占據桐廬之后,便以東西為界,將士兵與流民暫時區分開來,以東為士兵駐扎、訓練之地,以西為流民安置生活之處。

  雖然東邊這些人被成為士兵,但也只是美稱而已。

  組成這些九野軍士兵的,除了極少數由石皋帶領著的水匪盜賊和部分投誠的江南衛官吏士兵外,大多還是普通百姓和流民,因此雖然分了東西,但是兩者界限并不森嚴,人群百姓流動得也很頻繁,而且,大多都是從西邊流向東邊。

  沒辦法,反賊叛軍嘛,士兵稀缺,只要普通百姓中年輕而四肢健全的的人,都是士兵了。

  這會兒,又有十余人從普通百姓中被挑出來,然后被帶到了東邊士兵駐扎地這里,以充當九野軍士兵。

  負責挑選士兵的趙秀看了這些年輕人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遇上了好運道。敢當王順應天命,必定會成為天下之主,你們有幸成為九野軍士兵,說不定將來能夠封侯拜相……”

  趙秀是石皋的屬下,同是水匪出身,現在是石皋身邊的軍師,不過聽說曾經是個秀才,說話總是文縐縐的。

  不過,聽了這些話語,這十多人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百姓流民而已,哪里會對封侯拜相有什么想法!

  趙秀對此也習以為常,他仔細看了看這些人,指著其中一個人,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這個人,身形修長,看起來很年輕,衣衫陳舊而破敗,和其他百姓沒有太大的差別,有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就是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年輕人瑟縮了一下,才回道:“大人,我……小人名字叫做盧后。”

  他顯然有些怕,聲音聽起來有些慌亂,但臉上還是一副面癱樣子。

  這些日子,趙秀已經見了太多人,這些人在動亂中經受了巨大的沖擊,有不少人像眼前的年輕人一樣,神容僵硬,已經難以顯出表情來了。

  不過,趙秀還是皺了皺眉眉:“盧侯?”

  這個名字太大了,一個流民哪里承受得起?怕是會有大咎!

  “回大人,前后的后。”年輕人這樣回道,略低下了頭。

  趙秀面容稍展,這樣說道:“前后的后……尚可。我見你腳步穩當,應該是個練家子吧?”

  “回大人,小人以前是在一戶人家當護院的,有點力氣。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年輕人這樣說道,簡單說了自己的經歷。

  趙秀點了點頭,看了另外的人一眼,說道:“按照規定,你們這些新進九野軍的人以二十人為一什,現在,你們就以盧后為什長吧,會有專門的人帶你們去訓練、執行軍務的。”

  聽了這些話,其余的人一下子都看向了盧后,就連盧后自己似乎都感到意外不已:“什、什長?”

  “是,什長。你們要好好表現,敢當王絕不會虧待你們的!說不定,你們以后也有大造化呢!”趙秀這樣說道,再次說及了敢當王的英勇威猛,應時而出,必定對大宣取而代之,云云。

  這個名字叫盧后的年輕人,和在場其他人一樣,并沒有認真聽趙秀在說什么。。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什長?他只是想來探聽探聽東邊軍營的動靜,怎么會變成九野軍的什長了?

  反賊叛軍的什長,將來是要被問罪砍頭的,他壓根就不想當好嗎?

  碰著好運道?以他看來,這是倒了八輩子大霉才對!

  還有,敢當王?這個王號,真是一言難言……也難為石皋以此為號了,真是敢當王啊!

  雖然內心有無數想法,可是,他臉上什么都沒有顯出來,還恭敬地目送趙秀離開,然后順從地跟在九野軍某個小將領的后面,聽候吩咐安排。

  當天晚上,盧后所在的那一什便在東邊軍營這里宿了下來。

  夜深人靜之時,盧后倏地睜開眼睛,警覺地看了看四周,隨后有一個流民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的身邊,用唇語問道:“主子,現在應該怎么辦呢?”

  不消說,這個名為“盧后”的年輕人,便是在江南道失了蹤跡的裴前。

  京兆的裴光和裴定等人,現在還想不到,裴前竟然跟隨流民從杭州府來到了桐廬,還成為了九野軍的什長!

  此時,裴前仍舊是一副面癱樣子,但不再刻意掩飾自己身上的氣度氣勢,鳳目中精光閃耀,雖然容貌不變,但整個人都與先前那個普通的流民截然不同。

  好一會兒,裴前才翕動嘴唇,同樣以唇語道:“暫且留在九野軍中吧,現在江南道局勢太亂,那些追殺我的人不知在哪里候著,留在九野軍中才是最安全的。”

  是了,追殺。

  正是為了躲避追殺,他才會混進那些流民百姓中,最終跟隨九野軍來到了桐廬這里。

  想起在杭州府所遭遇的那幾場追殺,裴前眼中出現了一絲殺氣,向來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容也陰沉下來。

  在江南道內亂起來的時候,在他還在密切查探那些江南道的鹽商的時候,他就突然遭遇到極為迅猛的追殺。

  他不知道追殺他的那些人是誰,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何要追殺他,但是那些人心狠手辣,看樣子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是一副不殺死他絕不罷休的姿態。

  為了保護他,他身邊跟著的護衛幾乎都死光了,現在就只剩下一個貼身護衛傳聲而已。――就是眼前這個流民了。

  他一直跟在裴前身邊,是為了保護其安全,也是為了執行其指令。

  因緣際會,這一對主仆流落到富春江,還成為了九野軍的什長,雖然裴前只認為自己是究竟鍛煉了,但對這樣的遭遇,他還是只想――朝老天爺翻幾個白眼。

  他心中十分焦急,卻知道焦急也沒有什么用,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保住自己的平安,在這動蕩的局勢里活下來。

  那些追殺他的人,最后總能找到他的藏身之處,裴前心知自己身上肯定是被人下了追蹤的線索,說不定就是與他沿途留下的裴家暗號有關。

  為此,果斷斷絕了與裴家的往來,就連用來傳訊的小鳥都不敢用了,化作了流民混在了九野軍中。

  他這么做,一是為了保住性命,二也是為了查清楚真相。

  他這么做是對的,現在江南道有人正在極力搜尋他的下落。

  (ps:以后的小錢兒:呵呵,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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