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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春深欲落誰憐惜

  春色匆匆不待人。

  三月底的天都美得頹靡,惜春的人兒三三兩兩地賞玩著闌珊春意。

  不知何處有人撥弄著幺弦,唱的恰是“惜春更選殘紅折”。

  在眾多游人中有一對格外引人注目,男的儒雅女的清嫵,當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周圍人紛紛小聲議論:“那不是周家三公子和玉家的大小姐嗎?可真是登對啊!”

  雖然每一年天都都有許多高門貴地人家結做姻親,這些親事常常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但周逸辰和玉如璧的親事卻格外引人注目,畢竟一個是太學的高材生,一個是天都第一美人。

  戲臺上最受歡迎的便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現世里也一樣。

  雖然人人都標榜自己并不以貌取人,但真正做到完全不以貌取人的并沒有多少。

  大夏風氣開放,男女定親之后便可以出來同游。只是要有年老穩重的下人陪同,以保證年輕人不做出格的事。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同游,彼此都有些放不開。

  不過羞澀歸羞澀,臉上也依舊帶著甜蜜的神情。可見雙方都是滿意的。

  周逸辰今日穿的是一襲淺青儒生袍,青青子衿,風流倜儻。

  玉如璧穿的是藕荷上衫,銀白繡花的馬面裙,鴉青發髻上戴著兩朵小小珠花,不招搖不艷俗,很貼合她溫柔嫻靜的氣質。

  兩個人慢慢走著,稍稍拉開一點距離,玉如璧落后周逸辰半步。

  她微微低著頭,視線里便始終有那淺青的衣袂隨風輕飏。

  而周逸辰不時稍稍側頭,恰好能看到玉如璧墨染似的秀發和粉潤的面頰。

  所有詩詞歌賦里形容美人的語句頓時都鮮活起來,卻又抵不過眼前人嫵媚。

  周逸辰自認不是登徒子,可去年上元夜的那一眼卻讓他頓時深陷。

  不過是窺見了玉如璧的側顏,他就魂不守舍起來。

  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宗親事已然順遂得不得了。可周逸辰卻清楚,自己這一年跟母親鬧了多少場才換來了首肯。

  提親的前一夜他愣是沒敢合眼,生怕不成。

  嬸娘杜氏回到府里還故意騙他,說玉家小姐不愿意。

  他聽了幾乎不曾發瘋。

  今天約玉如璧出來賞景,他也是深思熟慮了好幾天。

  今日終于如愿以償,反倒覺得是在做夢,不敢相信是真的。

  書童到前邊買涼茶去了,周逸辰便對玉如璧道:“小姐走累了吧?咱們到前頭歇歇。”

  玉如璧雖然羞赧,卻終是大家閨秀,點頭微笑應道:“公子想得周到,我也確實有些累了。”

  前面不遠處便有一座涼亭,里頭剛好沒人。玉如璧剛剛坐下,只聽有人說道:“表兄,你今日沒上學么?”

  玉如璧看時,是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姿色中上,舉止文雅,一看就出身不低。

  帶著個丫鬟走過來,顯然也是出來游玩的。

  周逸辰見了這女子便笑了:“原來是凈蓮妹妹,怎么自己一個人出來,都沒找個伴嗎?”

  原來這女子就是周逸辰的姨表妹白凈蓮,她的母親和周逸晨的母親是親姐妹,她和周逸辰自幼一起長大的。十歲之前幾乎天天待在周家,后來漸漸大了,才去的少了些。

  “這位一定是玉家小姐了,果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真讓我自慚形穢。”白凈蓮其實早就看到了玉如璧,她當然知道周玉兩家結親的事,為此她幾乎不曾難過死。

  她從小就喜歡逸辰表兄,一直想要嫁給他。她的心事母親早就知道,也樂見其成。

  一來親上加親,二來周家的門第也的確不錯,周逸辰又一表人才。

  姨母也不反對,只是覺得彼此年紀還小,等過兩年再攤開了說。

  又何況自家兒子需得以學業為主,過早論及婚嫁,只怕會分心。

  表兄周逸辰待她也一直很好,這讓白凈蓮一直覺得表哥也是喜歡自己的。實則周逸辰就是個溫和的人,即便是對外人也一向寬厚溫和,又何況是對自家親戚呢?

  不過白凈蓮可不這么想,她早就認定了表兄是她的,所以一廂情愿覺得是玉如璧橫刀奪愛。

  青梅竹馬敵不過一見鐘情,表哥像中了邪一樣,說除了玉如璧誰也不要。

  姨母曾下死力勸過,卻終是改變不了表兄的心意。

  白凈蓮在家中以淚洗面數日,最后決定擦干眼淚會一會那位傳說中的京城第一美人。

  所以今天的相遇并不是偶然邂逅,而是她有意為之。

  玉如璧并不清楚她和周逸辰之間的事,見她是周逸辰的表妹,便起身見禮。

  口中謙遜道:“姑娘過譽了,如璧實不敢當。”

  偏偏這白凈蓮是個有城府,絲毫不在面上表露對玉如璧的嫉妒不滿,反倒十分親熱,拉著玉如璧的手說:“說實在話,我仰慕姐姐許久了,只可惜沒有機會親近,如今是老天爺可憐我,讓咱們成為一家人。”

  她這個樣子讓周逸晨原本有些提著的心也徹底放下,覺得她實在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姑娘。

  “千萬別這么說,實在折煞我了。”玉如璧有些惶恐,這位白姑娘姿態也放的太低了些,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姐姐要是不嫌棄,等我有空了就到你府上去拜訪可好?”白凈蓮笑著問,她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一派天真無邪。

  玉如璧笑著答應,她家里雖然也有兩個妹妹,但年紀差的太多。根本玩兒不到一塊兒去。

  雖然她和蘇好意是好友,但礙于蘇好意的身份,兩個人每次見面都要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

  所謂愛屋及烏,玉如璧心里裝著周逸辰,自然也覺得他表妹十分可親。

  “咦,那不是衣家的那個傻子嗎?他也出來賞景啊。”白凈蓮看到不遠處的衣旭正用兩只綠豆眼看著玉如璧,忍不住腹誹道: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貨色,就連傻子也不例外。

  “他這一路一直跟著我們,”周逸辰笑道:“不過他并不討厭,你不要說人家傻,多不禮貌。”

  聽周逸辰如此說,玉如璧心里更加看重他。覺得他真是個溫和寬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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