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璧今日大婚。
天還沒亮,蘇好意就拖著酸軟的身體坐起來穿衣。
這幾天她被司馬蘭臺醫館藏嬌,除了出恭,其他時候都在床上。
“要去送玉家小姐?”司馬蘭臺也起了身,替蘇好意把衣裳拿過來。
“雖然只能遠遠看一眼,可也算全了心意,”蘇好意把頭發托起來,讓司馬蘭臺幫她穿衣:“你今日別再折騰我了,給我留口氣吧!”
“燉了參片給你,補一補就好了。”司馬蘭臺輕輕吻她的后頸。
蘇好意脖頸細長白皙,靠近了能聞見她甜甜的體香。
蘇好意才不領情,欲哭無淚道:“少來了,你根本就是貓哭耗子。用參湯吊著我一口氣,好繼續欺負我。跟你講,再這么吃不夠,我可不在你這里了。”
說著腿又一軟,跌坐在床上。
“不準走,”司馬蘭臺語氣強硬:“我忍兩天不動你便是了。”
“真的?”蘇好意斜眼看他:“那你叫墨童去白婆婆點心鋪子給我買魚肉卷子和芝麻油煎餃。”
“湯呢?”司馬蘭臺問。
“毛婆婆做的蛋花湯就好,”蘇好意摸著肚子說:“這也太累人了,我才起來就犯困。”
吃過了早點,蘇好意和司馬蘭臺上車,趕到玉家東邊的重華街。
彼時已經有不少人站在街上看熱鬧了。
蘇好意坐在車里,捂得嚴嚴實實,后背倚在司馬蘭臺懷里,車簾撂著,雖看不見外頭,卻聽得見人們議論的聲音。
“老天爺就是不公平,”有人酸溜溜地說:“像玉家小姐這等絕色美人兒,白白便宜了衣家傻子。我們這些人倒是不憨不傻,可惜連個麻臉婆娘也討不到。”
“怪咱們不會投胎,”他旁邊的人嘿嘿笑了兩聲:“人家雖傻,可是尚書府的獨苗。依我看不但能娶個如花美貌的正妻,只怕還得再納幾個姨娘呢!”
“你們也犯不著替那玉小姐抱屈,”又一個人開了口:“她雖然貌美,名聲卻沒了。衣家肯提親,也算是恩典了。”
“你們說的都不對,”越說越熱鬧,又有人忍不住了:“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家講的是門戶和好處,其他的都不考慮。衣家兒子傻,討個美貌媳婦。玉家貪圖衣家的權勢,自然也樂意結親。說到底不過各取所需,你們有什么可不平的!”
蘇好意聽了,忍不住向司馬蘭臺說道:“真是誰人背后無人說,如璧那樣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家,竟被這些俗人的嘴說得如此不堪。”
“世人昏昏,你又何必計較太多,”司馬蘭臺握著她的手,一個一個看她指肚上的螺紋:“只要她和衣旭夫婦相和,其余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還是你看得開,”蘇好意把車簾挑了個縫隙往外看了看說:“你說衣旭不傻,如璧也這么說,可我怎么看怎么覺得他呆氣。人自然是好的,只怕如璧以后要操心太多。”
正說著迎親的馬隊已經露了頭,街上看熱鬧的人都擁過去,蘇好意他們的馬車動也不動,就在原地停著。
蘇好意坐起身,扒著車窗往外瞧。
看衣旭騎在馬上,穿著大紅喜服,戴著金翅帽。
心說這衣大少果然還是穿著粗布衣裳更讓人順眼些,身著華服把他襯托得更丑了。
花轎在后頭,蘇好意自然是看不到玉如璧的,但能看到梔子和奶娘都在轎子旁跟著。
鑼鼓聲熱鬧喧天,燃放鞭炮的硫磺味道令人心安。
蘇好意雙手合十,看著玉如璧的花轎,心里默念著對她的祝愿。
墨童慢慢地趕著車在后面不遠不近地跟著,直到尚書府的那條街才又停下。
“你下車吧!”花轎進了府,看熱鬧的眾人也都散去,蘇好意對司馬蘭臺說:“喝喜酒的時候把我的那份也帶上。”
“好,你先回去歇著。”司馬蘭臺抱抱蘇好意,他可以去和衣旭的喜酒,但蘇好意卻不能。
“小的先把蘇公子送回去,再回頭來接公子。”司馬蘭臺下車后墨童趕忙說。
“不用太急,午時三刻過來就好。”司馬蘭臺道。
墨童把蘇好意送回了醫館,恰好楚腰館的人前腳剛走。
是來給蘇好意送衣裳的。
那天蘇好意來蘭臺醫館并沒有帶隨身的衣物,怕的是司馬蘭臺不在家白跑一趟。
如今姹兒姨見她沒回去,便知道司馬蘭臺回來了,于是打發了楚腰館的人把她的東西給送了來。
一進門,蘇好意便癱在床上。
本以為要睡一覺的,誰想司馬蘭臺不在身邊,睡意竟也被他帶去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蘇好意實在無聊,便將姹兒姨送來的包裹打開,一件件翻里頭的衣裳。
最后挑了一件換上,從書架上取了九連環來解著玩兒。
玩兒了幾遍又嫌煩,干脆摸了本書,耐著性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讀,果然沒一會兒便打起哈欠來。
然后把書一拋,躺在床上夢周公。
期間,毛婆婆做得了午飯,可見蘇好意睡著,便沒忍心打擾她。墨童駕了車,去接司馬蘭臺。
等司馬蘭臺回來,蘇好意聽到動靜才把眼睛睜開。
“怎么不吃午飯?”司馬蘭臺走到床邊問她。
“困了就先睡一會兒,”蘇好意伸個懶腰坐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說:“怎么又陰天了?”
“已經開始下雪了,”司馬蘭臺道:“把午飯吃了再接著睡。”
他知道蘇好意每逢雨雪天氣,必然如睡神附體。
一覺是不夠的。
蘇好意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脖子,聞了聞說:“你喝酒了?”
“喝了兩杯。”司馬蘭臺眉頭微微皺起,然后便把蘇好意按在床上:“你身上怎么會有這種味道?”
蘇好意被他問得一愣:“是我娘給我送來的衣裳,哪有什么味道?”
“明明是催情香的味道。”司馬蘭臺說著便去扯她的衣裳。
蘇好意一邊推開他一邊說道:“哪里有?你凈胡說!”
“是靈貓香的味道。”司馬蘭臺萬分篤定。
“哦,是了,想必是我在公主府待的時候不小心染上的。你也知道公主房里喜歡熏這個香料,不過這衣服我拿回去后已經洗過一水了。”蘇好意自己貼近聞了聞,似乎隱約有那么一點兒,但已經很淡很淡了。
“分明是在引誘我。”司馬蘭臺給她定了罪,且不容分辨。
“你混蛋!當初公主房里焚了那么大一爐香你都無動于衷,我身上染這么點兒你就抓著不放!”蘇好意都快氣哭了:“況且剛剛不還說讓人家吃飯的,這會兒又脫人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