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道和徐同林沒有急著回出租屋,兩人就坐在樹下的馬路牙子上,看著馬路對面那三個燒烤攤位的生意。
其實主要是徐同道在看,徐同林都不知道坐在這里看什么,他主要是陪著徐同道。
徐同道在看什么呢?
看客流量是一方面,注意哪幾個時間點的客流量比較大,也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他也想看看來這里吃燒烤的大概都是些什么人。
是出來玩的普通人居多?
還是出來混的二流子居多?
還有……鬧事的人多不多?
這些他都想了解一下。
結果……他看到了三教九流的人,有身上紋身的二流子;也有帶著女人從舞廳出來的男人;還有一看打扮就風塵氣很重的女人;以及從轎車上下來的衣冠楚楚的男人、女人……
這倒是符合他對夜市的印象,以前他自己半夜出去吃宵夜,看見的差不多也是這樣的人。
他心里有底了。
坐在路邊靜靜觀察的幾個小時,他還注意到一點……那三個燒烤攤位賣的燒烤種類都很單一。
烤的基本上都是葷的,除了羊肉串,就是羊腰子、羊蛋等等。
徐同道沒看見他們烤素菜。
注意到這點的時候,徐同道笑了笑,看來過兩天他就要給這些人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
不烤素菜?這對女顧客很不友好啊!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月上中天時,徐同道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電子表,見時間已經11點多,便起身招呼徐同林回去休息。
盡管那三個燒烤攤此時生意正好,還沒有收攤的跡象。
他手腕上這塊電子表是讀書的時候買的,便宜貨,5塊錢。
但時間走得很準,不比那些價值不菲的名表差。
走進身后的小巷,徐同林打了個哈欠,問:“小道,你打算咱們什么時候擺攤啊?明天擺不擺啊?”
“當然擺!”
徐同道沒有猶豫。
雖然開發烤素菜,還需要時間做幾次試驗,但賺錢最重要,他完全可以在賺錢之余,抽空做試驗。
沒有必要等所有菜品都開發出來了,再出攤。
反正那三個攤位也沒有烤素菜在賣。
兩人邊走邊聊,不緊不慢地回到出租屋院門處,看見一個黑衣黑褲的男人在拿鑰匙開門。
徐同道和徐同林以為是院子里的另一個租客,于是就站在門口等這男人開門,這院門的縫隙很大,貓狗完全能鉆進鉆出,門鎖就鎖著兩只門環,在院子外面可以鎖,在院子里面也可以鎖。
徐同道和徐同林站在這人身后等了片刻,卻意外發現這人拿著一把鑰匙在那里哆哆嗦嗦地捅鎖,卻一直沒捅進鎖孔里。
酒喝多了?
徐同道皺眉,已經聞到這男人身上濃濃的酒氣。
“哎!你酒喝多了,要不要我們幫忙?”
徐同道出聲詢問。
正在努力捅鑰匙的黑衣男人聞聲,停下手里的鑰匙,一手扶在門框上,緩緩回頭看向徐同道,又看向徐同林。
他這一轉過頭來,徐同道和徐同林臉色同時一變,下意識都往后退了兩步。
門頭的昏暗燈光下,他倆都看見這黑衣男人胸前有縱橫交錯的好幾道刀口,深色的襯衣被劃得破破爛爛,鮮血將他胸前染得濕噠噠的。
“你、你是什么人?你、你在干嘛?”
徐同林舌頭打結地問,一邊問,一邊下意識往徐同道身后躲了躲。
徐同道雙眼瞇起,牙關暗咬,右手已經悄悄摘下腰間的鑰匙,悄無聲息間,將其中最長的一把鑰匙捏在拇指與食指之間,全神戒備。
門口這黑衣男人的臉處在燈光的陰影里,看不清楚,只看得出他是一張長臉,此時眼睛半睜半閉,開闔不定,應該是失血過多,精力不濟,頭有點發暈了。
“救、救我……我、我有錢……”
男人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另一只手對徐同道抬了抬。
“小道,怎、怎么辦?要、要不咱們報警吧?”
徐同林膽戰心驚地低聲問徐同道,牙齒已經有點打架。
徐同道沒出聲。
只是瞇眼盯著門口那黑衣男人。
男人身形忽然一晃,差點摔倒。
徐同道還是沒動,那男人努力站住后,又低聲懇求:“小兄弟……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小、小道,咱、咱們要不去報警吧?這人肯定是被仇、仇家砍的……咱、咱們還是別摻和進去的好,你、你說呢?”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徐同道腦中忽然閃過這句話。
然后,他左右看了看巷子兩頭,沒看見人影,便突然上前扶住這黑衣男人,低聲說:“你別睡著了!我送你去醫院!”
說著,他就要扶這男人離開這兒,但這男人一只手卻抓在徐同道手臂上,吃力地微微搖頭,道:“別!別送我去醫院……我、我住里面最東邊房、房間……我屋、我屋里有、有醫藥箱……麻煩你……麻煩你們幫我處理一下傷口……謝、謝謝了……”
“小道……”
徐同林一臉擔心。
已經拿定主意的徐同道卻不理他,拿過這男人手里的鑰匙,趕緊打開門,同時低聲招呼徐同林,“林子!快過來幫忙!快點!”
“這、這……哎,好!來了來了……”
徐同林沒什么主見,微微猶豫,就趕緊跑過來幫忙扶住那男人另半邊身子。
進門后,徐同道又吩咐:“趕緊鎖門!”
“哎、哎!”
徐同林答應著,慌忙去鎖門。
徐同道已經扶著這黑衣男人,加快腳步半扶半拖地往最東邊的房門走去,此時夜已深,院子里很安靜,只有一個房間的窗戶還透著亮光,里面的人應該是在看電視,有電視的聲音傳出來。
很快,鎖好院門的徐同林小跑過來,幫忙扶著黑衣男人另一邊。
一邊往最東邊的房門趕去,徐同林一邊低聲說:“小道,咱們干嘛要管這種事啊!太危險了,這也太危險了……”
徐同道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他自己知道重生前的自己,肯定和徐同林一樣,不會管這種事。
避之尚且不及,怎么可能會管?
但重生后,他先是跳江救徐同林,之后又有意交好沒人看得起、也沒有朋友的徐長生之后,他的思想觀念慢慢就改變了。
他開始明白壯大自己人脈的最好辦法……就是在別人最困難、或者最危險的時候,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