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師傅剛才不是看著我拌的餡料嗎?”
徐同道笑著反問。
羅宗山皺起眉頭,“沒太看明白,徐師傅不愿意說?”
徐同道又笑了,但眼神是冷的,“家傳的手藝,祖上的規矩,除了兒子和徒弟,都不能教,羅師傅抱歉啊!”
羅宗山臉上的笑容沒了,皺眉看著徐同道,看了好幾秒,才冷然一笑,微微點頭,“沒事!既然徐師傅祖上有這個規矩,那就當我沒問。”
說完,羅宗山黑著臉走了。
徐同道冷眼掃了一下他的背影,收回目光,就繼續包羊肉蒸餃。
江勁松和韋小昆把剛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聽在耳中,此時,他倆都下意識噤聲。
剛才徐同道明顯是掃了羅宗山的面子,這讓江勁松和韋小昆都有點皺眉。
有種左右為難之感。
畢竟,羅宗山是廚師長羅宗平的堂弟,還是這廚房的頭灶掌勺師傅。
他倆不敢得罪。
按理說,徐同道得罪了羅宗山,他倆應該疏遠徐同道,和徐同道劃清界限。
可徐同道是好惹的嗎?
他們可忘不了徐同道剛來的那幾天,是怎么收拾他倆的。
他們天天在徐同道手下做事,如果真跟徐同道劃清界限,到時候,徐同道的工作雖然難以開展,但他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一不小心,因此而丟了工作,都完全有可能。
誰讓徐同道是張總親自招來的呢!
他倆的表情,徐同道都收在眼底,但他并沒有說什么。
從昨天,他倆幫著隱瞞羅宗山給張總他們做過全羊宴這件事之后,徐同道就不指望這兩人跟他是一條心了。
他現在在等表哥葛良才那邊的消息。
只要葛良才那些師兄弟或者師傅,有興趣來承包知味軒的廚房,一旦成功,到時候自然會連江勁松和韋小昆一起掃地出門。
如果不成……
那他徐同道就忍著唄!忍著這廚房里的勾心斗角,忍到他不在這里做事為止。
當天晚上10點多。
葛良才一個人騎著自行車,來到徐同道的燒烤店。
他來的時候,徐同道手上還有幾個菜要做,葛良才也不急,自己找了張桌子坐,徐同道讓戲東陽給他上了幾道冷菜,喊徐同林給他拿去兩瓶啤酒,讓葛良才先吃著。
大約半個小時后,徐同道忙完手上的事,端著一份羊蝎子鍋仔從廚房出來,隨手摘下腰間的圍裙,扔在吧臺上,他端著鍋仔來到葛良才那兒。
服務員曹敏很醒目,趕緊小跑著送來一只酒精爐,徐同道把鍋仔架在酒精爐上,掏出火機點燃爐子里的酒精。
葛良才笑吟吟地看著,掏出煙盒,扔了支煙給徐同道,他自己也點了一支。
徐同道撿起香煙,夾在耳朵上,伸手接過葛良才遞來的一瓶已經開了瓶蓋的啤酒。
“表哥,有好消息告訴我嗎?”他問。
聞言,葛良才笑了。
“當然了!有承包廚房的好事,除了我這種想自己開店的,一般人誰能拒絕?我先問的是我一個師兄,他一聽就有興趣了,他現在在外婆莊做事,手下帶著兩個徒弟,他手藝比我好,今年快四十歲了,正好他最近跟外婆莊的老板鬧得有點不愉快,正想著換地方呢!本來今晚我想把他帶來給你見見的,但他老婆最近在生病,他要早點回去照顧她,不過,他說了,明天他會去老家把他老娘接過來照顧他老婆,明天晚上,他就能跟我一起過來了。”
葛良才這么一說,徐同道就猜到他說的是誰了。
原時空,他跟葛良才學徒的時候,一起和那人喝過酒。
當時,那人已經四十出頭了。
讓徐同道印象深刻的是——那人舌頭很靈,當時他們在一家小飯館吃的,其中有一道菜是糖醋排骨。
徐同道記得那人當時只嘗了一塊,就說:“這排骨是用白糖熬得糖色,味道就是差了點!如果用冰糖的話,口感會好一點!”
當時徐同道以為這家伙在吹牛。
吃一份糖醋排骨,還能吃出燒排骨的糖色是用白糖熬的?還是冰糖熬的?
反正當時的他是嘗不出來的。
結果……
吃完埋單的時候,那人順口問了一句那小飯館的老板,原來那老板和他是熟人。
埋單的時候,那人就問老板,“老孫!你這里現在做菜沒以前講究了啊!燒糖醋排骨,都開始用白糖了嗎?”
徐同道記得當時那老板訕笑著說:“用白糖熬糖色快啊!冰糖太費時間了。”
很久之后,徐同道自己用白糖和冰糖分別熬過糖色,燒了很多份糖醋排骨,并且品嘗之后,才慢慢能分辨出其中的細微差別。
他記得那人好像是姓黃。
“沒事,遲一天不要緊,反正知味軒那邊就算換廚師長,肯定也是年后的事了,不急!”
徐同道說著,順口問了句:“對了,你那個師兄的老婆不要緊吧?什么病啊?他老婆病了,他有時間去市里承包廚房嗎?”
葛良才夾了一塊羊蝎子啃著,隨口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天冷了,支氣管炎犯了,等他把他老娘叫過來幫忙照顧就行了。”
“哦,那就好!”
徐同道笑了笑,舉起酒瓶和葛良才碰了個。
兄弟倆邊喝邊聊。
話題慢慢就轉到開店的事上。
葛良才問徐同道這邊一間門面的房租大概是多少,還問這里每天晚上,大概有幾波客流高峰期,等等。
看樣子,他是真準備在這條街開店了。
這天晚上,葛良才是快12點才走的,走的時候,已經有幾分醉意,是他弟弟葛良華騎著送他回去。
次日晚上快10點的時候,葛良才帶著一個個頭不高,穿著一條肥大的迷彩褲、一件黑色羽絨服的男人來到徐同道的店里。
這人就是徐同道記憶中的那個人。
個頭雖然不高,但肩膀很寬,長得很壯實,一張方臉,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一進門,看見徐同道,他就馬上露出熱情的笑容,掏出香煙給徐同道打煙。
語氣也很熱情。
“你好你好!你就是阿才說的表弟小徐吧?你叫我老黃就行!我跟你表哥也不是外人,當初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嘿嘿,這次就要麻煩你給我穿針引線了,來來!抽根煙,我聽阿才說你是抽煙的,對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