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紅長得不錯。
在農村婦女中,絕對算得上是美女。
鵝蛋臉挺白,雙目很有神,看氣質就是那種活潑好動、性格外向的。
但,她再怎么漂亮,在徐同道眼里,也不可能有任何加分。
何況,她的姿色也就能跟普通農村婦女比一比。
徐同道冷眼看過去的時候,白月紅已經連忙磕頭,一連三個響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
抬起頭后,轉臉看向徐同道。
白月紅面上微笑,“徐老板是吧?我以前在村里見過你,你還記得嗎?你小的時候,我還給過你一個橘子吃呢!”
徐同道:“……”
眾人:“……”
此時靈堂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有幫忙辦喪禮的,比如葛良華、鄭青等人,也有前來吊唁的賓客,比如張發生、韓曉雯等人。
“你想說什么?”
眾目睽睽之下,徐同道沒有立即發作,只是冷著臉問她。
他倒是想知道是什么驅使這個女人,今天來他爸的靈堂鬧事?
真的只是為了替她爸白金根來上香、磕頭?
徐同道不信。
白月紅看了看靈堂門口圍觀的眾人,以及已經停下吟唱的道士,和吹拉彈唱的其他人。
最后,她的目光還是轉到徐同道臉上,“徐老板!老話說的好:冤冤相報何時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對吧?
你爸的事,已經無法挽回,人死不能復生,而活著的人,應該向前看。
你想想啊!幾年前,你家什么情況?你家那么困難的條件,這么幾年都能翻身、發財,你有沒有想過,我家以后也有可能發達起來?到時候,我兒子再找你家報仇,那是你我都不想看到的吧?
要不這樣,你給我爸一條活路,你有什么條件,你盡管開!只要我們能辦到的,肯定答應你!”
白月紅這番話,說得很硬氣。
但……
圍觀的人群里,卻有好幾個人噗嗤笑出聲。
看她的眼神,也變得跟看傻子似的。
這不是二傻子嗎?
有這么來找人求饒的?
拿“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道理,來威脅徐同道嗎?
徐同道凝目看著白月紅,他有點明白這女人為什么敢在今天沖進他爸的靈堂了。
——這女人似乎有點楞。
腦子拎不清。
這樣的女人,在農村倒也不少見。
幾乎每個村都有那么一兩個腦子不靈光的。
平時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
但三不五時的犯傻犯愣,就立時顯示出他們的與眾不同。
沒想到白金根還有這么一個二愣子女兒。
看清了這一點,他也就懶得和她廢話,當即對聚在門外的葛良華、鄭青一使眼色,無需言語,這兩人便立即沖進靈堂,一人抓住白月紅一條手臂,生拉硬拽地將她拉出靈堂。
硬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被趕出徐家的白曉紅和白月紅的反應各自不同。
姐姐白曉紅很沮喪,低著頭、腳步匆匆,有點沒臉見人的感覺。
但白月紅卻臉色漲紅,有點咬牙切齒,雖然也腳步匆匆,卻咬牙低聲說:“走!我們去找他堂姐白蘭蘭!我就不信了,這天底下還有辦不成的事?對了,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辦法、辦法總比困難多,對吧?姐?”
白曉紅無語凝噎。
乜她一眼,忍不住低聲說:“月紅,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以咱們兩家的條件,就算找到白蘭蘭又能怎么樣呢?
是!你是知道她家最近缺錢給她公公看病。
且不說白蘭蘭的脾氣怎么樣,你是曉得的。
就算她不是那副臭脾氣,就算她愿意跟咱們談,那咱們能湊出那么多錢給她嗎?”
白月紅卻不為所動,滿不在乎地說:“嘁!姐,你腦子真不中!真的,我跟你說呀!凡事有錢有有錢的辦法,沒錢也肯定有沒錢的辦法,回頭等咱們見到白蘭蘭,你就盡量少說話!讓我來說,我有把握能說服她,真的!”
白曉紅停下腳步,懷疑地看著她。
“你有把握?你哪兒來的把握?”
白月紅也停下腳步,先是四下看了看,此時她們已經離開徐家所在的那條巷子,她們前后都有行人,但無論前后,每個行人此時距離她們姐妹的距離都有近百米。
于是,她低聲說:“你傻呀?空手套白狼你懂不懂?咱們可以先給白蘭蘭一筆定金,跟她說好,事后,咱們再付全款,先誆她順著咱們的意思,讓她媽先把殺人的罪名認下來,回頭咱們翻臉不認賬,她白蘭蘭還能拿咱們怎么辦?她媽那里還能跟警察改口供嗎?嘿嘿,你說是不是?”
白曉紅聽得愣了。
感覺這計策……邏輯上沒毛病。
只是……
白曉紅語氣遲疑:“這……白蘭蘭有這么傻?她能上當嗎?”
白月紅白她一眼,“哼!這要是平時,她可能真不會上這個當,但現在是平時嗎?
你忘啦?她公公現在急著要錢看病呢!
這個時候,咱們去跟她談這事,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信你就敲好吧!”
白曉紅:“……”
當天晚上。
沙洲縣城。
餓狼傳說,二樓,候金標的辦公室里。
候金標和張發生并肩坐在茶幾旁邊的長條沙發上,雙手十指上,戴了兩只老板戒、一只翡翠扳指的候金標,此時正在親手煮茶。
茶幾上,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散發著土豪的氣息。
候金標目測比以前更胖了。
只見他煮茶的手藝嫻熟,一邊熟練的煮茶,一邊隨口問:“老張,稀客啊!這大年初幾的,我記得往年這個時節,你正忙著給市里那些大人物拜年吧?怎么今年有時間來我這里呢?
呵呵,不會是和你老婆吵架了吧?”
張發生伸手接過候金標遞過來的紫砂小茶杯,笑瞇瞇地將茶杯湊到鼻端,瞇眼嗅了嗅茶香,隨口道:“你啊!就你這張破嘴,得罪過多少人了?你還不長教訓嗎?
你也知道現在是大年初幾?
這大過年的,你跟我說什么呢?晦氣不?”
被教訓了的候金標,不以為意,反而更加好奇,身子也下意識微微往張發生這邊傾斜,“哦?那你這次來我這里,到底有什么事啊?跟我你還客氣?有什么需要兄弟我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張發生抿了口茶水,茶杯離開嘴唇的時候,語氣依然很隨意,“沒什么,就是忽然聽說徐同道在給他爸辦喪事,你也知道,我現在和他是合作伙伴,這種事,我能不親自來一趟嗎?你說是吧?”
“哦?”
候金標神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