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發生走了,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云彩。
剩下候金標一個人枯坐在辦公室里,香煙抽了一支又一支,眉間始終郁結不展。
他……被張發生那一番話,說得有點自閉了。
沒有人愿意真的承認自己不如別人,特別是承認自己不如自己恨的那個人。
于他候金標而言,他這兩年最恨的人,無疑就是徐同道那小子。
他老候是個要面子的人,可之前,徐同道卻當著西門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所有股東的面,讓他老候退股。
當時的氣氛有多尷尬,事后,他候金標對徐同道的恨意就有多深。
當眾駁他老候的面子!
當時他老候還是那破公司的股東之一呢!
當初他可是看在老張(張發生)的面子去入股那破公司的,結果呢?竟然當眾讓他老候退股?
這不是打他老候的臉嗎?
這事……是候金標這兩年心里最過不去的一個坎,已經形成一個心結。
因為近些年,還從來沒人敢這么掃過他的面子。
那小子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他很不爽!
可……剛剛張發生就差明確跟他說——不爽?那你也得憋著!
“草踏馬的!老子都一把年紀了,還要憋著?”
嘀咕著,候金標再次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的時候,目露兇光。
他不想憋!
尤其是一想到那小子當初當著所有股東的面,讓他候金標退股時的嘴臉,他心頭的無名火,就噌噌地往上竄。
他想著:要是真被某個大人物掃了面子,那掃了也就掃了,他老候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是沒低過頭,場合需要的時候,他也能伏低做小,端茶倒水都行。
可那小子是個什么玩意?
他可記得當初那小子在他這餓狼傳說舞廳不遠處,賣燒烤的時候,當初那小子想把燒烤賣進他老候的場子,是什么姿態?
先是說動老張(張發生),讓老張來跟他說。
他當初也就是看在老張的面子上,才點頭同意讓那小子的破燒烤賣進他的場子。
那時候,簽協議的時候,那小子是什么態度?
結果呢?
幾年后,那小子就敢不把他老候放在眼里了。
這像什么?
就像是一個人,忽然發現隔壁的窮鄰居,以前見到自己,一直唯唯諾諾的窮鄰居,突然有一天就發達了。
然后就鼻孔看人,看不起他了。
這事……一般人,誰能忍?誰的心里能舒坦?
雖然他與徐同道的事,事實未必如此。
但至少在他候金標看來,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氣死個人!
越想越火大。
于是,他對門外喊了一聲:“彪子!彪子!”
“哎,老板!”
門推開,一名身穿迷彩褲的彪形大漢大步進門。
候金標:“去給我拿點酒!再讓廚房給我做點吃的!快去!”
“好的,老板!”
彪子答應一聲,退出房間,順手關上房門。
話說,自從徐同道的燒烤店盤出去后,餓狼傳說的老顧客們就有不少人先后提意見,希望餓狼傳說能提供吃食。
候金標收到意見后,稍稍考慮,就在餓狼傳說弄了一個廚房,并把廚房的經營權承包出去。
他自己無需費神去管理廚房,只需要提要求就行,每年還有一筆不菲的承包費進他的口袋。
偶爾他想吃點什么菜,那廚房負責人也得免費給他做,還得精心做。
可爽了。
而這,也是候金標恨徐同道的一個原因。
他的邏輯是這樣的:瑪德!當初老子讓你的燒烤進老子的場子賣,等于給了你多大的好處?結果呢?你踏馬就是那樣對老子的?
酒菜,沒有多久,就被送到候金標面前。
酒,是彪子拿來的。
菜,是那廚房負責人親自和老婆一起送來的,態度可好了,對候金標恭敬的很。
臨走之前,那負責人的老婆,還賠著笑臉,主動幫候金標開了酒瓶,并幫候金標斟了一杯酒。
這兩人一走,候金標端起酒杯就悶了一杯酒。
重重將酒杯頓在茶幾上的時候,他忽然叫住準備出去的彪子。
“彪子!去!給我把肖蕓喊來!讓她來陪老子喝酒!快去!”
“好的,老板!”
彪子答應一聲,出去了。
未久,一位高挑的美女身姿搖曳地走進來,一見候金標黑著一張臉,坐在那里喝悶酒,她眉梢一挑,馬上就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快步走過來,主動湊到候金標身旁,幫他斟酒夾菜。
伺候得非常到位。
然而,候金標卻不領情。
或者說,他雖然領了情,但他感謝的方式很特別。
只見他幾杯酒下肚后,突然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摔,嘩啦一聲碎響,把身旁的肖蕓嚇一大跳的同時,怒喝一聲:“媽的!跪下!給我趴好!”
肖蕓臉色一白,笑容僵住。
就這么一遲疑,候金標的怒眼便瞪了過來。
抬手就要抽她。
她頓時又嚇一跳。
連忙起身,噗通一聲,往地毯上一跪,姿勢非常標準。
半個多小時后。
一身狼狽的肖蕓低著頭,匆匆地從候金標的辦公室離開。
幾分鐘后。
辦公室里,再次傳來候金標的喝聲:“彪子!彪子你死哪兒去了?給老子滾進來!”
彪子應聲而進。
進門后,對里面的一片狼藉,視若無睹,依然對候金標恭恭敬敬。
候金標半癱在沙發上,渾身懶洋洋的,仿佛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右手指間,倒是夾著半截香煙。
他睜開發紅的眸子,看著面前的彪子,冷聲說:“徐同道那小子你也見過,這兩天他家正在給他爸辦喪事,他家在這縣城里的房子,在什么位置,你也清楚,你現在就去!去給我安排兩個人盯著,能打聽到什么消息,就給我打聽什么消息!快去!”
“好的,老板!”
彪子沒有多問,轉身就走。
卻被候金標忽然叫住,“等等!”
彪子轉回頭來,“老板,還有什么吩咐?”
候金標面泛冷笑,伸手指著彪子,“記住!一定要給我特別留意徐同道那小子的精神狀態,不僅是現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都要給我留意那小子的精神狀態,我要知道,那小子……嘿嘿,有沒有變頹廢!快去吧!”
“是!老板!”
彪子眼神微微一閃,領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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