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8月初。
距離徐同道和魏春蘭的婚期很近了,這天上午,徐同道和魏春蘭按照孕婦保健手冊上寫的孕檢日期,再次來到市一院婦產科,做這個月的孕檢。
掛號、排隊、開檢查單、繳費、排隊做檢查……
一套流程下來,上午快11點的時候,魏春蘭終于從檢查室出來。
徐同道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看見她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他也沒太意外,起身走過去,一邊攙扶她來長椅這兒坐下休息,一邊問:“怎么?是不是另一個寶寶還是檢測不到胎心?”
魏春蘭看他一眼,默默點頭。
徐同道心里嘆了口氣。
雖然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真正得到確認,他心里還是難免有些失望。
上輩子他盼孩子盼了那么多年,如今他是只嫌孩子少,絕不會嫌孩子多的。
如果這次能生一對雙胞胎,他會很高興。
但現在看來,生雙胞胎的夢,應該是碎了。
攙扶著她坐下,他輕聲安慰,“沒事,少一個就少一個吧!至少還能保住一個,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對吧?”
魏春蘭無力地將腦袋靠在他肩頭,輕輕嘆息,“現在只能這么想了。”
半個小時后,拿到檢查結果。
兩人再次回到樓上,找到之前給他們開檢查單的專家醫生,把檢查結果給這位專家看。
專家看了幾眼,還是像上次一樣安慰魏春蘭,“沒事!你看,其中一個孩子各項特征都挺好的,胎心也正常,對不對?從現在開始,你就放寬心,好好養胎,就當這次懷的就是單胎,下個月,你們再按時過來做檢查,爭取把胎兒養足月,大不了,生的時候,咱們用剖宮產把孩子拿出來嘛,對不對?別緊張!啊!”
這位黎姓專家,還是像上次一樣安慰魏春蘭。
說法都還差不多。
魏春蘭聽了,忍不住問:“黎醫生,有件事我想咨詢一下您的意見,可能要耽誤您幾分鐘時間,您看行嗎?”
黎醫生的好奇心被魏春蘭勾起,當即伸手示意,“你說!沒事,你說說看!”
魏春蘭看了徐同道一眼,這才跟黎醫生說:“黎醫生,是這樣的,上次在你這里看過之后,我們又去魔都紅樓醫院找了個專家看了一下……”
黎醫生點頭,“嗯、嗯,然后呢?紅樓的專家怎么說?”
魏春蘭:“那邊的專家也是讓咱們再觀察一個月,不過,那個專家還說,如果中后期確定第二個孩子一直沒有胎心,那她們醫院可以用手術的方式,幫我把沒有胎心的那個孩子拿掉,說是……說是用什么射頻刀的手術方式……”
說到這里,魏春蘭有些緊張地問:“黎醫生,我想問的是,您知道那個什么射頻刀的手術……有危險嗎?會不會影響到我肚子里本來有胎心的那個孩子呀?”
一旁的徐同道挺意外。
今天來這里做檢查之前,他都沒聽魏春蘭提過這事。
沒想到來到這里,見到醫生,她會忽然問這個。
黎醫生唔了一聲,皺眉想了想,說:“這個嘛,怎么說呢?射頻刀的手術,我知道,只是我們一院暫時沒這個設備,也沒這個技術,對!從理論上來講,沒有胎心的那個孩子,確實能用射頻刀的手術把孩子拿掉,這個從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
頓了頓,又說:“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的是——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不存在完全沒有風險的手術,你們要是問我的意見,那我只能說——你們要是敢于承擔那個手術的風險的話,那個手術確實是可以做的,如果手術成功,你肚子里的雙胎就會變成單胎,到時候,單胎生長的速度肯定是要快于雙胎的,這個手術的收益,是有的!
但,你們要是覺得不想冒那個手術的風險,那我就建議你們就保持現狀,按時來醫院做檢查,小心一點養胎,等胎兒快足月的時候,你們可以每周來做一次檢查,一旦發現情況有不對,咱們就馬上采取剖宮產手術,把孩子都拿出來。
唔,我這個建議,應該算是保守的,但保守也意味著風險比較低,你們覺得呢?”
魏春蘭:“……”
魏春蘭不知該怎么回話,她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徐同道。
徐同道也被黎醫生這番分析和建議,說得有點猶豫、舉棋不定。
射頻刀的手術……他以前都沒聽說過,聽上去貌似挺高端的。
但任何手術都存在風險的說法,他以前是聽過不止一次的。
這位黎醫生剛剛的一番分析,讓他忽然意識到射頻刀的手術一旦成功,收益雖然可觀,可萬一手術失敗,比如:傷害到本來有胎心的那個孩子,或者手術的時候,打錯了孩子……
這年頭網絡新聞上,各種醫療事故的新聞層出不窮。
據說還有病人手術過后,醫生把止血的棉球、甚至手術剪忘在病人肚子里,沒有取出來的。
想想都怕人。
倒是黎醫生剛剛說的保守建議,聽著好像沒什么風險。
但一時間,他也拿不定主意。
只好說:“嗯,黎醫生,你看這個我們能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嗎?等我們考慮好了,再做決定,你看行嗎?”
黎醫生一笑,點頭,“當然!這個你們可以回去好好考慮,畢竟孩子距離出生還早,對不對?你們可以好好考慮,慎重一點是對的!”
回去的車上。
魏春蘭靠在徐同道身旁,雙手抱著徐同道一條手臂,低聲說:“徐同道,要不,咱們還是保守一點吧?我不想做那個手術,我怕。”
徐同道本來就在心里權衡那兩個方案,心情也頗為復雜,忽然聽魏春蘭這么說,他轉臉低頭看向她,低聲問:“你怕什么?怕做手術?還是怕傷害到寶寶?又或者是兩個都怕?”
魏春蘭緊了緊抱著他的手臂,低聲說:“都怕。”
徐同道輕嘆一聲。
其實他何嘗不怕?
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是他多年來的夙愿。
而夙愿得償前,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是空歡喜一場啊!
本來要是一直沒希望的話,那也倒罷了,可現在魏春蘭肚子里明明有一個孩子有胎心,多次檢查的結果,那個孩子都挺好的。
這無疑讓他看到了自己夙愿得償的希望,做爸爸的希望。
而眼下卻有一個手術,可能對那個孩子有好處,也可能傷害到這個孩子……
這樣一個選擇擺在他面前,讓他選擇,他怎么可能不猶豫?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