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醫院的醫生說話，比鼓樓醫院的醫生要謹慎多了。
那天清晨，徐同道他們把魏春蘭送到鼓樓醫院急診部的時候，那急診部的女醫生敢說：肯定能幫他們把孩子保住。
說的輕描淡寫，口氣卻非常大。
敢于保證。
可兒童醫院這邊的醫生，無論徐同道怎么問，她們都很謹慎，一點話柄都不愿意留。
徐同道問大概多久，他女兒能出院？
兒童醫院的醫生說：“這個不好說，要看具體情況。”
徐同道問他女兒能治好嗎？你們有多大把握？
這邊的醫生也說：“這個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根本不做任何保證。
但收費卻非常嚇人，徐同道預繳的一萬塊錢押金，在這里沒撐滿三天就花完了。
要知道，這是2003年啊！
人民幣還沒大肆貶值呢！
很快，時間來到周二，家屬探視孩子的時間。
徐同道去排隊領到自己女兒，在走廊里抱了半個小時左右，就被護士把孩子要走了。
探視之后，還要去見醫生。
還是上次那個住院女醫生，徐同道今天和她見面沒說幾句話，這女醫生就給他說了一個好消息。
——“徐先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女兒之前，我們不是說她的左腿小腿有點外撇嗎？挺奇怪的，我們這兩天觀察的時候，發現她的左腿小腿，好像又不往外撇了。”
沒等驚喜的徐同道接話，她忽然問：“對了，徐先生，我記得你女兒出生之前，您愛人懷的是雙胎對吧？”
“對！怎么了？”
女醫生：“哦，是這樣，我們這里懷疑您女兒之前左腿小腿有點外撇，是不是被媽媽肚子里的另一胎給擠的，現在不擠了，慢慢就恢復正常了。”
徐同道：“？？？”
之前聽說女兒左腿小腿有點外撇，他都做好女兒先天性左腿輕微畸形的心理準備了，今天卻突然聽到這么個消息。
他心里自然驚喜莫名。
誰不希望自己孩子四肢健全、沒有任何殘疾呢？
可惜，這女醫生說完好消息，又給他說了個壞消息。
“不過，您女兒的結腸炎，目前挺不樂觀，她出生到現在幾天了，還沒有排過大便，我們決定再觀察一周，如果到時候，她大便還是不能自己排出來的話，我們就建議給她做手術。”
徐同道聽得一驚，眉頭皺起，“做手術？她這么小就給她做手術？怎么做啊？”
女醫生遲疑著、小心地注意著他的表情，輕聲說：“就是、就是用手術的方式，幫她把大便拿出來……”
徐同道頓時腦補出手術開刀的畫面，臉色立時就變了，“不行！孩子那么小，我不同意手術，你們用藥啊！該用什么藥就用什么藥，反正盡量不要做手術！孩子太小了。”
女醫生嘆了口氣，“是呀，孩子還太小，我們醫生會診的時候，腸胃科的醫生也是建議暫時保守治療，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進行手術，我剛才只是提前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徐同道皺眉，“那就保守治療！你們多想想辦法，最好不用做手術！”
又一周后。
周二。
徐同道再次來探視女兒，這次是岳母洪麗陪他一起來的。
女兒被抱到他們面前的時候，洪麗嚇了一跳，孩子出生的時候，她沒看見，雖然她早已從徐同道這里聽說孩子出生的時候，只有二斤四兩，但她還是沒想到二斤四兩的孩子，會那么小。
跟著，她的眼眶就紅了。
心疼得不得了，抱著孩子，不愿意撒手。
徐同道看著女兒手背上扎得留置針，以及腳腕上戴的腕帶，以及被腕帶勒出來的淤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大約半個小時后。
他再次見到那個住院女醫生。
這次見面，這女醫生又給他說了個好消息，“徐先生，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您女兒兩天前，終于自己排了大便了，也就是說她的結腸炎沒有大礙了，再給她用點藥，結腸炎就能好了。”
徐同道看著她，就那么看著她。
因為他已經無語了。
他感覺這女人在玩他。
證據都是現成的，上次說他女兒左腿小腿有點外撇，懷疑先天性畸形，結果沒兩天，她跟他說他女兒的小腿又不外撇了，正常了。
上周他來探視的時候，也是她親口告訴他——他女兒的結腸炎很嚴重，可能需要做手術，把他嚇得這一個星期心里都跟壓了塊石頭似的。
結果呢？
她剛剛說了什么？
我女兒的大便自己排了？結腸炎沒事了？
他知道聽到這樣的好消息，自己應該高興。
可，擔心了一個星期的他，懷疑自己被玩了的他，此時真的很無語。
不僅如此，這女醫生好像已經有一個套路。
說完好消息，她又給他說了一個壞消息。
說：“不過，徐先生，您女兒現在的直接膽紅素依然非常高，高到超過我們儀器的測量上限，我們建議找第三方機構，給您女兒做一個基因篩查，看看是不是她基因方面有問題……”
徐同道之前都不知道什么是直接膽紅素，所以他能說什么呢？
她說要做基因篩查，就做唄！
就這一項檢查，費用五千！
等檢查做完，他才得知基因篩查的結果，要三個月后，才能出來。
又一個周二。
徐同道再次來到這里，問及女兒目前的體重，他女兒在這里住院三個星期多了，按理說，應該能長不少體重了。
因為他以前就聽說，小孩子出生后的三個月，長得特別快。
結果呢？
到他女兒這兒，三個多星期，才漲了4兩。
平均一周只漲了一兩的樣子。
除了體重，他最擔心的直接膽紅素，還是測不出具體數值，依然高到超過這里的儀器測量的上限。
直接膽紅素的問題還沒解決，這次和他見面的主治醫師，還提出另一個問題——巨細胞病毒感染。
巨細胞病毒，徐同道以前也沒聽說過。
這位主治醫師給他介紹，說巨細胞病毒，我們很多人身上都有，但我們成年人的免疫力可以對抗這種病毒，所以這種病毒，對我們成年人沒什么影響。
但新生兒的免疫系統還沒建立，抵抗不了這種病毒。
她懷疑這種病毒是母體傳染給孩子的，建議徐同道回去取一些孩子母親的過來化驗，看看孩子母親的里，是否含有巨細胞病毒，如果有的話，等孩子出院，就不能吃母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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