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率軍在距離對方一里左右的位置停下,一聲令下,兩千騎馬步兵下馬列陣。
趁著這個機會,一個司百余人的士兵推著十幾輛楯車、轒辒車,舉著盾牌繼續向敵方靠近。
阿巴泰見此,立即派出一支全由滿州兵組成的游兵應對,這些游兵推著十幾輛楯車迅速逼近。
在接近到八十步左右的距離時,勇衛營士兵率先開槍了,隨著砰砰砰的一陣雜亂槍聲響起,躲在楯車后面推車的滿州兵發出一陣慘叫。
原來,堅固的楯車居然被打穿了,楯車在這個距離上根本沒能起到有效的防護作用,這些滿州兵心頭大駭。
之前沒能打穿楯車,是因為相距比較遠,近兩百步,現在距離拉近到八十步內,威能得到了質的飛升。
因為他們躲在楯車后面,人員比較集中,僅這一下建虜派出來的游兵傷亡就超過了三成。
楯車沒有起到有效的防護作用,那和果奔沒多大區別了,他們再也顧不得其他,丟下楯車便迅速逃回。
阿巴泰咬牙切齒的,這回算是切實的認識到了明軍火槍的威力,百步內恐怕連蒙了牛皮或鐵皮的楯車都擋不住。
要想擋住明軍的火槍,楯車還需要進一步改進。
阿巴泰連忙讓人將十幾輛楯車的護板拆下來,然后捆綁在別的楯車上,這就相當于每輛楯車有了兩塊護板,防御力量增強了一倍。
他再次派出游兵,讓他們推著這臨時改裝的十幾輛楯車前進,為了以防萬一,還讓他們帶上了十幾塊重型盾牌。
必要的時候,直接將這些盾牌放在護板后面,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
在他們接近到勇衛營不到百步時,勇衛營士兵再一次開槍了。
“砰砰砰……”一聲聲雜亂的槍聲響起,打在這些楯車上面發出一聲嘭嘭直響。
躲在楯車后面建虜游兵的心早就提了起來,生怕一枚枚子彈穿過楯車飛出來,在自己身上開出一個個窟窿。
在聽到楯車上發出一聲聲悶響,卻沒有子彈飛出來時,他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連忙繼續推著楯車前進。
勇衛營的士兵看到這些建虜楯車的速度沒怎么受到影響,便知道子彈沒有破了這戰車的防御,隨即暫停了射擊。
雙方的距離繼續拉近,在接近到約六十步時,一些勇衛營士兵直接爬在地上,并開始瞄準。
“砰砰砰……”的一陣槍聲響起,正在行進的建虜游兵發出一聲聲慘叫,原來是狡猾的明軍朝他們的腿開槍了。
這楯車的樣式和現代翻斗車的車斗有些像,只是幾乎是全木制的,有一個充當主要防御的前護板。
在楯車的車斗兩側會延伸出兩個長長的把手,方便推車的人進行推動。
楯車為了能夠行進,車斗下方是空的,這原本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因為不趴到地上根本看不到什么。
可現在明軍偏偏抓住了這點,壯著這新式火槍近距離的準頭不錯,專門從這空隙中打你的腿。
一個個腿部中彈的建虜游兵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其他推手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把手,第一時間跳到楯車的車斗上面。
躲進車斗內,明軍就看不到了,可這樣一來,就沒人推車了,楯車也就自然的停了下來。
負責指揮的撥什庫見到雙方的距離也不遠了,也就沒有讓自己人冒險去下去推車,就干脆呆在車上等著明軍主動靠近。
一些人還在楯車的射擊孔上用弓箭瞄準,一旦發現有明軍冒頭,他們就會射出致命一箭。
但是勇衛營士兵也像他們一樣,躲在戰車后面。
直射根本沒有機會,所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直接拋射,一支支箭矢飛上高空,然后猛的墜落下來。
“嗖嗖嗖……”箭如雨下,落在轒辒車的車頂上和士兵們舉著的盾牌上,仿佛長刺了一般。
看到己方的反擊也沒有影響到明軍的前進,這些建虜游兵知道沒對明軍造成什么殺傷,也就沒必要浪費箭矢。
他們停止了射擊,開始認真觀察起來,找尋可以反擊的機會。
不過這些勇衛營士兵是帶著任務來的,而不是來和這些建虜游兵進行戰斗的,看到已經基本拉近到了自己想要的距離,也就沒必要太過靠近與他們發生沖突。
于是在距離建虜三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所有士兵呆在戰車上,再用盾牌保護好自己。
還有人專門從縫隙中向外觀察,以防那些建虜游兵悄無聲息的摸上來。
做好這些防護工作后,只見一個士兵直接拿出一個奇怪的玩意兒,形狀有些像嗩吶前半部分的放大版。
這玩意兒這個時代自然沒人認識,但現代人卻是經常能夠聽到、看到,一打開之后里面就會出現各種帶梗的聲音:
烤山藥,熱乎滴!好吃,倍兒甜!
媽媽,我想吃烤山藥。
吃!吃大塊滴!兩塊夠嗎?
夠啦,謝謝媽媽,媽媽真好!
當然,現在是在戰場上,非常嚴肅的場合,自然不可能發出這種語音。
這個士兵直接將開關打開,然后將大喇叭舉了起來,只聽里面頓時發出一個富有感情的渾厚聲音。
“對面的漢軍兄弟們,你們在遼東還過得好嗎?”
“你們在那苦寒之地,能吃飽穿暖嗎?”
“我們知道韃子兇殘,根本不拿我們漢人當人看,遼東埋葬了多少我們漢人的尸骨啊。”
“你們是不是也有父母,親人,兄弟血灑遼東。”
“如今,兇殘的韃子又逼迫你們入侵我們大明,他們逼迫你們殘殺和你們遭受一樣苦難的大明子民。”
“他們逼迫你們站在他們身前,用你們的血肉之軀當擋箭牌,來救他們自己的狗命。”
“誰都是人生爹娘養的,憑什么咱們的命就一文不值?憑什么要給韃子當狗?”
“韃子的命也不比咱們漢人的命值錢,我們勇衛營這陣子殺了多少韃子了,同樣是漢人,我們相信你們一樣能做到。”
“去他娘的狗韃子,干死他們!”
雖然相距兩百步開外,但這些話還是清晰的傳了過來,而且還是遼東口音。
聽著這一聲聲熟悉的聲音,在阿巴泰軍陣中的漢軍陣營中泛起陣陣波瀾。
雖然迫于建虜殘酷的手段壓迫,沒人敢說話,但不少人的神情還是無法控制,臉上流露出一些復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