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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布局張家口

  周百戶一指廖東,淡淡的道:“到你了。”

  相比其他人,廖東則要鎮定多了,連周百戶都忍不住贊嘆一聲:“是條漢子,可是跟錯了人。”

  廖東淡淡的道:“若是沒有范家,我廖東恐怕早就死在了吃人的遼東,我這條命是范家救的,知恩不報枉為人。”

  他話鋒一轉的道:“這位兄臺,能否有個不情之請。”

  周百戶微一沉吟,說道:“說來聽聽。”

  “能否讓劉某死在勇衛營刀下?”

  周百戶眉頭一挑,聲音有些轉冷的道:“為何?嫌我錦衣衛的刀不干凈?”

  “非也,只是廖某對勇衛營甚是仰慕,相信遼東百萬英魂在天之靈也是如此。”

  “我相信終有一日,勇衛營能夠收復遼東,為遼東百萬英魂報仇雪恨,只可惜廖某見不到了。”

  “今日,只求能死在勇衛營刀下。”

  周百戶沉聲道:“勇衛營的刀只誅叛逆和虜寇。”

  “廖某明知范家與建虜有勾結,還助紂為虐,與叛逆何異?”

  周百戶眉頭一挑的道:“你倒是明白人。”

  廖東繼續道:“只希望今日以廖某之血,告誡天下人,通建虜者:死。”

  周百戶冷冷的掃了一眼還在那里發呆的范永斗,大喝一聲道:“還請勇衛營將士滿足這位廖兄的心愿,送他上路。”

  一個勇衛營士兵被派上前,他直接抽出自己的佩刀。

  廖東的眼睛緩緩閉上,刀光閃過,人頭掉落,無頭尸體倒下。

  周百戶并沒有同情,這種人也不值得同情,看似忠義,卻是冥頑不靈,成了范永斗這種人豢養的致命毒蛇。

  若不是把他找了出來,說不定他還會暗中想辦法去營救范永斗等人。

  好在他臨死前還算是有點良心發現,說了幾句人話,不然周百戶也不會如他所愿。

  周圍早已經靜默無聲,只有努力憋住的低泣和粗重的呼吸聲。

  周百戶一指和廖東一起被帶出來的另兩人,揮揮手道:“你倆回去。”

  聽到這話,兩人如臨大赦,激動的道:“謝大人,謝大人。”

  然后連滾帶爬的跑回去蹲好。

  有了這樣一個不太友好的開端,接下來的問話就順利多了。

  因為被問話的人都知道,除非不回答,要回答就得真實的回答,否則答案和其他被問的人不一樣,那就有大麻煩了。

  連范家老二都被一刀砍了,還有誰是這些人不敢殺的?

  范家隱藏的金銀財寶一處處的被找了出來,還有地契,房契,店鋪,錢莊等等。

  有些已經被錦衣衛掌握了,但有的藏得很深,他們不交代還真的想不到。

  范永斗本來還想隱瞞一些自認為藏得很隱密的幾處房產和地契,幻想著能夠渡過這一劫,然后借這些財產作為資本再東山再起。

  這藏的地方只有他范永斗一人知道,他確認沒有告訴給任何人,所以他不認為有除自己之外的人知道,便隱瞞了下來。

  可萬萬沒想到,錦衣衛就像是他范永斗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居然迅速的找到了他親自埋在院里那棵老槐樹底下的那個鐵盒子。

  然后他不但失去了這個鐵盒子中的一切,又失去了一個兒子。

  范永斗極度后悔的同時,也不得不認命,錦衣衛太可怕了。

  其實他不知道,現在錦衣衛的手段,連錦衣衛自己都怕,何況是別人。

  既然財富注定保不住,那先保命吧,不敢再隱瞞,把自己精心藏著的財產都交代了出來。

  錦衣衛的收貨簡直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

  其他七家同樣是如此,但也有個別的把家業看得比身家性命還重要,不顧實力的相差懸殊,負隅頑抗。

  比如梁家的家主梁嘉賓,最終導致梁家上下被殺得血流成河。

  男丁差點被殺光,才被殺得徹底膽寒,最終還是不得不交代,這又是何必。

  其實,與建虜勾結的,遠不止這八家,只是這八家的影響力最大而已。

  另外,向建虜、蒙古私自販賣鐵器,甚至是兵器等違禁物品的,更是數不甚數。

  所以整個張家口堡,沒幾人身上是干凈的。

  但沈浪并沒有趁此機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不然張家口堡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邊貿,恐怕會毀于一旦。

  身為一個現代人,他很清楚貿易的重要性。

  所以并不想因為這次事件對張家堡的邊貿造成太大的影響,不然很不劃算。

  至于那些鐵器、冷兵器等違禁品,等他沈浪布局好了之后,便不再是違禁品了,可以大張旗鼓的交易,他還巴不得蒙古和建虜多發展冷兵器。

  因此,他沒有讓周遇吉牽連太廣,首誅晉商八家即可,其他一些人,還有利用價值,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趕盡殺絕。

  正因如此,雖然勇衛營在張家口鬧的動靜很大,但所有人看到只動那八家,便稍稍的放下心來,連忙切割與八家的一切聯系。

  更有甚者,直接落井下石,主動成為帶路黨,并搜集和提供各種對八家不利的證據。

  畢竟八家橫行這么些年,仇家也是有不少,此時不插刀,更待何時?

  張家口堡僅封鎖了三天便重新開啟了,顯示勇衛營的行動基本結束。

  八家堆積如山的財物被分類打包,裝上騾車馬車,準備全部運往京師。

  還有八家老老少少一兩千人,全部成了階下囚,同樣也要被押到京師受審。

  青壯戴上枷鎖腳鐐,婦孺老人用繩索栓在一起,小孩被關在囚籠里,置于馬車上。

  當然,幾位家主得到了特殊照顧,都被單獨關押在一輛囚車上。

  可還是有不少人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們在張家口堡作威作福這么些年,呼風喚雨,怎的一夕之間,毫無預兆的突然變成了階下囚?

  梁家家主梁嘉賓仿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似的,散亂的頭發似乎也更白了一些,整個人都完全憔悴,無精打采的。

  突然,他的眼中閃過精光,扭頭死死的看向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好像一下子恢復了生氣,他聲嘶力竭的咆哮道:

  “周遇吉,張家口堡發展至今,是幾代人的努力,為我大明邊貿嘔心瀝血,我等晉商皆是大明有功之臣啊。”

  “勇衛營是陛下親兵,周遇吉你居功自傲,僅憑幾人信口雌黃,并未人贓并獲,便縱兵肆虐,毀我大明基業。”

  “你是罪人哪,罪人哪。”

  負責押送的兩個勇衛營士兵大喊著讓他閉嘴,他卻置之不理。

  聽到他的喊叫之后,周遇吉面無表情的驅馬過來,看著梁嘉賓淡淡的道:“我周某人是不是毀我大明基業,不是你說了算,陛下自有評斷。”

  “至于你們,是否為我大明有功之臣,陛下也會給你等陳情的機會。若是周某人冤枉了爾等,周某自當向陛下請罪。”

  梁嘉賓聽到周遇吉如此說,頓時咬牙切齒的道:“好,好,好。”

  隨即,他不再多言,反而將心中的怒火壓下了。

  因為在聽到還有陳情的機會之后,他不敢再激怒周遇吉了,生怕在途中被周遇吉找到機會滅口。

  他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要活下來,活著見到與自己有不錯交情的一些御史、給事中、侍郎、郎中、員外郎,一定要讓這周遇吉血債血償。

  范永斗等人同樣如此,因為周遇吉并未拿出鐵證,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抵京之后能洗刷冤屈,還自己一個清白。

  此刻要忍辱負重,不能得罪周遇吉這兇惡狂徒。可他們哪里知道,真到了京師,哪有他們張嘴說話的機會,周遇吉這般說,只是依照沈浪的命令,讓這些人能夠好好的活到京師,若在半路上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出發,回京。”

  周遇吉一聲令下,漫長的隊伍出城之后,向著京師的方向緩緩而行。

  不過周遇吉還留下了一個司的兵力接管城防,原守備軍被他一紙調令給直接帶走了。

  城外,幾道身影躲在雜草叢中一動不敢動,神情盡是駭然。

  他們正是范永昌的親信部下,楊貴幾人,他們從保安州出來之后,一路疾行,首先在途中遇到了被勇衛營扣押的商隊,知道大事不妙,隨即往堡子里拼命的趕。

  可還是來晚了一步,等他們抵達的時候,全城已經封了。

  等城門再次開啟,便是看到成百上千的人成了階下囚,他們甚至認出了一些身影,正是八家之人。

  “完了,八家完了。”楊貴幾人心如死灰,不知該何去何從。

  稍一會兒之后,楊貴才一咬牙道:“只能回京師看看,不少京官可是和幾位老爺都熟識的。”

  幾人商議了一陣,又迅速調頭,往京師的方向而去。

  待大軍離去之后,錦衣衛便開始在全城宣揚八家的罪行,只需一條通敵叛國之罪就足夠了。

  其實,八家勾結建虜,在張家口堡并不算太大的秘密,只要消息稍微靈通一些的晉商便知道此事。

  只是八家在張家口權勢通天,而且在京師布局深厚,想要告發都告不上去,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慚慚的,沒有人再提此事,只能視而不見,甚至還要仰其鼻息生存。

  卻是沒想到,勇衛營旦夕之間便讓其覆滅,果然是連建虜十萬大軍都無法匹敵的存在,出手就是不一般。

  八家覆滅,有人歡喜有人憂。

  歡喜的自然是八家的仇家,以及等著瓜分八家遺留下來利益的晉商,煩憂的自然是自己屁股也不干凈,生怕勇衛營和錦衣衛找上門。

  在這種氛圍下,王國興率領錦衣衛又開始秘密行動。

  敲打、拉攏、扶植,開始幫助沈浪培植一股商業兼具諜報能力的勢力起來。

  張家口堡的勢力,必然要面臨一次全新的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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