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帥上次雖然被秦宇伏擊的損失慘重,甚至都傷了元氣,但依然還有一萬多可戰之兵。
其實損失的七八千人,左良玉一點都不心疼,他心疼的是那上萬件兵刃,上千匹戰馬,弓箭以及大量的棉甲。
為了置辦這些家當,不但將光化縣城的地皮都差點刮掉,還賠了不少老本,卻不曾想一個大意,竟全便宜了那幫反賊。
所以心里對那幫反賊的恨意可想而知,若是他單獨帶兵追擊,怕不是早就殺過來報仇雪恨。
可有了秦明在旁助戰,情況就大不一樣。
他在前面打生打死,秦明吊在后面白撿便宜,這種蠢事他又豈會干?
所以說大明的武將,是不能湊到一起打仗的,尤其是官職相同,實力差不多的時候。
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廷三人都知道這一點,調兵遣將時都會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奈何熊文燦剛從福建過來,根本就不了解這種行情。
自以為兵馬越多越好,搞了個兩路同時進剿,結果將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若換作洪承疇,孫傳庭兩人來指揮,絕對會讓秦明堵在南漳縣,讓鄖陽的官軍堵在竹山,嚴防死守。
最后讓左良玉單獨帶兵追擊。
山坳下,左良玉也是拼了,十幾門碗口銃炮口墊的老高,差點被當成了迫擊炮來用。
奈何十幾枚小兒拳頭大的彈丸,打在山坳上就如石沉大海,換散彈射程又不夠,也只能聽個響,嚇唬嚇唬人。
這處山坳坡度雖然不算陡,卻也只有200來米寬,一次最多投入千人就頂天了。
一個上午足足發起了五次進攻,都被一眾好漢輕松就打退。
左大帥本來想讓火銃兵和弓箭手掩護,再復制一次上次的模式。
可秦宇同樣讓火銃兵和弓箭手助戰,那些防守好漢的屁股后面,更是頂著督戰隊,誰逃就殺誰。
區區兩百米寬的山坳最多一千人來防守,三個戰兵營輪流上,加上修筑的工事,籌備的木頭,根本就沒有什么壓力。
有一千救死扶傷的女兵,讓部隊的戰斗力無形中提高了一大截。
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一個個生怕被砍上一刀,被大糞燙傷生不如死。
也正因如此,前陣子的攻城戰,那幾千好漢才能傷那么多依然沒有崩潰,才敢冒著對方潑下的大糞,舉著盾牌攀爬。
左良玉死傷了千余人,連和賊軍近身搏殺都沒做到,下午秦明的表現更不如,只沖到了半山腰。
一連兩天,官軍死傷三四千人,卻沒有絲毫能攻下山坳的跡象,熊文燦臉黑如炭,心都沉到了谷底。
“督師,明日不能在這般強攻了,否則我手下的兵馬非得炸營不可。”
“秦總兵,你當真是帶的一手好兵呀,一萬多大軍,只死傷區區千余人,就跟本督說要炸營?”
“督師,不是末將無能,而是這種添油戰實乃兵家大忌,兄弟們不愿意去送死,強行逼迫只會嘩變。”秦明一臉光棍的攤了攤手。
左良玉見熊文燦看過來,同樣一臉光棍的道“督師,這兩日來末將仔細觀察過,賊軍兵力十分充足,戰斗力也不弱,而我大軍又鋪展不開,若繼續這般強攻下去,最后不但會損兵折將,士氣也會大損,恐有全軍覆沒之危,所以還得另想他策。”
比起秦明,左良玉要看得更深一些,知道再打下去,就不是他們圍剿反賊,而是反賊來打他們。
“那左總兵可有破敵良策?”
熊文燦見他說的這般嚇人,臉色也凝重起來,這兩日軍中確實有些怨聲載道。
“為今之計,要么分兵繞道,要么讓鄖陽組織大軍再次夾擊竹山。”
“這么說來,左兄愿意帶兵馬走小道去偷襲竹山縣城咯?”
“姓秦的,你少放狗屁,老子什么時候說過這話?”左良玉勃然大怒,指著他的鼻子跳腳罵道。
顯然兩人已經結了怨。
“姓左的,是你提出來的,你不去,莫非還想讓老子去?”秦明毫不示弱罵道。
“夠了,你們眼里還有本督嗎?”
熊文燦一拍桌子,怒吼道。
兩人都是將頭撇向一邊默不作聲,一旁的劉國能則是瞇著,像是要睡著似的。
“鄖陽的衛所兵剛經歷大敗,自保尚且不足,哪里還能再抽調出兵馬夾擊竹山?至于其他各地的兵馬,遠水也解不了近火,所以也只有分兵繞道一途了。”
大帳中沉默了好半晌,熊文燦才沉聲說道,然后看向了左側的左良玉。
“左總兵,你與各路反賊廝殺多年,屢立奇功,經驗豐富,手下兵馬也擅長野戰奔襲,所以本督決定令你帶兵繞道偷襲竹山縣城,可有異議?”
“督師有令,末將豈敢不從?但兵法有云,逢林莫入,逢谷莫進,幾條小道末將都派人仔細查看過,早已被反賊堵死,想要繞道偷襲,就只能舍棄糧草輜重翻山越嶺,可一個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所以末將愿意退往谷城,然后北上鄖陽,再南下白河,竹溪走大道,不過末將兵力大損,還請讓劉守備與末將一同前往。”
左良玉一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
要他帶著兵馬翻山越嶺去偷襲竹山縣城,那是絕無可能。
“督師,萬萬不可呀,賊軍勢大,一旦左兄帶兵走了,反賊趁勢殺來,憑我的萬余兵馬怕是擋不住呀!”
秦明沉思了半晌,突然說道,立即就明白,左良玉這是要害他。
“呵呵,秦總兵說這話,難道不覺得羞愧嗎?那些反賊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據山坳死守,我等拿他們沒辦法,難道野戰,你堂堂一總兵官,還打不過一群反賊?”
“呵呵,既是一群烏合之眾,那左兄上次為何又差點全軍覆沒?”
“老子說過多少遍了,那是大意,一時失察,這才中了埋伏,能一樣嗎?若堂堂正正擺開了打,我兩千人就能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左良玉見他動不動就揭自己的傷疤,也是恨得牙癢癢。
見兩人動不動就互相扯皮拆臺,熊文燦也是頭痛不已,兩人說的又都有道理,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分兵。
而一連幾日,兩人都是爭吵不斷。
左良玉打死也不肯翻山越嶺走小道,要走就走大道。
秦明則是打死也不同意讓他將劉國能也帶走,要走還得將那十幾門大炮和火銃兵留下。
這些大炮火銃可都是左大帥花了大價錢置辦的,是他的殺手锏,豈會交給秦明來指揮?
秦宇見官軍一連幾天都沒動靜,也樂得自在,讓牛二守在山坳,自己則回縣城,繼續訓練兵馬。
山中的獵戶早就都被他收買了,所以根本不怕官軍偷襲,還巴不得他們來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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