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姑娘，好久不見。”
看著白衣女子一如幾年前的恬靜淡雅，眉目如畫的樣子，左落感嘆時間對于這女子真是優待，在最美好的年華，為她遲滯了光陰。
和以前相比，她的臉上少了幾分清冷如仙，多了幾分人情味。
以前站在身邊的人仿佛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現在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好久不見，左仙君！”
穆顏俏皮的一笑，開了一個小玩笑，這對以前的她來說是絕對不會做的。
那時候的她除了狂熱的喜歡戰斗之外，對于其他的，其實并不是太關心。
“不過是別人亂叫的罷了。”
左落苦笑。
他不喜歡被人神話，更不想被供奉起來。
雖然不管是手下圣教中人，還是治下的江南百姓，都把他當成是仙人降世，有很多人甚至在家里給他供奉長生牌位，但是他就是不喜歡這樣。
他的民族講究塵歸塵，土歸土。
死亡之后，墳包都會在幾十年之后和大地融為一體，不復存在，家里除了族譜之外，根本沒有牌位這樣的東西，雖然長生牌位是一種認可，但他還是不喜歡。
這是文化和生活習慣上的差異，只不過他也不好說什么。
“這邊請！”
左落當先在前面引路。
穆顏也不客氣，和他并排同行。
“這些年，你倒是闖下了好大的名頭。”
穆顏神色奇怪的看著他。
有些不敢相信江湖上的那些傳聞真的是這個少年做下的。
雖然同行的時候，知道他很厲害，后面又親眼見證了他打敗秋水劍，但其實那次對決并不算真正的戰斗，只能說是切磋罷了。
打到一半，秋水劍顧少白忙著去突破宗師境界，匆匆忙忙的離開，戰斗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時候她還以為對方是四絕老人的傳人，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太小看他了。
“只不過是被人逼迫罷了。江湖就是這樣，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招惹你。”
左落搖頭。
如果可以，其實他就想老老實實的種田發展，然后開始自己的海上爭霸，到時候隨便搶幾個海島當做基地，遠離這邊的紛爭，從零開始，不用有那么多牽掛。
只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變化的那么快，一步步的推動著他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江湖本就如此，要么隨波逐流，與人同化，要么脫穎而出，成為眾矢之的，成則功成名就，也可以功成身退，一個個圣地就是如此而來，敗則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穆顏看的很通透。
行走江湖這么長時間，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看透了整個江江湖是怎么樣的。
“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成功，如此一來，天下所有百姓都可以像江南那些人一樣，臉上掛滿笑容，我喜歡這樣的笑。”
“會有那么一天的！”
左落點頭。
沒什么好隱瞞的。
坐擁四個半郡在手，還正在攻略西南郡，要是說自己對那張寶座沒有想法，那得是多么虛偽啊！
他至少還做不到睜眼說瞎話，不管以前的想法是怎么樣的，至少現在他是決心要把周圍一切掃平，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創造一個修行的圣地，更重要的是，為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做一點什么，也不枉來這一遭。
他當然不是圣人，要舍己為人，要解放全世界的人民。
他沒有那么偉大，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一個世界，那不是更有成就感嗎？
做到這一步也算是不枉費自己的一身所學了。
“只是希望還是可以少死一些人。”
穆顏感嘆了一句。
如今的北方其實也不太平。
到處都是有反叛勢力起來，雖然很快被鎮壓，但是總是會死人。
她走過很多地方，也看到了很多這樣被拿來懸尸示眾的場面。
“現在的死亡，可以帶來日后更多人的安寧，雖然他們本人未必情愿，但是至少是死得其所的。”
站立的角度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視角也就不同了。
左落發現，以前自己看到很多新聞的時候，總覺得這人怎么可以這樣，一點人情味都沒有，要是自己會怎么怎么樣。
現在他卻明白了，當你身處的位置不同的時候了，看待問題，解決問題，也不能光考慮一個人的想法了。
“為了更多人的安寧？”
穆顏咀嚼著這句話，細細品味。
她覺得他話中有話，只不過一時之間品味不出來其中的深意。
“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了，身為江湖兒女，我們討論什么天下大勢啊！”
左落笑著岔開話題。
“這些年，我不在江湖人行走，卻也聽說你的很多事跡，不如都來說說，你都去過了哪里，見識過誰，干過哪些大事？”
“在你面前，誰敢說自己干過大事啊！”
穆顏輕笑。
“不過倒的確是去過很多地方，見識了很多人。”
“風兄呢？不是聽說你們形影不離的嗎？”
左落奇怪，傳說風無忌不是一直跟隨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風雨無阻的嗎？
“他……”
穆顏勉強笑了下。
“還是不提他了吧。”
失去了一個好友，她心里不是滋味，只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以前她不懂他跟在她身邊的含義，后來慢慢明白的時候卻不好開口拒絕了。
只是該來的總有來的一天。
風無忌向她告白心跡，只是她對他真的沒有想法，何況背后還有天女宗這個龐然大物的壓力在。
此時聽到左落提到風無忌，她突然感覺有一些難堪。
遙想當初他們三人同行，猶在昨日，人生若只如初見，她當初或許就會直接明白拒絕，也就不會有如今的局面。
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可能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左落也就不再多問。
本身也不是關系多好的人，只是到底是認識的人，而且聽說他們結伴行走江湖，他也就問候了一聲而已。
“看得出來，你現在發展的很好啊！”
看到周圍屋舍綿延，而且還在不停的擴建當中，她也不由為這種手筆咋舌。
不論什么時候，建城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像黑水城，慶國強盛的時候，都投入了很多，如此也用了上百年的時間，方才一點點修建出來。
當今世上的很多城市，一開始都是從小城鎮慢慢擴大，一點點才有了如今的規模，從一開始就修建大城市的并不是沒有，但是放眼天下，少之又少。
而如落城這么大規模的更是絕無僅有。
“人生天地之間，總要留下點東西，證明自己曾經來過嘛。”
左落爽朗一笑，帶著她踏入到會客廳。
看到會客廳里坐著的沈馨三人，穆顏有些意外。
不過她還是向三人打招呼。
“天女宗穆顏，見過幾位。”
“見過穆姑娘。”
三人也連忙起身，向她行禮。
天女宗的天下行走，代表著這個圣地的顏面，他們可沒有資格大大咧咧的坐著受人家的禮。
別說他們了，哪怕就是武林名宿也沒這個資格。
天下間有有資格的，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虛言真人。
“這一位是內子沈馨。”
雖然沒有結婚，但是左落還是落落大方的向外人介紹她的身份。
“見過沈夫人。”
行走江湖這么久，穆顏當然聽說過這位沈夫人的名號。
而且對方的美貌也讓她驚訝。
“沈夫人和你倒真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啊！”
她由衷的感嘆。
很多人覺得乍一眼看過去，左落太普通，配不上風華絕代的沈馨。
但是穆顏卻不這么認為。
她對于二人的關系并沒有什么感覺。
畢竟她和左落也沒有什么感情，只是同行過一段時間，有一些交情而已。
她對左落的事跡有驚訝，有佩服，但還不到愛慕的程度。
天女宗可不是一般的圣地，眼界還不至于那么淺。
“這二位分別是肖磊，展文萱，是我們的好友。”
左落幫著介紹其他兩人。
“見過二位。”
雖然展文萱兩人實力不差，但是一來在金綠賢手下的時候，沒什么展現的機會，二來也是因為如今各大圣地的天下行走紛紛出世，天榜的名次風起云涌，時刻都在變化。
因此，穆顏并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名字。
不過雖然如此，她還是認真的行禮。
別的不說，僅僅左落的那一個好友就足夠有分量了。
坐下之后，左落敬茶，也不主動詢問她的來意。
沈馨和展文萱二人倒是對穆顏多有打量。
發現這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裙，是真的漂亮，而且還有一種清冷的氣質，猶如天仙一樣，更是吸引人。
二人視線對碰，扭頭對視，相互之間無聲的笑了笑。
不過這個時候她們都沒有說什么。
“左兄，這一次冒昧前來，其實我是來送一份請柬的。”
穆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從懷中拿出一份燙金的請柬。
“哦？”
左落皺眉。
“什么樣的盛會，還需要你堂堂天女宗的天下行走來送？”
“三十年一次的云天大會就要開始了，這一次我就是專程前來請你赴會的。”
穆顏老實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