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哪里哪里。”
“也就是太無聊了，找點樂子而已。”
王清遠擺了擺手，夾了一片羊肉放進了清湯之中，視線落在了里面不斷翻滾的香菇上。
“這么說，大學老師挺爽的啊。”
林鹿有些羨慕地說道。
“當老師，還好吧。”
“那請問王老師，您在211大學教書，再來大專教書，是啥感覺？”
“感覺...”王清遠眼中浮現出一絲落寞，“也沒啥感覺，就是待遇稍微差點，其他還行。”
“哦？”
“王老師，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哎。”
“什么事？”
“像你們大學老師一般一年能拿多少錢？”
“唔...像我的話算上各種待遇加起來...一年大概在20w左右。”
20w？
20w不過是表面數字而已，大學老師的收入一直都是個迷，懂的都懂。
不過看這個王教授一臉落寞的樣子，估計真的只有20w。
也就是各種保險和補貼加起來算，20w。
“20w在帝都，生活夠嗎？”
林鹿一臉“單純”地問道。
他知道他的問題有點幼稚，人家好歹是個博士，年收入怎么可能只有20w？
“肯定是不夠的。”
“我在學校外有幾個外包項目，年收入大概有個20-30w的樣子。”
“這樣啊，能問下是什么項目么？”
“呃，周邊片區學校的教務系統，門戶網站什么的。”王清遠回答道。
教務系統？
咱們學校的教務系統是不是你做的？
卡得一匹！
不過林鹿沒問，他總算是知道了王清遠的一些基本情況。
年收入大概有個五十來萬，在帝都生活肯定是夠了，不過對于一個CS博士來說，確實是少了一點。
最重要的一點信息，王清遠一個月回一次家，一個人在學校家屬區里住。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豈不是和單身漢沒什么區別？
之前了解到，他不是已經結婚了么？
“老師，接著吃，這還有肉呢！”
林鹿招手示意，打算等王清遠夾菜之后，再敬他幾杯酒。
于是等到王清遠喝完整瓶酒之后，臉已經通紅了。
喝酒臉紅的大多都是缺乏一種酶，很容易上頭。
并且看樣子這個王清遠很少喝酒，才喝一瓶酒不行了。
要知道正常人的酒量大概是七八瓶啤酒的樣子。
“老師，您家在哪兒啊，離這遠嗎？”林鹿打算繼續問一些私人問題。
“呃...不遠，大概離學校十來公里吧。”
“那就是在五環內？”
“呃，是的。”
“師娘她經常來這嗎？”
“呃...不常來，很少。”
“嗝——”
王清遠打了個飽嗝，眼神有些恍惚。
林鹿不打算問下去了，再問就越來越奇怪了。
有些問題是不能當面問的，尤其是雙方還不是很熟絡的情況下......
比如，老師一個月回一次家，意思是老師一個月交一次作業嗎？
又或者老師喜不喜歡去做個按摩，或者資助貧困的漂亮小姐姐什么的......
林鹿估計問了會被打死。
但這些都包含在男人的快樂之內。
林鹿覺得這個任務絕對沒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簡單。
所以他打算再聊聊，看能不能旁敲側擊一些重點信息來。
“老師啊，我真的特別羨慕你。”
“哦？羨慕我什么？”
“您學歷高，家庭美滿，事業有成，工作也輕松，生活過得很舒服。”
“這...確實是這樣。”
王清遠不可否認地點了點頭，然后接著說道，
“但你為什么要羨慕呢？這是我四十多歲才達到的狀態，你只看到了結果，卻沒有看到我付出的努力。”
“你還年輕，大可不必盯著我這個老人家看。”
林鹿聞言悻然地笑了笑。
我不盯著你看怎么搞錢？
都怪這個鬼系統，人家有系統的在三十章早就起飛了，妹子鈔票通通都來了，就我還陪著這個老男人喝酒，我容易么我......
‘嘶——慢慢來，慢慢來，厚積薄發......’
“也是，可能每一個人生階段都有不同的體驗吧。”
林鹿說著，又開了一瓶酒，沒有用酒杯子倒而是對著瓶口吹了起來。
“所以我特別好奇老師現在是個什么體驗，人們都說四十不惑，什么叫不惑？”
“四十不惑？”
王清遠沒想眼前的少年會問他這個問題。
這就扯遠了啊......
“四十的感覺...不是很好。”王清遠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后把眼鏡摘下。
“四十之前全是希望，四十以后失望居多。”
“不是因為錢，權這些低級問題。”
王清遠看著鍋里的靜靜漂浮的紅辣椒。
因為火被調低了，鍋里的油湯不再沸騰，所以紅辣椒不再翻滾。
“那是為什么？”
林鹿好奇地問道。
一個看起不缺錢，喜歡打LOL的大學老師，會因為什么失望？
要是王清遠能說為什么失望，或許任務目標就清晰了。
林鹿開始豎耳傾聽。
“是因為我覺得...”
“人生終點在遠方若隱若現了。”
王清遠若有所思。
“哈？”
林鹿不解，什么人生終點？什么玩意？
“我的意思是，人生的終極問題不斷襲來。”
“我偶爾會仔細思考生老病死的輪回所在，以及我人生的意義。”
林鹿聞言頓時臉黑。
什么叫思考人生意義了？
好家伙，感情你不開心是活膩了？
你還想長生不老么？
這我可幫不了你啊！
系統咱這個任務不做了成不？
叮————
確認是否放棄中年男人的快樂？
提示：此任務品秩較高，一旦放棄，將無法找回該任務。
“呃，系統我說著玩的。”
林鹿覺得，就算耗著也要耗到任務時間結束，說什么也不能放棄了。
于是他耐著性子，繼續聽王清遠聊著人生。
畢竟為了money，為了把幼宜姐姐供成為大畫家，任務說什么也盡量去完成。
“老師您才四十多歲，人生路才走了一半，想這些會不會太早了？”
林鹿思考了一會兒，問道。
“不早吧我覺得。”
“這個問題其實各個年齡段都會有吧。”
“只不過到了我這個境地，好像人生已經定格，家庭，事業，生活，甚至我孩子他的一生也被我規劃好了。”
“在我博士畢業那年就隱隱間察覺到，我能看穿我的一生，但沒想到會如此之快，40歲的時候就在看向終點了......”
“沒有工作上的困擾，也沒有感情上的困擾，我仿佛能一眼看到我人生的盡頭。”
“所以除了心無旁騖地研究一些學術問題之外，我的腦海中就只剩下這個問題。”
“關于生死，關于人生的意義......”
......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王清遠說到最后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但林鹿拎清了王清遠的核心思想。
是什么呢？
這丫大概想表達的是：老子家庭有了，事業有了，后半生不愁了，連娃的一生都考慮好了，人生就是這么枯燥無味。
“所以四十不惑是什么？”
“是看透了人生？”
林鹿問道，接著給王清遠倒了一杯白開水。
王清遠接過杯子，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不是一杯酒，而是白開水。
咕嚕咕嚕——
他看了一眼林鹿之后，一飲而盡。
“大概是吧。”
王清遠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