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銷售點,
人群聚集,卻是分為了涇渭不同的兩個陣營。
文人在一旁冷眼旁觀,揶揄的目光不屑掩飾;
武人對此怒目而視,卻是敢怒不敢言。
文人壟斷了大部分政治資源,社會地位極高,話語權武人根本無法比擬,加之民間對于文人的推崇,武人在文人面前更是抬不起頭來,
由此,大部分武人佼佼者流落民間,淪為草莽,根本不為朝廷所用。
而且,
武人的晉升空間極其渺茫,還會遭受來自同一群體的打壓。
在大漢的軍伍中,軍官的位置就那么多,數量有限,先上位的自然會力保自己的地位不失,
因此后進者都會遭受打壓,排擠,想要冒頭,那難度極大。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樣一條政治生態鏈:文人鄙夷排斥武人,武人打壓排擠武人。
就這樣,
武人的地位越來越低,本是人才濟濟,可名將猛將永遠都是那么幾個,
這近乎是所有王朝的魔咒,武人出頭無望,亂世開啟,英杰才會輩出,交相映照,踏血而歌。
此時的場地中,
因為劉垣的到來,陳宮近乎按壓不住的人群,在他的一陣亂拳下,桀驁不羈的武人們大都消停了下來,
可依舊還有部分人忿忿不平,他們大老遠趕來涿郡,就是為了購得一雙鞋子,
可每日就十五雙,得到的終究只是極小數,大多都爭搶不過別人,只能望金興嘆,
劉健站在最高處,朝場中呼喝,“最后一雙了,請出價”
“兩百金”
“兩百五十金”
“三百金”
“六百一十金”
這個價格出來后,場中為之一靜,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這已經是個天價了。
文人一邊,大多一臉譏笑,
“呵呵……才六百金而已,這些武夫也真夠丟人現眼的”
“劉師如此行事,是與金銀過不去啊”
“這位仁兄說得對,我等出的價,起步都是千金,豈是這群武夫所能比的”
最終,
這最后一雙草鞋,被定格在了六百一十二金的價格。
文人為此又歡騰了,“哈哈……才兩金而已,著實可笑”
“這些武夫……哼~”
文人深以為恥,草鞋那可是帝國頂級風尚,是身份的象征,豈是這些武夫能夠配得上的?
草鞋售光,陳宮朝場**拱手,“各位,今日到此結束,各位明日請趕早”
說罷,他便帶上劉府護衛,拉上三萬二千金,朝劉莊方向而去。
路上,
“先生,我……”,劉垣欲言又止,
陳宮看了他一眼,笑道,“子瑜是想問主公為何要如此行事吧”
劉垣點頭,“文武分售,兄長這損失,也太大了”
“呵呵……子瑜,主公高瞻遠矚,這是在廣施恩義于天下呢”
“施恩?”,劉垣不解,也想不明白,“先生可能說得更直白些?”
陳宮沉吟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
“文武分售,表面看去,主公真的損失巨大,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劉記草鞋同時面相文武兩個群體,在同一地點出售,便是為了營造出這一種落差:
千金草鞋,半價售予武人。
這是一種仁義和恩惠,雖然有能力購買的武人極少,但主公卻傳遞出了自己踐行文武平等的信號,
再加上武人的確半價得到了草鞋,武人群體自會因此感激莫名,
武人重義,被主公如此善待,長此以往,所有武人的心間都會銘刻下主公的印記,以待來日”
劉垣聽得半知半解,在心里反復琢磨了半晌才又問道,“那那些文人呢?兄長為何不施恩于他們?”
“呵呵……”,陳宮嗤笑,“子瑜你要記住,仗義每逢屠狗輩,負心最是讀書人,文人的驕傲,是不可能為了這么點恩惠而對主公感恩戴德的,相反,他們甚至會把這當作理所當然”
劉垣撇眉點頭,依舊還有些懵,還是理解不了陳宮的這番話。
陳宮對此也不介意,主公的安排他心領神會,是有意栽培劉垣的,
只是這急不來,需要時間,
他估摸著,對于關張二人,主公也有栽培的意思,
但那二人都是傲氣沖天,睥睨一切之輩,除了主公,恐怕是沒人能夠降服得了的。
回到劉府,陳宮便徑直去尋劉備去了,
可在劉備院門外,他卻被一個丑漢給攔住了,“主公正在看書,候著”
主公?陳宮眼神一凝,這丑漢明顯給了他一股厚沉沉的壓迫感,這是他在劉垣身上所不能感受到的,
難道此人……陳宮心神震動,劉垣可是絕世,能比他強的,那只有……
“還請壯士通傳,宮有要事要稟明主公”
典韋聞言,這才正色看了他一眼,“等著,俺去稟報”
“有勞壯士了”
看著典韋離去的背影,陳宮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存在若是放在軍中,地位極高,是站在最頂峰的那一小撮人,
可如今卻給主公擔任護衛,
“主公,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陳宮不禁又想起劉備給他的那份名單,
因為先后出現了關羽,張郃,高順,他已經可以判定,那就是一份武人名單,
只是主公是從何處知曉這些人的呢?
不多久,典韋走了出來,“先生請,主公讓你進去”
“有勞了”,陳宮作揖,腳步輕抬,又突然止住,“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俺是典韋,是主公的護衛統領”
陳宮心道:果然如此,
典韋之名,赫然排在那份名單的第六位,只在關羽,張飛,趙云,黃忠和馬超之后。
“在下陳宮,以后同在主公麾下做事,還請典壯士多多照顧了”
典韋聞言眉頭一撇,“俺只聽主公的”
陳宮愕然,知道這是一個執拗較真的人,拱了拱手后,他走進了院門,
進得庭院,劉備的身影出現,正披著外套坐在樹蔭下,手里拿著一卷青光澄澄的書冊,
“主公”
劉備回過神,“公臺來了”
陳宮走近,躬身告罪,“宮是來請罪的”
“請罪?”,劉備失笑,“公臺何罪之有啊?”
“主公,張郃和高順二人,宮并未留下”
劉備聞言撇眉,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