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清冷,漸行漸遠,
一輛馬車在石板街道上緩緩前行,傳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燈火光芒越來越淡,也依舊冷清,風聲蕭蕭吹在耳邊,仿佛是在諷刺。
趕車的是一個老嫗,
突然,老嫗拉住韁繩,大黑馬甩了甩頭停了下來。
馬車里傳出李依然的聲音:“何事?”
老嫗佝僂著身子坐在車板上,卻沒有說話。
李依然有些疑惑,又問道:“怎么停下來了。”
然而,那老嫗依舊沒有回答。
馬車里,李依然和謝訪對視了一眼,雙雙心底都生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李依然掀開車簾,輕輕拍了拍老嫗。
就在那一剎那,那老嫗仿佛一灘爛泥一般,身體一軟,直接栽倒到地上,脖子歪著落到了地上,兩只眼睛瞪得很大,一股血腥味突然氤氳出來,一灘鮮血緩緩從她脖子里流了出來。
“小姐,怎么了?”馬車里,謝訪開口問道。
“出事了,走!”
李依然瞪大了眼睛,急忙拉住韁繩,就準備策馬狂奔。
就在這時,街道盡頭出現了兩道身影。
石板上,腳步聲很清晰。
昏黃的光,傳了出來,一眼望去,偌大的街道,來來回回,大街小巷中,卻全都關門閉戶,沒有任何聲響,偶爾傳出一兩聲犬吠,也戛然而止。
兩道白影緩緩走了過來,
正是姜牧和白淺羽。
走到近前,姜牧負手而立,而白淺羽則拖著一把長劍,劍尖杵在地上,陷進去兩寸有余,與姜牧并排站立。
白淺羽個子不高,站在姜牧身邊僅僅只到姜牧的肩頭,但是,兩人站在一起時,偏偏她更能吸引人的注意,
就比如此時的李依然,目光就是先放在了白淺羽身上,露出一絲驚駭,道:“師姐,你怎么……”說著,她又望向姜牧,說道:“不可能,你不應該已經死了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的計劃不可能出紕漏的,是不是謝凡出賣了我?對,一定是他,如果他不出賣我,你們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該死!”
姜牧嘴角一抽,望向白淺羽,輕聲道:“你就是被這么一個……嗯,怎么說呢,就這……你也追殺了這么多年都沒成功?”
白淺羽眼神一凝,語氣不善道:“你是在嘲諷我?”
“不是,”姜牧微微搖頭,道:“就挺突然的,這么一個一眼望去就漏洞百出的計劃,居然給了她這么大的自信?我實在有些想不通,這樣的人,居然能在你手下活命?”
白淺羽橫眉道:“你要教我做事?”
姜牧:“……”
馬車上,聽著姜牧有意無意的諷刺的話,李依然那張幾乎完美到無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怒容,惱道:“姜子白,你太狂妄了,哼,你不過就是運氣好,瞎貓碰到死耗子,否則,就你,也能看破我的計劃?”
姜牧嘴角一抽,后退一步,至白淺羽背后,無語道:“殺了吧,她自信到讓我自行慚愧,我實在不配與之交流,你的仇人,就交給你了。”
白淺羽瞥了姜牧一眼,道:“你在指揮我做事?”
姜牧:“……”
“那我們一起動手行了吧?”
白淺羽不屑道:“你算什么東西,我白淺羽要手刃仇人,需要你幫忙嗎?”
姜牧:“……”
我不說話行了吧?
我居然妄圖跟一個嘴欠的瘋子以正常人的方式交流。
我真傻,真的!
他算是發現了,這白淺羽打架有多瘋,這嘴就有多欠。
于是,姜牧選擇了不說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然而,
就在那一瞬間,
姜牧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的目光正好對上了李依然的目光,
四目相對那一剎那,
李依然手中出現一朵泛著光澤,環繞濃濃黑霧的彼岸花,一念之間,花開,仿佛綻放了一個世間,
也在同一時間,
李依然的臉上仿佛出現了一抹笑容,那一抹笑容,比那花開滿天還要迷人幾分,那一瞬間,世間一切景色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一抹能夠融化世間的微笑。
姜牧恍神了,
他渾身氣血翻滾,身體有了很明顯的反應,
看著李依然,他心底深處莫名出現一縷污穢的想法,有一股子沖動在誘惑驅使著他想要朝著李依然撲上去。
就在這時,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不屑的嘲諷:“真是丟臉,呵,男人!”
這是白淺羽的聲音,很不屑,
卻宛若一道驚雷在姜牧耳邊炸響,
仿佛一盆冷水澆灌下來,瞬間熄滅了姜牧身體里燃燒起的那一股熊熊烈火。
靈臺瞬間清明過來,有些尷尬的嘀咕一句:“圣人曰,食色性也!”
白淺羽不屑不屑一笑,身體微微動,
“呲”
一聲輕響,地面上出現一道火花,白淺羽突然執劍向前沖去,驚蟄劍上一股透明的若隱若現的元氣凝聚著,慢慢的也變得雪白泛著光澤,在夜色里非常燦爛,一劍直取李依然的命門。
李依然看著白淺羽,手掌攤開,那一朵彼岸花上的霧氣仿佛凝成了濃烈的霜,在下一刻,已然成冰,覆蓋再一片片花瓣上。
無數的彼岸花瓣飛了出來,遮蔽了來自長街上方蒼穹的月光,黑壓壓一片落了下來,小而鋒利的冰花,密密麻麻而至,像真的暴雨般連綿射出。
白淺羽手中的劍高速飛動,一縷縷劍光仿佛化作了盾牌,發出啪啪啪啪巨大沉悶的撞擊聲,冰花無法刺破劍光,伴著強大的沖撞力量紛紛碎成化屑,然后化為水霧消散在空氣中。
下一刻,
劍至,
一劍穿透了李依然的身體,直接穿胸而過,劍尖沾滿了血跡,一滴滴的垂落下來,落在馬車車板上,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黑夜里顯得十分清脆。
然而,
白淺羽的目光卻閃過一絲詫異,
因為她的劍,所殺之人,
在她的目光之中,快速從李依然變成了一個驚慌失措的男人。
這一劍,穿透的,
赫然是十分虛弱的謝訪。
謝訪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從自己胸口穿過的長劍,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時出現在這里的,他也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發現自己應該快要死了。
長街后方,
觀戰的姜牧也愣住了,
他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車板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謝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