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峽口北境人馬中,有一輛馬車隱藏在其中。
在這驟然安靜時,馬車的車簾緩緩掀開,坐在其中的人正是姬儀,他饒有興致的望著峽谷中對峙的兩方人馬,嗤笑了一聲,說道:“倒是沒想到這吳紀棠玩弄心術倒是一把好手!”
執劍站在一旁的芍藥有些疑惑,問道:“這有什么講究嗎?”
姬儀笑了笑,說道:“你看,就這么一句話,瞬間就將南境武林的同仇敵愾的情緒給瓦解了,已經開始有人浮動了。”
“吳紀棠這話,看似是因為佩服燕伯傾而給出選擇,實際上,就是離間之計,離間人心,你說,這燕伯傾該怎么選擇?不論如何選擇,吳紀棠都非常得利。”
芍藥疑惑道:“這燕伯傾一身修為早已臻至天人境,甚至有傳聞此人已經入了天人洞府境,修得金剛身,若我是他,肯定不可能自盡啊,拼死一搏,北境各派很難留的住他。”
姬儀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吳紀棠也最希望的就是吳紀棠就這樣選擇,你永遠不要高看人性的低劣,特別是在生死面前,人性更是丑陋。”
“燕伯傾若是現在選擇拼殺突圍,南境武林那些人必定會心思浮動,畢竟,在他們看來,他們的生機就是因為燕伯傾貪生怕死而掐滅的。”
“相對于一個團結一致,殊死一搏的拼命隊伍,這種人心浮動的隊伍,對付起來可就不費吹灰之力了,這就是吳紀棠的高明之處,一個不齊心的隊伍,就和紙糊的沒什么區別。”
說到這里,姬儀又笑了笑,道:“當然。若是吳紀棠為了保全天墉城的名聲,或者真的為了南境武林那些人而選擇自盡,對于吳紀棠來說,也是一個莫大好處。”
“不費吹灰之力就少了一個南境第一高手,更何況,他也只是答應今天放他們一碼,明天照樣可以繼續追,更何況,他本來就是打算慢慢耗死他們,只有不停給他們生機,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南境武林。”
“況且,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南境武林如今都是以燕伯傾為中心,才走的凝聚力,若是燕伯傾死了,群龍無首,就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了,對付起來也不知道輕松了多少倍。”
“所以,明白了吳紀棠這個高明之處,他只用了一句話,讓燕伯傾進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不論作如何選擇,對于吳紀棠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收獲。”
芍藥聽完,嘆為觀止,突然反應過來,說道:“難怪公子您剛剛下令讓吳紀棠不要急著沖殺,等得就是這個機會?”
姬儀點了點頭,道:“本來還打算提示一下吳紀棠,沒想到此人手段比我想象中還要強上幾分,有點意思,呵呵……”
峽谷之中,
燕伯傾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翻身下馬,望著吳紀棠,高聲道:“吳兄,你說話可做得了主?”
吳紀棠也翻身下馬,說道:“當然。”
“好!”
燕伯傾突然橫劍于肩上,說道:“若以我燕伯傾一人之命,能換我眾多武林同道的一線生機,我燕伯傾,死得其所!”
“掌教師伯,不可以!”
臨羨魚突然飛過來,一把拉住燕伯傾的手,急得雙眼通紅,急迫道:“師伯,你不能中計啊,這就是吳紀棠的計策!”
“燕兄!”“燕掌教……”
一眾南境武林名宿們也急忙沖了過來。
燕伯傾輕輕一揮手,推開臨羨魚,望著那些沖過來的武林名宿,高聲道:“諸位同道,不用勸了,童謠鎮之殤,本就怨我,是在下錯信了人,又決策失誤沒相信青云宗姜先生良言,才導致我南境武林落到如今這地步。”
“若是現在能以我之性命,換取大家一線生機,我燕伯傾也能有臉面到了九泉之下去見一見死去的那些同道們!”
臨羨魚又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大喊道:“掌教師伯,你……”
燕伯傾輕輕踏腳,一縷磅礴真氣,將臨羨魚隔絕在一丈之外,微微一笑,說道:“羨魚,師伯深知你的天賦,我天墉城的未來,也將落在你們這些年輕人身上,師伯今天教你最后一課!”
“你記住,我天墉城能夠立足于南境,能夠得到南境武林的擁護,靠的不僅僅只是武力,更多的還是我天墉城行事問心無愧!”
臨羨魚撞在那一堵真氣墻上,跪倒在地。
“師伯!”
燕伯傾微微一笑,望向那些正試圖阻止的武林同道,微微一笑,灑脫道:“諸位同道,燕某去也……”
突然,
就在這時候,
一股巨大的壓迫之力從天而降,
一股強大的牽引之力,突然拉住了燕伯傾的手臂。
燕伯傾雖然修為高深,
但現在已經心存死志,根本沒有任何防備,這道突如其來的力量仿佛一根繩索纏繞住他,
一時之間,他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同一時間,
漫山遍野如凝固般的山石,呼嘯著落了下來,仿似一場夏夜的磅礴暴雨,轟轟擊打在山間,瞬間讓堅硬的山崖間多出無數坑洞,濺出遮天蔽日的礫塵。
天空之上,
山間雜樹里的兩條泥濘山道,也驟然間變得硬了起來,被露水軟化的稀泥瞬間變成比巖石還要堅硬的存在,泥濘仿佛變成微縮的河山。
峽谷兩端的山崖,化作兩道長橫,
兩條變作大好河山的泥濘山道是兩豎。
兩橫兩豎。橫豎皆二。
一個偌大的井字突然降臨,
“燕掌教,”
在所有人都還在詫異之際,峽谷之上,一塊巨石之上,一個白衣人站在上面,風姿翩然,負手而立,朗聲道:“既然您對南境武林同道有愧疚之心,那不如留下有用之身,為南境的武林同道們報個仇可好?”
“那是……井字符!”
“姜峰主,那是青云宗姜峰主!”
“姜子白……”
突然,峽谷之中,有人驚呼出聲。
燕伯傾等一眾南境武林人馬也認出了那山崖之上的人,正是青云宗小竹峰峰主姜子白。
姜子白站在山崖之上,一襲白衣,隨風而逝,他微微一笑,望向北境武林的隊伍,說道:“子衍師兄,南境的諸位武林同道,師弟我要帶走,你沒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