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牧一甩衣袖,進了馬車,緩緩進了梧桐巷。
至于那幾個刺客,這些收尾工作,姜牧自然是交給了秦萬里,誰叫這些事是他老秦家的蠢貨弄出來的。
小院里,燈籠的光澤灑在地上,姜牧裹著披風進了屋。
很快,秦萬里來了。
輕輕將他那刻滿劍神二字的劍匣放在桌子上,坐到姜牧面前,問道:“姜院長,這到底怎么回事兒?”
姜牧嘆了口氣,說道:“剛剛在巷口的事情,你應該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秦萬里點頭。
在這梧桐巷周圍,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能夠逃過秦萬里的眼睛,剛剛若不是趙明誠出手,秦萬里就出手了,別說那幾個初境的女刺客,就算是幾個天人境刺客也不可能碰到姜牧分毫。
姜牧給秦萬里倒了一杯茶,說道:“那幾個女刺客,是城陽公主的人,他們來行刺我,恰巧被趙明誠逮到了。”
秦萬里說道:“我剛剛已經問了,她們說是城陽那丫頭讓她們來堵你,也沒有要行刺你的意思,就是城陽那丫頭胡鬧,想揍你一頓!”
“呵,”姜牧輕笑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經不重要了,秦老前輩,你想一想,不管她們是出于什么目的來的我,被趙明誠抓住了,那都是來刺殺我的,您明白吧?”
秦萬里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意思?”
姜牧嘆了口氣,無奈道:“還能什么意思,就是您和陛下都寵愛的城陽被人利用了,剛剛那情況,如果不是我保下了那幾個丫鬟,現在是什么情況?”
“現在肯定是京兆府來人,把她們按刺客罪捉拿下獄,她們不論是出于什么目的,行刺都成了事實,而她們背后是城陽公主。”
“我現在的身份,稷下學宮的院長,如果這時候我被城陽派人刺殺,世家會放過這個機會拿捏陛下嗎?到時候,陛下到底是繼續推行重建稷下學宮,還是保下城陽公主?”
“世家會借此發難,除非陛下斬了城陽公主,否則,重建稷下學宮就成了一個笑話,一個陛下自己打自己臉的笑話,如果陛下強行保下城陽,那之后想要重建稷下學宮還有什么威信,還有什么意義?而且,即便是陛下斬了城陽,威嚴也大打折扣,皇女都親自出來反對陛下了,以后讓陛下還如何說話?陛下的態度還如何強硬?”
“秦老前輩,就就城陽剛剛這一個舉動,差點就直接毀了陛下的所有謀劃,陛下籌備十年要與世家門閥博弈,差點就因為城陽公主這個舉動給直接毀了,第一步都沒踏出就直接胎死腹中了!”
“您要知道,如今陛下與世家門閥博弈,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被姜牧這么一點出來,秦萬里臉色瞬間煞白,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魏帝推姜牧出來重建稷下學宮,就是與世家門閥博弈的第一步,而城陽剛剛這個舉動,就相當于直接把皇室的把柄交給世家,任由世家拿捏。
恐怕就算是再籌備十年都沒有意義了。
與世家博弈,本就是步步驚心,一步錯,步步錯,根本不可能挽救得回來,這一盤棋,只能前進,是不能后退的,誰退了一步,對方就會前進十步,直搗黃龍。
秦萬里一陣后怕,道:“還好,還好,還好姜院長你反應快!”
姜牧喝了一口茶,說道:“我反應快,也難免會有馬前失蹄的時候,要是城陽公主一直搗亂,我反應再快十倍都會有接不住的時候!”
“你今天的事情并不是是一個巧合,秦老前輩,今天不論是我被刺殺還是被人當街堵著挑戰,其實都是城陽公主弄出來的。”
“我離開梧桐巷的消息,并沒有幾個人知道,可今天我就是被梁國虞子期當眾挑戰了,他連我什么時候出皇宮,走哪條路都算的毫無紕漏,這,不可能是巧合。”
“另外,城陽派人來堵我,從他們動手,到供奉閣出手,中間的空隙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三息,可偏偏,就在這三息之間,趙明誠出現了,您說,這會是是個巧合嗎?”
秦萬里不說話了。
他雖然不是什么大智之輩,但也絕對不傻,姜牧這么一點出來,他那能還不清楚?
能夠知道姜牧從皇城出來具體時間和路線的只有皇城中人,又能夠被趙明誠算計得這么精確的,同時滿足這兩個情況的,除了城陽,別無他人。
一壺熱茶到現在已經只剩下最后的余溫了。
姜牧卻沒有繼續加水的意思,
秦萬里看了看只剩半壺的茶杯,緩緩站起來,拿起劍匣,綁在背上,輕聲道:“姜小子,我跟你一起進皇宮!”
姜牧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飛灰,取下架子上的披風披在身上。
這時候,門外響起一陣駁雜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太監的聲音:“傳陛下口諭,請稷下學宮姜院長入宮!”
姜牧緩緩打開門,一陣狂風飛來,一隊大內禁軍披裝亮槍守在院里,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今日在宮中見過面的大內總管無舌恭敬的站在門外,躬身道:“老奴見過王爺,見過姜院長。”
姜牧執禮,道:“有勞公公了。”
“不敢不敢,”無舌急忙道:“這是老奴分內之事。”
在這兩位面前,無舌可不敢擺譜,一個是皇帝都得行禮的老王爺,一個是見帝不拜,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皇帝足夠重視,雖然只是做得面子,但幾十個禁軍開道,排面還是給足了姜牧。
梁初背著樸刀緊跟著姜牧,無舌有些為難道:“姜院長,您看這……”
姜牧轉頭看了看梁初,說道:“梁初你留下吧,有秦老前輩一起,我的安全不用擔心。”
梁初拱了拱手,退回了院里。
很快,又到了皇宮御書房。
姜牧和秦萬里剛一進門,就看到城陽公主跪在地上,旁邊的魏帝臉色鐵青,桌案上有些凌亂,地上還有沒擦干凈的墨汁,顯然是剛剛才大發雷霆之怒。
“皇叔,姜卿,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