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儒隱匿于暗中,關注著那個叫做王安憶的青年。
此人便是他們三人與虛圣姜牧共同凝聚的那一道意念所選定的命運之子,也成了這一局勝負所在的關鍵之人。
夜色下,
三人見到王安憶因為小丸子而做出的舉動,都有些無奈,
與姜牧博弈這一局,
博的就是圣律,
既然是儒家爭斗,自然都是以儒家的道為基準。
姜牧提出知行合一,
也就是說,人知其性,便行其人性事。
作為反方的三位大儒,他們所認為的便是知行合一行不通,認為人在環境的影響之下,會摒棄掉人性。
于是,便有了現在這個局面,
姜牧先行一步,占據了先機,
為保留王安憶的人性而下了一子,
三位大儒來晚一步,未能搶占最佳時機。
明山先生突然問道:“子俊兄,姜圣會不會……”
劉奕還沒回答,齊先生就搶先回答了,說道:“明山兄放心,姜圣的人品不至于在局中使手段,他唯一做了一件事情有些不合規矩,那就是他在那個青年身體里留了一縷武道真義!”
“這……”
齊先生又說道:“這也不影響我們的對弈,姜圣這么做的原因我知道,雖然那個青年的命是我們救回來的,但是,他入了我們局中,卻并非自愿,姜圣是覺得有些虧欠罷了!”
“唉,”明山先生嘆了口氣,道:“雖然我與姜圣不在同一個陣營,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配得上虛圣之名!”
劉奕也點了點頭,道:“虛圣之名毋庸置疑,唉,算了,不說了,姜圣耍無奈,搶了一個先機,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齊先生想了想,說道:“我們來得太急,根本沒時間布局,現在只能在難民之中挑一些人,盡量先攔住他們前行的路,等過段時間,山東士族那邊的人趕來了,在讓他們入局!”
劉奕和明山先生都點了點頭。
隨后幾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劉奕說道:“那就這樣吧,既然姜圣給了王安憶一道武道真意,那我們就以此為局!”
“可以。”
明山先生和齊先生都同意。
劉奕微微笑了笑,說道:“那我們還是得向姜圣請示一下。”
說罷,劉奕突然朝著遠方遙遙一拜,恭敬道:“姜圣,弟子劉奕請示,便以九為數,此行一路一千八百里,符合二九之數,我們也在這一路上每二百里,為王安憶設下一劫,湊足一九之劫,望允!”
就在距離三位大儒約摸三十里左右的一座山頭上,
姜牧正坐在一堆篝火旁,手里握著一本書,突然聽到子俊先生劉奕的聲音,沉吟了一下,緩緩收起手中的書,說道:“自然可以。”
說罷,
姜牧緩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到山頭頂端,負手望向山下,
夜晚也罷,白天也罷,
在他的眼中,其實都沒有什么區別,
一眼望去,
雖然比白天少了很多戾氣,
但是,這片天空之上,卻充滿了混亂,十分混沌,各種怨氣匯聚交織,
太亂了,
也太恐怖了,
姜牧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種人間慘劇之下,其實,他是認同三位大儒的想法的,
人,在極度崩壞的環境之下,絕對會慢慢摒棄人性變成野獸。
末日法則,
便是以存活為信念,
只不過,這個時代,相對于末日要好一點,也多了一縷人性,不過,在這一片荒原之下,就是個半成品的末日!
“為生民立命……呵呵……”
“哥哥。”
清早,太陽才微微冒出頭時,小丸子就突然從夢里驚醒,慌亂的睜開眼睛,當看到將自己抱著的哥哥時,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嘟著嘴在哥哥懷里拱了拱,從口袋里掏出小半塊饃饃,遞給王安憶,說道:“哥哥,你好久都沒吃東西了。”
王安憶在小丸子醒的那一瞬間就已經醒了,看著小丸子手里那小半塊饃饃,總感覺心中的軟肋被觸碰到了,輕輕揉了揉小丸子的腦袋,問道:“小丸子不餓嗎?為什么給哥哥吃,自己不吃呢?”
王安憶很明顯看到小丸子在吞口水,可小丸子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說道:“我昨天吃過了,可是哥哥沒吃……我想給哥哥吃!”
王安憶微微閉了閉眼,腦海里閃過一縷回憶,這他已經吃了好久的樹皮野草了,都是為了將干糧留給妹妹吃,可自己那位妹妹卻似乎從未有過一次詢問自己有沒有吃過。
王安憶臉上扯出一抹還是不太習慣的笑容,捏了捏小丸子的臉,說道:“哥哥不餓,你吃吧,放心,有哥哥在,絕對不會讓小丸子餓著。”
說著,王安憶就站了起來,他是真的不餓,除了身體有一些虛弱感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似乎沒什么問題,之前的傷口,也很詭異的長出了新肉。
小丸子也站了起來,卻并沒有吃那小半塊饃饃,而是悄悄的放進了口袋里。
王安憶也沒有多說,他知道小丸子受過太多苦了,有這種習慣是個好事兒,不論貧窮富貴,防微杜漸都是好習慣。
一頭凌亂的長發遮蓋住了眼睛,王安憶隨手撿到幾根雜草,纏繞在一起合成一根,然后雙手將長發一撩,將頭發捆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里的眼屎,整個人舒爽了很多。
荒野上,雜草干枯,難得見到一點綠色,地皮都被掀翻了一層,有點滋潤的草根被難民雁過拔毛,遠處有一顆樹,樹枝斷裂,露出光潔的樹干,沒有樹皮。
王安憶趴在地上,靜靜地望著前方,周圍傳來一股惡臭,是尸體腐爛的氣味,這片荒野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無人收尸。
小丸子趴在王安憶身旁,手里拿著一根小木棍,靜靜地望著遠處的一個小地洞,好半晌后,輕聲問道:“哥哥,真的有地鼠嗎?”
“有!”
王安憶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過了約摸一個時辰,小丸子已經在地上趴著睡著了,沒有任何動靜的那個小地洞里,終于冒出了一個灰色的腦袋。
果然是一只田鼠。
王安憶手里握著一根木刺,卻沒有任何動作,而那只田鼠冒了一個頭之后,不一會兒又縮了回去,然后又探了出來,如此僵持著,又過了一刻鐘,田鼠終于從地洞里跳了出來。
就在跳出洞口快要落地的那一瞬間,慕飛卿突然動了,手中那根木刺如同一道閃電擦著地面飛射出去。
“噗呲”
一聲輕響,木刺不偏不倚,正好在田鼠落地那一刻,插進了田鼠的身體里,胖乎乎的田鼠掙扎了兩下,便沒有了動靜。
王安憶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了熟睡的小丸子,站起身,就準備過去撿那個埋伏一個時辰才得到的獵物。
有這只田鼠,
意味著,他和小丸子又能夠活過一天!
遠處,
三位大儒看著這一幕,
齊先生突然笑了笑,說道:“明山兄,子俊兄,你們說,若是這時候,有人搶了這只田鼠,王安憶會不會殺人?”
明山先生和子俊先生都好奇的望向齊先生,詢問道:“齊兄,準備怎么做?”
齊先生笑了笑,道:“既然姜圣搶占了先機,讓王安憶留了最后一絲人性,那我們就讓他對人性徹底絕望便行了!”
劉奕微微一愣,道:“齊兄的意思是?”
“演一場戲吧!”齊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