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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大波巨魔來襲

  布麗奇特正在忙碌指揮宿營,康德帶著精靈走近,因為有外人在,康德行了一禮,表現出對她這個隊伍長官應有的尊重。

  “布麗奇特長官,索拉·碎星游俠向我說明了一些情況,建議我們連夜撤退,我覺得非常有道理,所以請您來做決定。”

  布麗奇特先看了看精靈,又轉向康德,眼神充滿了審視,仿佛在說:“你們兩個是什么時候在我眼皮底下搞在一起的?”

  康德一臉坦然,表現的完全是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布麗奇特沒有從兩人身上看出什么端倪,便將注意力集中到康德所說的問題本身上。

  “連夜撤退?夜晚行軍可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你們發現什么了?”布麗奇特有些疑惑。

  康德示意精靈將她的發現和推測再講一遍,布麗奇特皺著眉頭思索著,果然并沒有完全信任這位精靈游俠。

  康德只好又把話題接過來說道:“還記得我們曾經探討過的那個話題嗎?就是關于巨魔這種部落形態的社會結構和漁獵的生活方式對戰爭影響的利與弊。”

  “巨魔的這種文明形態,決定了它們的組織形式和后勤供給無法輕易支撐大規模軍隊作戰,現在我明白了它們為此所要付出的代價了。”康德語氣充滿了唏噓。

  經康德提醒,再結合精靈剛剛說的話,布麗奇特終于反應了過來,她語氣驚異的說道:“犧牲弱小部落,壯大大型部落?”

  康德默默點頭。

  “也就是說,現在附近的所有巨魔部落,不久前就已經開始向它們的中心區域集結,現在隨時可能來一次大爆發,而我們剛好一頭撞了進來?”布麗奇特被自己的推斷下了一跳。

  這下事情嚴重了,布麗奇特來不及顧忌自己朝令夕改,命令隊伍趕緊收拾行裝。

  不過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還有一個問題,三百人的隊伍,該如何在夜晚安全走出森林?

  “大家可以跟著我走,森林的夜晚對我影響不大。”精靈主動請纓。

  布麗奇特皺起了眉頭看著精靈,雖然精靈投靠巨魔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在漆黑的夜晚跟著一只精靈在森林里行軍,那等于是將整支隊伍的命運交到了這只精靈手中。布麗奇特心中怎么也下不了決心。

  “沒關系,我們家族的恐鳥騎士是擁有夜戰能力的,夜晚行軍影響不大,可以讓我們家族騎士負責外圍,傭兵們在中間跟著就行。”

  康德說的輕松異常,不過卻引的布麗奇特和精靈側目。身邊的恐鳥騎士再次刷洗了兩人的認知。

  不過現在實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布麗奇特立刻宣布命令:“快!所有人,立刻拋棄多余輜重,連夜輕裝前行。”

  “傭兵們跟隨恐鳥騎士行動,小心不要掉隊!”

  可能是感受到長官語氣中的凝重,沒有人抱怨,所有人立刻收拾行裝準備出發。

  開始布麗奇特還有所擔心,后來發現果然如康德所說,恐鳥騎士在夜晚的森林里照樣如履平地,這才松了一口。人類傭兵則完全放開了對身下恐鳥的控制,兩眼一抹黑的任憑它們跟著隊伍行進。

  經過一夜提心吊膽的行軍,隊伍終于走出了森林,抬頭看向天空,太陽已經高升。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包括康德。

  布麗奇特回頭,和身邊的康德相視一笑。

  這次深入巨魔森林作戰,總算是完美結束!

  太陽升起,白天執勤的雄鷹也開始在空中展翅飛翔。

  康德閉眼調取一只雄鷹的視野查看森林動靜,漸漸的臉色開始凝重,這讓旁邊的布麗奇特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趕緊給大將軍送信把,我們有麻煩了。”康德睜開眼,一臉苦笑的對布麗奇特說。

  抽取魔力,在手上聚集一顆火元素能量,用精神引導手中的火元素能量,慢慢將其導入魔法迫擊炮底座的火焰晶石之中,魔法迫擊炮身上再次亮起魔法靈光。

  康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為了給五門魔法迫擊炮補充能量,康德身上的魔力幾乎被抽干。

  靜坐下來慢慢冥想恢復魔力,直到傍晚,康德才走出煉金室的房門。

  崗哨內到處都是忙碌、備戰的人影,人們已經知道,巨魔大軍馬上就要到來了。

  康德抬頭,看到布麗奇特的身影孤獨的站在城堡最高處的塔樓內。

  緩緩走進塔樓,康德背對著夕陽,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陪在布麗奇特旁邊。

  過了一會兒,布麗奇特突然開口說道:“其實你第一次進森林時我就知道了。”

  “我知道。”康德微笑著平靜應道,“這個崗哨里怎么會有事情能瞞得過你。”

  布麗奇特聞言,轉身盯著康德又繼續說道:“其實我們之所以接到探查巨魔施法者動態的任務,是我主動向大將軍提出的申請。”

  “哦,是嗎?”雖然是詢問的話語,但康德語氣卻非常平靜,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在你那次解救巡邏隊的戰斗中,我看到了恐鳥騎士在森林里追殺巨魔的戰斗過程,就知道恐鳥騎士是巨魔的克星。所以在寫給大將軍的信中,我報告巨魔施法者數量可能在增加,并請求大將軍將這個任務交給我們崗哨來探查。”

  “我本來只是打算讓你交出恐鳥騎士的指揮權,然后我會率領他們進入森林查看巨魔動靜,沒想到你會背著我偷偷進入森林。”

  “你第二次進入森林,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返回。我在你房間等了一夜,擔心了一夜,后悔了一夜。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巨魔手里。我不該因為自己的私心,至你于危險之中。”

  說這些話的時候,布麗奇特聲音有些顫抖,好像現在還在后怕。

  “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嘛,嗯~,其實對于我來說,跟巨魔戰斗并沒有你想想的那么危險。而且正是因為和巨魔不停的戰斗,我才能這么快晉升五環,所以你并不需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展顏一笑,布麗奇特向康德靠近一步,幾乎貼在康德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溫柔,看著康德說道:“第一次從一個法師口中聽說戰斗不危險,一直以來,從沒見到哪個法師愿意主動上戰場。你不是也常說,法師的戰斗場所應該在實驗室,而不是戰場嗎?”

  “我跟一般法師可不一樣,我可是注定要成為大法師的男人,那些庸才怎么能和我比。”

  “噗嗤。”從未見過康德如此油腔滑調,布麗奇特忍不住笑出聲來。

  順手幫康德理了理胸前的法袍,布麗奇特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笑著說道:“是呀,你是注定要成為大法師的人,所以千萬不要死在這次的戰斗中。答應我,如果最后崗哨守不住,一定要立刻離開,千萬不要有絲毫猶豫。我知道憑你的本事,要走的話巨魔絕對攔不住你。”

  康德沒有回答,反而緊緊盯著布麗奇特逼問道。“那你呢?”

  布麗奇特卻扭頭避開康德的目光,看著崗哨內忙碌的眾人,一臉坦然的說道:“你看看他們,因為我的命令愿意不惜性命堅守在這里,我怎么能拋棄他們獨自逃生。我可是阿比迪斯家的女兒,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圣騎士。圣光將指引我戰斗到最后一刻!”

  康德上來之前就知道,勸布麗奇特在事不可為的時候跟他一起撤退,是一件比較難的事情。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這一刻的布麗奇特在康德眼中,渾身都在散發著一種光芒,又有什么話語能動搖她的決心呢!

  “這該死的信仰!這該死的圣光!”康德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只能先轉身離開了塔樓。

  康德在城墻上找到了索拉·碎星,遞給這位精靈游俠一箭壺魔法箭矢并說道:“你其實可以不用留下來的。”

  精靈抬頭,確定康德是在跟自己說話,便指著身邊的傭兵,用理所當然語氣說道:“你看,同伴都愿意留下來戰斗,我又怎么會獨自離開。”

  很樸素的一句話,卻再次震撼了康德的心靈,也讓旁邊經過的奧斯瑪爾渾身一震。

  直到這一刻康德才發現,整個崗哨,好像他才是那個最惜命的人。

  巨魔近萬大軍來襲,坐鎮斯塔索姆的大將軍阿爾弗雷德·阿比迪斯,最快也要三天才能率領大軍趕到。

  面對如此懸殊的實力對比,崗哨眾人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不過崗哨后方百姓必定遭殃。

  布麗奇特計算了一下手中力量,以現在崗哨的實力和城防,擋一擋巨魔大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堅持三天,援軍一到,就是一場巨大的勝利!

  布麗奇特將自己的想法和眾人一說,其他人紛紛叫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棄城而逃的。

  這些人當中,有王國正規編制的騎士,他們從小接受騎士教育,堅持自己的騎士信念,他們能不顧性命一戰,康德能夠理解。剩下的普通戰士和傭兵,他們大多出身附近的居民,身后有他們家人、鄉鄰,他們愿意拼死一戰,康德也能理解。

  那么為什么一個流浪在人類世界的精靈,僅僅因為一個這么簡單、樸素的理由,就愿意拿性命來冒險?

  怪不得戰士們雖然會對法師表示敬畏,卻往往又在心里暗暗鄙視著法師。確實幾乎沒有哪個法師能像戰士這樣,擁有這樣大無畏的犧牲精神,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精神。

  就像史詩故事上寫的那樣,關鍵時刻,總是‘戰士’們站出來,前赴后繼,不顧犧牲的力挽狂瀾,卻很少看到法師沖在最前方。

  恐怕在戰士眼中,法師都是一群空有強大力量,卻膽小懦弱的膽小鬼吧。

  “原因很簡單,這就是信念的力量。”生物智腦出聲解答了康德剛剛的疑問。

  “信念的力量?”康德默默念道了一句。

  “對,就是信念的力量!我們那個科技文明建設出來的世界,信念和信仰都太過虛無縹緲,很難讓人看到直觀的力量表現。而這個世界不同,信念、信仰等心靈力量,都是可以轉化為實實在在的力量展現出來的。剛剛的那位圣騎士小姐,不正是因為心靈、信念符合圣光之道,才成為圣騎士的嘛。”

  “遠處森林當中的巨魔,你可以鄙視它們的信仰和文明,但不能否認它們的虔誠。它們不也正是因為信仰,才從他們‘神’那里獲得了力量嗎。”

  “所以在這樣的世界中,無論是什么人,心靈都容易變得特別純粹。這種純粹可能用于‘善’,也可能用于‘惡’,當將這種純粹發揮到極致時,就給他們帶來無窮的力量。”

  “這只精靈愿意留在這里,是她對自己信念的堅持,也是對心靈的一次歷練。根據記錄的史詩資料顯示,不少人都會在戰場上或戰斗后獲得突破。例如黑門五英雄之一圖拉楊,就是在目睹聯盟元帥洛薩被殺后,才突然在戰場頓悟,圣光之力大增,打敗并生擒了部落大酋長。所以大部分戰士并不怕戰斗或犧牲,他們將戰斗當成提升實力的方式,把戰死當成榮耀。”

  “這樣的人放在我們的世界,每一個可以說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康德突然感慨一句,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那么我自己呢?我追求自己‘道路’的信念足夠堅定嗎?”康德默默問自己,這次生物智腦沒有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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