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還不走啊？”
就在李云龍開會的時候，齊大兵無奈的開門問道。
因為那個黑子敲了很長時間的門，還要跟齊大兵談談。
但是齊大兵照顧小翠吃了牛肉罐頭就要睡覺了。只是這黑子總敲門，他怎么睡得著？所以出來看看。
而此時黑子則苦笑了一下道：“齊大哥，我有點心里話想跟你說。”
齊大兵想了想，把門打開道：“你進來吧。”
齊大兵讓開身位，請黑子進了院子。然后他把門關上，帶黑子到院子里坐。
一個木頭桌子，都掉漆了那種。小翠在玩吃剩下牛肉罐頭的盒子，但見黑子進來。連忙躲到齊大兵的身后去。
但其實她見過黑子。因為之前說過，黑子是李莊的人。而齊大兵與小翠就住在李莊。
也就是說，齊大兵與黑子是認識的，雖然不怎么熟悉。
齊大兵還給黑子倒了一碗水。黑子起身說謝謝。顯得有些拘謹。
齊大兵示意說：“你放松一點，咱們都是鄉親，有什么困難盡管跟我說。”
黑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齊大哥，趙妮死了，我爹也死了，他們都是被小鬼子害的，我想給他們報仇，......”
此時，黑子提到了兩個人，一個是趙妮一個是他爹。這兩個人，齊大兵也有印象。趙妮是黑子的媳婦。
過去結婚都早，十六歲的姑娘，孩子都有兩個了。
這黑子就是這樣，十七歲娶了媳婦生了娃，原本一家過的挺好，熱熱鬧鬧的。
齊大兵還記得，剛來的那幾年，十里八鄉的鄉親們雖然沒有什么錢，但是總能找到自己的快樂。
而齊大兵也正是被這一份快樂，逐漸的驅散了內心的陰霾。
這個世界的齊大兵，是從東北逃出來的，父母被鬼子殺了，家產被鬼子奪了，從之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闊少，一下子變成了沿街乞討的乞丐。
這種心理落差換做是誰都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那個時候齊大兵的意志很消沉。直至他來到了李莊看到了這里人對于生活的那種美好的憧憬，在生活中尋找快樂。他才逐漸的恢復了起來。一邊照顧小翠，一邊四處打零工賺錢。
而黑子呢，也是一樣，李莊土生土長的農民，對自己為未來有著這樣，或者是那樣的憧憬。
直至鬼子來了，令他的家庭變的支離破碎。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李莊的民兵通知說鬼子來了，讓鄉親們向村里轉移。
黑子還算見過一些世面，知道小鬼子不是好人。但是黑子的父親卻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
他說：跑啥？誰來了咱不照樣過日子、吃飯？我就不信了，咱坐在家里不惹他，他就來殺人？
老爺子不信，黑子只能背著自己的母親，領著女兒，帶著媳婦先躲到山里去。
他是打算，將這娘幾個安頓好了再回來把自己父親接走。因為他母親的腿腳不是很方便。一次背兩個人，黑子根本辦不到。
但不想當走了能有兩里多，遇到了鄰村的人。這鄰村鬼子已經到了，聽鄰村的人說鬼子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見房子就燒。
黑子一聽嚇壞了，爹還在村子里呢。
這時他媳婦趙妮說：你先帶著母親、孩子，去山里。我去叫上爹就來找你。
黑子在趙妮臨走的時候還囑咐了一句：小心點。
趙妮背對著他還擺了擺手說讓他放心。
但誰能想到，這竟然成為了兩個人最后的告別，......
趙妮死了，父親也死了，村子里沒有來得及轉移的男女老幼五十余口盡數倒在了小鬼子的刺刀之下。
而當說到趙妮的時候，黑子更是幾度哽咽。
雖然他沒有說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齊大兵已經能猜到了八九分。
“兄弟，我雖然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還有母親，還有孩子。”齊大兵勸道。因為黑子的家里還有老幼。倘若他要是參軍了，那么家里的一老一小何人來照顧？
而此時，黑子則抹了一把眼淚道：“齊大哥，所以我才來找你啊？我聽英子說，咱民兵大隊相對于寬松。沒有部隊的紀律那么嚴格。我的要求不高，只是能有時間回去看看老娘，看看小妞妞就行。”
“打仗是會死人的，萬一你犧牲了，你老娘還有女兒怎么辦？”
齊大兵拍著黑子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
“這，......”
黑子再度頓住了。因為他真的沒有想過，倘若自己死了，老娘與小妞妞會怎么辦？
“我們不用你管，我老太太哪怕是去要飯去，也能帶著妞妞活下去。”
正在這時，突然間自打門口傳來了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
齊大兵抬頭看去，但見一個右手拄著棍子，左手領著一個兩歲小姑娘的大娘面帶憤怒表情的站在那里。
“娘！”
黑子喊了一聲娘，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那里。
“大娘！”齊大兵也喚了一聲。
“齊小子，帶著我的孩子吧，我這兒子雖然不爭氣，但是有力氣。你隨便使喚他，只要能把那些天殺的小鬼子都趕走。別說是他的命，就是老婆子我的命丟在這，我都不心疼。”
李大娘說到此處，牙咬的咯嘣咯嘣直響，兩行清淚不由自主的便涌了出來。
或許是李大娘覺察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撫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大娘老了，患上了迎風流淚的毛病。”
聽了這話，齊大兵的內心泛出了酸楚，曾幾何時他只能在電視上，在小說里看到小鬼子的殘忍。但是今天，他卻親耳聽到了，親眼看到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慘案。
“李大娘你放心，黑子我收下了。”齊大兵面色肅然的道。
李大娘沒有說什么，僅是點了點頭，便帶著妞妞轉身走了。
看著步履蹣跚的李大娘與那身材瘦弱的小妞妞，齊大兵的內心再度泛出了一陣的酸楚。連忙從屋里拿出幾盒牛肉罐頭遞給了黑子道：“拿回去，給孩子吃。”
“齊大哥，這怎么能行呢？”黑子拒絕。因為在那一年代，食物非常緊缺，甚至餓死過人。所以當面對齊大兵拿出這么多食物的時候黑子知道它的珍貴。
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來求齊大兵辦事的，什么都沒有帶，這心里就夠難為情的了，所以這些罐頭他還如何能收？
“拿著，這是命令。明天到操場上集合。”
齊大兵直接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黑子愣了一下，旋即破涕為笑的道：“是，隊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