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發和睡衣，方棠晃晃腦袋，站起身，再次走向衛生間。
“去干嘛？”林謹言放下手機，坐直身子，“衣服就別洗了，躺床上好好休息吧。”
“我也沒想洗。”
方棠有些遲鈍地回望他一眼，微抿嘴唇，用手比劃著解釋道，“我是去抹身體乳……剛剛洗完澡忘記抹了。”
“哦……那你去吧。”
林謹言對身體乳多少有點了解。
在他的概念里，這就是冬天給干燥的皮膚保濕用的。
正經猛男平時誰用這玩意兒啊？
所以他一時間想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了，我之前好像還幫你選了一款身體乳放在購物車里，后來一直都沒買……等會兒我就去下單。”方棠臉上再次露出傻乎乎的笑。
看來洗澡并沒有幫她驅散醉意，只是讓她獲得了短暫的清醒。
——她現在又開始犯傻了。
“行了，快去抹身體乳，下單的事，等回來再說。”林謹言催促道。
“哦，那你可別睡著了，我等會兒回來還要問問你的意見呢。”方棠順從地應了一聲，走進衛生間，關上門。
林謹言輕呼一口氣，仰身躺倒在床上。
折騰了半個晚上，他也確實有些疲憊。
如果不是怕對方出事，估計他早就睡過去了。
‘無數的事實證明，極端的限制只會起到反效果……以后還是跟她約法三章比較好。’
他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心不在焉地望著上方的吸頂燈。
……適度飲酒的方棠，的確很可愛。
往后若是還有機會，兩個人完全可以將其當成是情趣的一部分，用來調劑平淡的生活。
‘不過這姑娘心眼多，以后還得防備著她灌醉我才行……’
他翻了個身，保持著一個舒適的側躺姿勢，思緒慢慢發散，不知不覺就閉上了雙眼。
許久之后，他迷迷糊糊地聽到衛生間的方向，傳來了開門的聲響。
不出片刻，身下的床面又微微震動了一下。
“阿言”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謹言睜開眼，翻過身去，看到方棠已經坐在了他身旁。
“很累嗎？”方棠聲音輕柔，略帶傻氣。
“嗯，有點……畢竟白天也忙了一天。”
林謹言調整了一下側躺的睡姿，將胳膊枕在腦袋下面。
抬眸凝望，雙眼平行過去的地方，正好是女孩纖細的腰肢。
淡淡的香氣在鼻間飄散。
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上去。
嗯……
即使是隔著一層睡衣，他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光滑細膩。
女孩子的腰怎么會這么細呢？
“唔……你干嘛呢？”同樣意識迷糊的方棠，低頭瞥了一眼，后知后覺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晃動腰肢想要將其甩開，“別亂動。”
“我就抱著，不會亂動的。”
林謹言閉上眼，手掌輕輕搭在她的大腿上，還真沒再亂動，“今天就別買東西了，趕緊睡覺吧。”
“晚上又要睡在我的房間？”
“對啊，因為要照顧你嘛。”
“你都快睡著了，還怎么照顧我？”
方棠鼓起臉頰，蹙著眉頭思索兩秒，思維又跳了回去，“好吧，今天就先不下單了，等明天有空了再好好討論一下。”
說完，她就移開對方的手掌，挪動屁股側躺下來。
等她躺穩、床面不再震動時，林謹言原本懸著的手掌再次壓下……
掌心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碰到。
“嗯？”他睜開眼，和身前的女孩四目相對。
“嘿嘿，我就知道你還想亂摸，所以就故意往后縮了一點。”方棠調皮笑道。
“哦……”林謹言也不在意，自己往前挪了挪，抬手搭在她的細腰上，“說了不會亂動的，乖乖睡覺。”
“哼！”方棠輕哼一聲，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衣服都還沒換。”
“不換了，就這樣吧。”
“褲子也沒脫。”
“你幫我脫？”
“燈也沒關。”
“好吧。”這個問題真得解決。
林謹言無奈轉身，按下了床頭的電燈開關。
臥室的光線瞬間暗了下來，只能依稀看到其中晃動的身影。
等林謹言再次躺下時，方棠卻主動湊上來，縮進了他懷里。
“怎么了？”林謹言摸摸她的小腦袋。
“防止你亂摸。”方棠小聲嘀咕，氣息全噴在了他的胸口。
“都說了，我不會亂動的……這已經是第三次強調了吧？”林謹言有些哭笑不得。
“誰知道呢。”方棠蹭了蹭他的胸口，“以前你都會很興奮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就算我真有那樣的念頭，你也不會允許我做什么吧？”
“寶寶？”
“嗯？”
“怎么不回答？”林謹言揉了揉她的小耳朵。
“我……”方棠遲疑片刻，咕噥道，“我想睡覺了。”
“行，那就睡吧。”林謹言笑了笑，慢慢閉上了眼睛。
“阿言？”
“什么？”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嗎？”
“當然。”
“你會不會不要我？”
“想什么呢，當然不會啊。”
“哦……”方棠沉默下來，摟著他后背，輕輕呼吸。
熟悉的體香鉆入她的鼻間。
這股只有她自己能聞到的香味，讓她的意識清醒了少許。
清醒了，腦子里想的東西就更多了。
對方好像還沒洗澡……
幸好一點怪味都沒有，不然才不要跟這個臭家伙一起睡呢。
“允許”什么的……
“我不‘允許’的話，你會很難受嗎？”她忍不住出聲問道。
“哈？”林謹言意識朦朧地應了一聲，“什么‘允許’，什么‘難受’，說啥呢？”
“應該會很難受吧……不然你也不會千方百計地想占我便宜。”方棠繼續小聲嘀咕。
“那是因為喜歡你……”林謹言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微不可聞。
“什么喜歡我！其實就是你的破在作怪吧……說來說去還不就是饞我的身子。”
方棠感覺臉頰燙燙的，剛剛清醒些許的意識又模糊了起來，“不過我也饞你的，嘿……今天辛苦你啦，嗯，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
下次……
下次你難受的時候，或許我可以……
不對，我還不知道女生該怎么做呢。
唔，等明天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網上查查。
要是有比較便捷的方法，或許我就不用犧牲自己了……
想著想著，方棠的思緒逐漸飄散，同樣慢慢睡了過去。
如今的她，差不多算是淪陷到了最深處。
原本自以為堅定的理性，早已被丟棄在了角落。
感情、希望、以及未來，都與對方聯系到了一起。
接下去，也就只剩不顧一切、一往無前的念頭……
翌日。
方棠起床后感覺自己有些輕微的頭暈和疲勞，于是剛穿完衣服就又賴回了床上，不想起來。
林謹言知道這是宿醉后的癥狀，卻也無能為力，只能把她從床上扶起來，督促著她刷牙洗臉，隨后又讓她喝下一大杯水。
“行了，去學校吧。”方棠一抹嘴角，努力做出元氣滿滿的樣子。
“要不要喝酸奶？”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
不管酸奶到底能不能解酒，喝一點總歸是沒問題的。
“要！”
“那我們帶瓶酸奶出門，路上再買兩份早餐。”
“嗯，好。”方棠點點頭，眼神古怪地瞄了他一眼。
“怎么了？”林謹言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閃而過的注視。
“沒、沒什么。”方棠若無其事地偏過頭去，轉移話題道，“中午有空的話，我們就討論一下身體乳的選擇，然后直接下單買了。”
“啊，我真的不需要……”
“需不需要我說了算，你說了沒用，這件事不用商量，都聽我的。”
兩人離開住所，在路邊的早餐店買了包子、豆漿和蔥油餅，一路吃著來到學校。
方棠的精神依舊有些萎靡，走在路上大多數時候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林謹言看著不放心，便在校車抵達心理系大樓附近時，跟對方一同下了車，打算把對方送到教室為止。
“等會兒中午就不用來接我了，直接到在北校門那邊匯合就行。”方棠背著小包，手里捧著酸奶，有氣無力地說道。
“那你到時候給我發條消息，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林謹言認真道。
“嗯，知道了。”方棠順從地點點頭。
“說起來，我好像到現在都還沒去過你們心理系的大樓吧。”林謹言牽著她的小手，抬頭遙望前方。
路上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的學生在往大樓走去。
那些人有的獨行，有的結伴，其中還有男女并肩同行的。
不過像他倆這樣，男女朋友牽著手一起走的，倒是一個都沒看到。
“也沒什么特別的啦，就跟你們計科院差不多。”方棠舉起手里的酸奶，朝他示意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都還沒去你們教室門外接過你。”林謹言幫她擰開瓶蓋，等她喝完兩口后，又抬手重新擰上。
兩個人的這番動作默契無比，好像已經演練了無數遍一般。
“沒必要啊……還要你多走幾步路，一點都不劃算。”方棠舔了舔嘴角，如是說道。
“這問題是這么計算的嗎？”林謹言瞥了她一眼，“這算是談戀愛的基本操作吧？”
“話是這么說，可我的虛榮心沒那么強，最后還是會把我們倆的利益放在最前面的。”
“哦……那有哪些事是需要把我們倆的利益放后面，優先滿足你的虛榮心的？”
“沒有這種事。”方棠搖搖頭，“我主要還是想好好過日子。”
“這樣……”林謹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在這一點上，你其實是跳過了女朋友的過程，直接變成了一個持家的妻子……心態上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轉變。”
“哪有你說得那么夸張！”
方棠轉頭瞪了他一眼，輕輕收緊手掌，“一些基本的虛榮心我還是會有的好不好，只不過是沒有個別人那么強而已。”
“了解。”林謹言點頭笑了笑，不再與其爭辯。
兩人走到大樓前，遇到了方棠的一名女同學。
林謹言見兩人聊得親密，便也不再繼續相送，打了聲招呼，直接轉身離去。
“那是你哥嗎？長得還挺帥的。”女同學一臉期待地問道。
“不是我哥，是我男朋友。”方棠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哦……那沒事了。”
“不過，你是怎么做到才開學剛剛一個月，就找了這么帥的男朋友？”女同學臉上再次露出期待之色。
“我跟他是高中同桌，認識好多年了。”方棠繼續做出解釋。
“哦……那沒事。”
過了片刻，那名女同學終于忍不住長呼一口氣：“為什么我高中時候就沒有這么帥的男同桌。”
頓了頓，她又重重嘆了口氣，“不過就算有，他也不一定能考來臨大。”
言至此處，她終于朝方棠投去了恰檸檬的目光，“為什么感覺跟電視劇一樣不真實？”
方棠保持著純真的微笑，沒有多說什么。
她沒有覺得不真實，因為林謹言就是那么鮮活、那么特別的一個人。
對方就好好地生活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過。
離開心理系大樓后，林謹言再次坐上校車，趕往計科院。
路上，他取出手機，找到何秀云的微信號，發過去兩條消息。
雙木言：何秀云。
雙木言：到教室沒有？
半分鐘后，對面回復消息。
何秀云：還在路上，怎么了？
雙木言：昨晚方棠喝了很多酒，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所以想請你幫忙看著一點。
雙木言：不用特意照顧，稍微注意一下就行，有什么事可以給我發消息。
雙木言：中午有空的話，一起去學校外面吃頓飯吧。
何秀云：[OK]
何秀云：我會看著的。
雙木言：謝謝，麻煩你了。
發完消息，林謹言退出了聊天界面。
想了想，他又給方棠發去一條消息。
雙木言：我剛剛跟何秀云說了你的事，讓她幫忙看著點。
憨憨寶寶：你還去麻煩人家干嘛。
憨憨寶寶：知道啦[無奈]
雙木言：還約了她一起吃飯，到時候記得邀請她。
憨憨寶寶：哦，算你會做人。
憨憨寶寶：那你也把薛城叫上吧，路上小心點，走路別玩手機。
雙木言：遵命。
林謹言收起手機，轉頭看著窗外的校園風景。
世界還是那么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