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薛林聽了,有些吃驚地看著宋秋波:“宋大人,太子為何要微服出行,你又是怎么知道這個大人物就是太子的?”
此去燕城,要找的人里就有夏國太子,如果他被巫妖王的人殺了,那紅玉姑娘就永遠都不知道她的馮郎是死是活了。
“我自然知道,因為太子殿下喬裝出行時,帶的隨從里,就有我們鎮妖司的人,那人叫柳隨風,是總督親傳的弟子之一,當太子殿下微服私訪的時候,他便千里傳信到薊縣鎮妖司,讓我們千萬注意薊縣周邊的安全。此事除了我以外,整個薊縣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宋秋波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將手指靠近眉心,揉了一揉,重新坐到椅子上,嘆道:“如果太子發生危險,那我們就真的難辭其咎了,正如你所說,燕郡官場將遭受一場空前的浩劫。”
“不僅如此,整個朝廷也要發生巨大的震動,太可怕了,簡直無法想象……”
宋秋波顫抖著雙手,又站起來,目光堅定地道:“太子絕對不能有事,我馬上用玄光鏡,通知那位柳隨風大人,保護好太子。”
“宋大人,你先等一下。”
薛林翻開桌案上的圖冊,指著最后一頁,白牛的祖傳絕技道:“靈魂沖撞,無視任何障礙,這障礙兩字,大人是否理解?”
“你是說……”宋秋波震驚地望著薛林,說出了一個大膽想法,“就算我知會了柳隨風,就算柳隨風擋在太子身前,也無法阻止白牛的靈魂沖撞?”
薛林點頭道:“怕的就是這個,大人通知柳隨風時,最好將這一點也告訴他,薊縣沒有辦法,或許京城鎮妖司的大能有辦法。”
說完,他不忘補充道:“白牛要沖撞一個目標,須得在那目標身上做上記號……”
畫有十二個魔物的圖冊上面,不單寫明了白牛的絕技,還寫出靈魂沖撞鎖定在人身上的標記模樣,一個“c”形狀的符咒。
“……只要能提前找出這個咒印,并想辦法抹除它,我想太子就有救了。”
薛林的臉色嚴肅無比,他深知太子遇險后,宋秋波他們將要面臨的危機,自己能好好活到現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李明月和宋秋波對于他的幫助上面。
不知不覺間,他竟對薊縣的鎮妖司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歸屬感。
“薛林,你說的很對,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多謝你的提醒,也多虧了你,讓我們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
宋秋波長嘆了口氣,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先下去通知那位柳隨風大人。”
“宋大人,等一下。”見宋秋波準備離開,薛林突然在他后面喊了一句。
宋秋波看著他,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呃,我剛剛想起,通知那個人時,也和他說一下,太子身邊有內鬼。”
薛林尷尬地望著宋秋波,說道:“除此外,巫妖王他能知道運輸兵餉的部隊的具體路線,我還懷疑朝中有和他們勾結的奸細。”
稍微整理了一下從被殺死的魔物身上得到的信息,不難知道朝廷中肯定有人背叛了,不然就算是巫妖王,也不可能清楚夏國兵餉的運輸路線圖,也不可能讓牛頭人和龍王贅婿有機可乘。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恐怕還得和總旗大人說。”
宋秋波點了點頭,火急火燎地往門外走去。
就在這時,薛林拔出身后的巨劍,向宋秋波喊到:“大人,請你再等一下……”
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宋秋波無語地回過頭,薛林立下大功,不好意思當面責罵過去,只是深吸一口氣,把要破口而出的臟話吞進肚子里后,說道:“你今天有些不對勁,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
薛林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已經六天不吃不睡了,精神確實有點支撐不住。”
一會兒回去后,如果再和薛錦瑟雙修,估計要死在她的肚子上。
宋秋波感慨道:“為了突破修為,你還是挺拼的。”
“大人見笑了。”薛林說著,把巨劍里用咒術封印的魔物,放了出來。
前幾天,從獸王刀下救出的小孩,已經被薛林送到一個有愿意收留孩子的村子里,他的父母也早就入土為安了。
此時的巨劍中,就只有被薛林困住的魔物靈魂,圖冊第六頁上的剛被豬。
當他的身影跟著從巨劍冒出來的黑霧,落到地面,逐漸變得清晰時,薛林就道:“這頭豬精,知道巫妖王手底四大干將之一的尸王的下落,我用符咒將他靈魂困住,帶回鎮妖司,打算交給大人處置。”
宋秋波眼睛一亮,道:“薛林,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你了,血魔雖然供出了巫妖王和他手下魔物的藏身之處,卻沒說明巫妖王和燕城的牛頭人、龍王贅婿勾結一事,是你查出來他們之間有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這一次又是你……有了這魔物的魂魄,我們能很容易知道巫妖王的最新去向。”
薛林笑道:“大人言重了,這些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謝了,我現在就把這魔物帶下去。”
宋秋波抓起魔物的手,往外面走去。
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看向薛林,問道:“薛林,你還有什么沒交代清楚?”
“呵呵,這回肯定沒有了。”
薛林無奈地笑笑。
宋秋波說:“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用了,大人你就走吧。”
薛林被宋秋波說的有點羞澀,他是那種容易健忘的人嗎?只是略微感到精神不振,看東西有些眼花罷了。
宋秋波盯著薛林的眼睛許久,嘆道:“好吧,我走了,你也要注意身體,不過,一旦支撐不住,說不定就是從練魄晉級到壯魂的預兆了。”
“希望如此吧。”
薛林心里也這般期待著,他目送宋秋波帶著魔物離開議事廳,等他們消失在自己視野里后,他便坐到一旁的圈椅上,稍做休息。
等了許久。
當宋秋波折回的時候,就見他的面色有些沉重。
薛林起身問道:“宋大人,出了什么事?”
宋秋波訝異地說:“血魔竟然死了。”
薛林疑惑道:“她身邊不是有術士在?怎么會輕易就死掉?”
面對像血魔這種重要的犯人,鎮妖司自然做了很多準備,防范她被殺、自殺乃至被別人救走,但就這樣一個重要的魔物,居然在交代完事情后,悄無聲息地死掉了,這就很離譜。
宋秋波解釋道:“牢房的術士們,在她身上找出了一個咒術,這咒術在人死了時才能顯現出來,我懷疑就是它殺死了血魔,好在我們又有了你剛剛給的魔物,不然總旗大人那就不好交代了。”
薛林問了一句,“剛才的事,你和總旗他們報告了嗎?”
宋秋波說:“報告了,總旗大人叫我好好盯著薊縣周圍魔物的情況,不過,那柳隨風,我一直聯系不上,也不知道他和太子殿下到了哪里,你可能不知道,此人行為做事,有些瘋癲,聯系不上,已經在我預料之內了,不過,他們總是要往北走的,你明日或許能碰到他們。”
明天就是第五天,薛林離開薊縣,前往燕城的日子。
薛林聞言,問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和柳隨風大人都長什么樣?太子喬裝出行,除了柳隨風外,還帶了什么人?”
“太子和柳隨風的樣貌,我一會兒讓林凡畫給你看。”
宋秋波說著,想了想道:“除了柳隨風,太子身邊還有內衛牛敬暉,太子府宦官段小容,以及太子殿下的次女,李幼薇郡主。
整個薊縣,除了我和總旗大人,就只有你知道太子他們的情況了,你可千萬不要把太子的行蹤和情況,說漏出去。”
薛林一一記下這些人的名字,拱手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會注意的。”
“嗯。”
宋秋波點了點頭,突然說道:“就在剛剛,我讓術士抽走了那剛被獸的靈智,從他嘴里知道,他們的巫妖王,跟著尸王一起往北而去,應該是要和那邊的牛頭人,還有龍王贅婿會合。
等你到了那邊,或許就會碰到巫妖王了。”
剛被獸,就是方才交給宋秋波的魔物。
沒想到在短短的時間里,宋秋波就查出了這么多事。
巫妖王原來往燕城去了,也難怪,他和燕城的妖物,分散太開,容易被各個擊破,只有團結在一起,才能和大夏國燕郡傾巢而出的鎮妖人抗衡。
薛林表情凝重地道:“到了那邊,我會注意的。”
宋秋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累了幾天,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那我就告辭了。”
薛林拱手向宋秋波告別,隨后徑直離開議事廳。
宋秋波看著薛林遠去的背影,心里嘆道,薛林真是個難得的人才,難怪李姑娘會看上他,自己和他比起來,遜色了億點點啊。
心中有些不服氣,但也面對了現實。
在薛林離開議事廳的時候,薊縣西面一處不知名的山谷中。
尸王和鬼姬從一個洞口走了出來,洞中立著一塊墓碑,正是從西北的黑山,搬出來的墓碑。
鬼姬看著鎮妖司方向,嘆道:“血魔終于還是死了。”
尸王面帶怒氣地道:“如果不是她背叛了王上,我們的同伴,也不會一個個被薛林殺死。
當日,她離開黑山,口口聲聲說要為影魔報仇時,可想到會有今日?
幸好在她走出黑山洞口的剎那,我偷偷在她身上種了咒術,讓她無法說出王上想要以薊縣數萬百姓為血食的事,不然王上的計劃,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鬼姬贊美道:“尸王,你作為王上的第一軍師,一直以來都是足智多謀,你把王上將要去北方,和燕城的龍王贅婿、牛頭人會合的消息,賣給鎮妖司,想必是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吧?”
尸王點頭道:“沒錯,我在第一時間知道血魔背叛的時候,就故意告訴剛被獸,王上要往燕城而去,讓他們做好北上的準備。”
鬼姬笑道:“鎮妖司一旦知道王上手底下十二個魔將的下落,定會派人前去誅殺,而這個人肯定是薛林,也只能是他。
剛被獸若被抓了,鎮妖司自然有辦法從他的嘴中套出王上的動向。”
尸王接話道:“是的,所以我才會把這個假消息,賣給他們。在血魔身上下的詛咒,只有在血魔說出王上核心秘密時,才會觸發,而她抖露出十二魔將的下落,并不會觸發詛咒。”
鬼姬驚嘆道:“沒想到尸王你已經算到這一步了,真不愧擁有老謀深算這個名號,薛林他們以為王上去了北方,可其實王上哪里都沒去。”
尸王搖頭道:“這沒什么好高興的,我們的兄弟死的死,背叛的背叛,王上幾年來的心血全都白費了,唉,我除了耍點陰謀詭計,啥也不是啊。”
“尸王不要妄自菲薄,有你在,有王上在,一定會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