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歐陽中會突然暴露,沒想到不用薛林再深入研究案情,對方就已經走出幕后了。
他還想學一下包拯,將疑團一層層解開呢。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讓你們迫不及待地動手了呢?”薛林無比好奇地問道。
歐陽中看著他,指著北方的方向,激動道:“總旗大人,你孤身前去妖盟,我們本來早就那給你設下了一個埋伏,本以為你就算再厲害,就算能殺死巫妖王,可面對近萬的妖族,車輪戰也能把你累死吧,但沒想到,你就一劍,便解決了數千個妖魔,如果不是親耳所聞,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到此刻,我才明白過來,是我們太輕敵了,太過輕視你了……不,其實我們從來沒有輕視過你,只是我們不知道你的實力,居然已經可以如巫神那般厲害了,說不定,巫神還打不過你,一切,都怪我們看得太低了,是我們的人,草率了,牛頭人大王,秋風兄弟,一眾妖將、妖帥,全都在妖盟里,被你一劍解決,我們還能說什么,我們現在是欲哭無淚啊。”
盧水河,離燕城很遠,但身處在鎮妖司的歐陽中一伙人,能清楚得聽到那猶如原子彈爆炸的聲音,以及從盧水河傳過來的波動。和萬丈光芒。
當看到那一幕光芒的時候,歐陽中他們全都慌了。
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他們到底惹了什么樣的神仙啊。
本以為,硬肛可能肛不過,但用陰謀總行了吧。
可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蒼白無力的啊。
所以,他們放棄抵抗,覺得拼死一搏。
“就這?”薛林扯了扯嘴,心里也有一些吃驚,沒想到這歐陽中想讓人在妖盟大本營里,埋伏自己,可歐陽中還是小看薛林了,他只一劍,就叫那些什么將帥,通通見了閻王爺。
他說道:“因為我滅了妖盟,所以你們的計劃,全都功虧一簣,所以,你們只能在我趕回來前,先發制人,因為擔心,我回來后,就很難有所行動了嗎?如此說來,我還因禍得福了。”
因為不小心,炸毀了妖盟,無法從妖盟找出幕后黑手的線索。
但沒料到,東方不亮西方亮,也因此,讓躲在幕后的黑手,忍不住跳出來了。
歐陽中道:“你別得意,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把鎮妖司所有人都控制住了,還包括蘇家、吳家,以及陳家的人,對了,還有你的那兩個寶貝徒弟。”
“什么?”
史連城,趙阿寶。
薛林馬上用神識,向三里外的藏書閣掃去。
只見藏書閣里,已經空無一人。
薛林眉頭一皺,腰間的長劍,已經架在歐陽中的脖子上了。
歐陽中沒料到薛林居然這么干脆,想拿他當人質,他低頭看著脖子邊冰涼的劍刃,說道:“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不知道我們的人,會怎么對待你的人。”
“我薛林,從來不受別人的威脅,你的人,現在在哪里?”
“在校場,你現在過去,應該可以給他們收尸吧。”
“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術士們幫忙釀的酒,你們的人,沒有喝掉吧?”
“現在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嗎?”
“是的,這問題,對我很重要。”薛林非常認真地點頭道。
歐陽中看了他一眼,歉然道:“不好意思,你的酒,實在太香了,我們的人,他們闖進庫房時,聞到那些酒香,情不自禁,抱歉,當時我沒有攔住……”
“沒事啊,呵呵……”
薛林表面說沒事,但歐陽中能感覺到,要不是自己手上有人質,恐怕此刻已經死在他的長劍下了。
“薛總旗,我一直在這等你,現在勞駕你跟我走一趟,去見一見,我們的人。”
歐陽中說著,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薛林道:“不知道,燕城里有多少你們的人呢?”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當你看到他的時候,一定會很驚訝的。”
歐陽中說著,轉身向校場方向,為薛林引路。
薛林嘆了口氣,提著黑袍人,跟著歐陽中走了,他不知道前方兇險如何了。
夜黑風高。
鎮妖司校場。
點將臺下,宋秋波,唐昭,秦余,還有燕城鎮妖司的小旗,大概一百多號人,跪成一排。
他們后面,是吳家、蘇家、陳家,三家四百來號人。
這群人身后,則是被捆綁起來的史連城,和趙阿寶。
所有人,臉上透著一股決然。
他們身邊,有被處死的親人朋友。
血腥味,在校場上空飄揚。
一群穿著黑斗篷的人,拿著鋼刀,將他們團團圍住。
一個瘦削老者,坐在點將臺上。
底下的宋秋波,與他冷眼相對。
瘦削老者說道:“你不用這樣看我,馬上就有人過來救你了。”
宋秋波道:“我萬萬沒想到,殺死丁無缺,殺死吳杰,奪走十萬兵餉的人,居然會是你,你為什么那么早就暴露了,不藏得深一點?”
瘦削老者,發出蒼老的聲音,道:“你以為我不想,主要還是你們的總旗大人,太讓人匪夷所思,巫神教的那位巫神大人,叫我們馬上動手,不然,老夫可以等到他走了后,再對你們動手啊。”
“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正在此時,薛林從外面走進了校場。
黑袍人就在他的手中。
他看著點將臺上的老者,有些不敢置信,“郡守大人,居然是你,為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宋秋波有些激動地道:“大人,你終于回來了,盧水河那邊的情況,我們全都看到了,大家都為你自豪,為有像大人這樣的總旗,而高興。”
話音一落,整個校場,充滿了悲壯的色彩。
其余小旗,心中雖然有各種想法,但在這一刻,男兒的血性,也被爆發出來了,“大人,千萬不要救我們,一定要為大家報仇啊。”
吳家、陳家,還有蘇家的人,就沒有這么血性了。
“薛總旗,快救救我們啊。”
“總旗大人,先前是我侄兒不對,但我吳昊,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師父……”
“師父快走,不用管我們。”
最后說話的,便是史連城和趙阿寶。
薛林朝這群人掃了一眼,問道:“秋波,到底怎么回事?”
宋秋波道:“今晚我們成功伏擊了想要殺死蘇檀的幕后黑手,沒想到那幕后黑手,還真是鹿鳴書院的秋風,他當時扮成馬車車夫的樣子,載著蘇檀家主,往玄武湖去,好在我們的人,早已埋伏在那。
但那秋風,是四品的儒者,非常厲害,擁有德行的修為,他只念了一句話,就消失不見了。”
秋風?
剛才聽歐陽中說,那秋風出現在妖盟里了,想來是從玄武湖剛回來,可惜當他回來的時候,就被自己的那道金色劍芒給吞噬了。
四品強者,就這樣隕落了。
薛林道:“你繼續說。”
“好,之后,我們別無他法,只好帶著蘇檀家主回來,沒想到,后面發生了意外……”
宋秋波開始言簡意賅地說起來。
薛林聽了半天,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當宋秋波和歐陽中,帶著蘇檀回到鎮妖司,正準備詢問蘇檀,那個和孫小小有關的人,到底是誰時。
郡守宋籍突然到訪。
議事廳中,蘇檀指著宋籍,當場就說出,和孫小小,也就是宋家不遠的山崖下,那具女尸有關的人,正是議事廳外的宋籍。
宋秋波當時非常驚訝。
而歐陽中卻叫蘇檀,可以從薛林的巨劍里出來了。
但蘇檀不論怎么勸,都不愿意離開巨劍。
歐陽中沒有辦法,和宋籍一起,突然發難。
他們制伏了宋秋波,還有鎮妖司的其他小旗們。
但蘇檀,兩人不論怎么用法術,都無法控制他。
之后,宋秋波和鎮妖司一干小旗,全被抓住,只有蘇檀一人,逃之夭夭。
當薛林聽完這些,才發現校場當中,沒有蘇檀的身影,這老小子,還真懂得保護自己。
巨劍小葵,雖然沒有攻擊性,但不受任何法術、道術的影響,可以說就是一個bug級的存在。
而她所變化出的樣子,就連一品強者也看不出,也覺察不出來,所以,四品儒者秋風,沒有發現異樣,宋籍和歐陽中,也無法控制住小葵。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原來宋籍宋大人,也是一個四品儒者,他和那個秋風,幾十年前,就在京城結識,秋風在鹿鳴書院讀書,宋籍大人雖然沒有進鹿鳴,但秋風卻暗中教他儒者的修煉方式,宋籍大人不但學的很好,還非常有天賦,不到兩年,就踏入了五品儒者的境界……”
宋秋波一邊感嘆,一邊看著點將臺上的宋籍。
宋籍冷哼了一聲。
薛林看著臺上的兩人,不解地問道:“原來如此,宋大人,難怪我們的總督大人,無法查出你有沒有在書院中進修過,原來,你確實沒有進過書院,不過,你卻得到了別人的指點,但我有點奇怪,為什么這個秋風,四品強者,愿意教你儒生的修煉方式呢?”
宋籍冷冷地笑道:“因為秋風大人,他是巫神教的人,而我在五十年前,也加入了巫神教。”
臺下的人,聽到這句話,無不驚愕地抬起頭來。
堂堂四品儒者,居然是巫神教的人。
難怪他心甘情愿地送死。
而郡守大人,居然也是巫神教的人,這巫神教的發展也太過迅速了。
驚訝過后,宋秋波不解道:“那你又是怎么隱藏修為的?”
宋籍淡然笑道:“這還不簡單,薛總旗想必也知道,儒者一旦進了“出口成章”的境界,就能隨心所欲,引導自己體內的才氣,而一旦到了五品以上,就可以直接隱藏住自己的才氣,不被別人發現了,比如這樣……”
說著,他運起體內的才氣到口中,然后念道:“屏氣斂息!”
薛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籍身上,剛剛宋籍周圍有很強的才氣涌動,但當他念出一句成語后,才氣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原來如此,我學到了。”
薛林眼前一亮,今晚雖然危險重重,但能在一個大儒身上,學到他想學的東西,倒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獲了。
如果以后,儒道的修為晉升了,他一定要學可大可小、輕攏慢捻抹復挑、橫沖直撞、一飛沖天、一步到位、兵精糧足……
宋籍笑了笑,問道:“現在,你看懂了嗎?”
宋秋波啞然道:“讀書人,太過逆天了,隨便念一句成語,就能隱匿自己氣息,這比修道者還厲害了。”
宋籍笑了笑,“當然,要不是成為四品儒者,我也不敢這樣對待你們。”
薛林的實力,宋籍心里清楚,自己現在是打不過他,但他卻有自保的能力,只要不像秋風那般,傻傻地被劍芒斬到,也就行了。
宋秋波回憶了一番后,問道:“我聽說,那秋風,本體和靈魂分開了,那他們現在都在哪里?”
“肉體已經被這位薛總旗殺了,而他的靈魂,則和我融為一體,成為了我的一部分。”
宋籍恨恨地看著薛林,指了指自己道:“吞噬了他的靈魂,如今的我,已經到達四品圓滿,即將踏入三品儒者的行列。”
三品儒者,就是大儒了,一旦到了這樣的境界,就能口含天憲,可以制定天地規則,當然,天地聽不聽,還得看天地的。
薛林清楚儒者的修為,一旦起來,有多么可怕,他看著宋籍,疑惑道:“宋大人,現在,可以和我們講一講你的故事了吧?你為什么背叛朝廷,為什么加入巫神教,又為什么幫助巫妖王和龍王贅婿,劫走朝廷兵餉,而后又殺死總旗丁無缺,等等這些,都可以和我說了吧?”
宋籍點點頭道:“當然,在你死之前,我要讓你四個明白。”
說著,他嘆了一口氣,道:“在講我故事之前,薛大人,你還記得昨晚在我郡衙后院,看到的那兩顆枇杷樹吧?”
院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薛林忽然想了起來,看著宋籍道:“那枇杷樹,便是你夫人所植?而你的夫人,就是五十年前,掉到山崖下,死去的孫小小嗎?”
“沒錯。”宋籍長嘆了一口氣,“我夫人,原本是青樓花魁,當年,還是很受別人的追捧,特別是吳杰、蘇檀、陳凡三個人,五十年前,他們還是英俊不凡的少年郎,而他們三人同時看上了我的夫人,只可惜啊,我夫人只喜歡我,而不喜歡他們。”
當宋籍說出這段往事的時候,點將臺下的陳凡,默默低下了頭。
宋籍看著他,笑了一笑,接著道:“我想娶我夫人回來,但當時,宋笑和飛仙門的人不肯,他們說我可以納孫小小為妾,但絕對不能娶她為正妻,呵呵,多么可笑的規矩,飛仙門那些齷齪的事情,也沒有少干啊,這些人,天天把規矩提在嘴上,而最不守規矩的人,偏偏就是他們,我為了能明媒正娶孫小小,便不惜一切,和飛仙門斷絕了關系,和宋家,斷絕了往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宋籍當年離開飛仙門的原因啊。
薛林恍然地點頭,今晚的故事還真精彩。
宋籍繼續道:“但飛仙門,豈能那么容易放過我,而我給孫小小贖身之后,陳家、吳家,還有蘇家的三個公子哥,也沒有當即放棄小小的意思,他們聯合了宋笑,一起想辦法,讓我們無法在燕城立足,因而,在我們剛剛度過新婚之夜的時候,就有一個陰謀,在宋家產生。
我和小小,成親之后,她在家中織布,而我就出去教書,我們兩人也算舉案齊眉。
然而,半個月后,宋笑趁我不在家,讓人把家中的小小請去。
宋笑一通威逼利誘,讓小小離開我,但小小死活不同意。
當時,我們的生活已經很拮據,宋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小小的心,一直在我身上,所以無論宋笑怎么說,小小都沒有同意。
于是,那天殺的宋笑竟直接打斷了小小的腿,這事情,我當時并不知道,我還以為小小突然失蹤,不知去哪里了。
要不是總旗大人你,帶我到那懸崖邊的時候,我恐怕到死,都找不到小小的尸體啊。”
說完這段話,宋籍哽咽地朝薛林拱了拱手。
嘖嘖……
也是一個可憐人。
薛林也朝宋籍拱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只是我也沒想到,宋大人居然有這樣的遭遇,那么,孫小小被宋笑打折腿后,又去了哪里了?”
聽到這個,宋籍咬了咬牙,看向點將臺下的陳凡,說道:“宋笑以為,打斷了小小的腿,她就能屈服了,可小小的堅忍,又豈是宋笑他們能夠知道的,唉,我可憐的夫人,一拐一瘸地從宋家離開,但是,宋家的人,并沒有放過她的打算,因為在小小離開家后,吳杰、陳凡、蘇檀,三個畜生,就在宋笑的允許下,一路尾隨小小,這事情,我還是在吳杰臨死前,聽他說的。
小小被他們逼到了山崖邊,他們要小小就范,如此,一旦小小的身體被玷污了,那她就不得不離開我。
這便是宋家,和蘇吳陳三家的陰謀了。”
嘖,太沒有人性了。
吳杰該殺,蘇檀也該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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