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深夜,兩年未回家的舅舅張孝誠,帶著舅媽也從外地趕回來過年了。
舅舅兩人回家,也是不聲不響,深夜,從縣城走了二十多里路,渾身凍得打顫,背著大包小包,半夜敲響房門。
剛滿四十歲的舅舅,早已經是地中海了,加上身材矮小,也是一個悶葫蘆,外婆開門,老舅就喊了一聲媽,就沒二話了。
外婆半夜燒火,給兩人燒水洗澡,又煮了面,讓兩人吃了熱身。
秦河半夜起床撒尿,看到客廳里昏暗的燈光下,坐著兩個青衣樸素的一男一女,兩人肅穆,烤著火,全身冒出來的熱氣騰騰,嚇了秦河一跳。
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待看清,才認出是舅舅和舅媽。
秦河連忙笑著過去打招呼,舅舅一時之間還沒認出秦河,主要兩年沒回家的舅舅,兩年前的秦河還一個下不點似的,這一年突然長了起來。
“舅,是我呀,秦河!”
“哎呦,小河呀!怎么突然長這么高了?”
“嘿嘿,還不是外婆養得好!”
秦河明顯能感覺舅舅看自己的眼神帶著光,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舅舅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生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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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兩個小丫頭片子,老二張婷還是打游擊生的,家里唯一那點家當,生張婷,全賠進去了。
原本還有一個老三,但是懷胎快七個月了,被鄉里抓了一個現行。
從那以后,舅舅就徹底成了一個悶葫蘆了。
七八年后,舅舅甚至還想解開舅媽的節育環,讓舅媽再給他生一個,但是最后小孩三個月就大出血流產,嚇得舅舅再也沒動那個心思了。
要不要自己合成一種能兒子的藥,圓了舅舅這個心愿?
秦河這樣想,主要還是老一輩的思想就是這樣,老張家這一脈,外公外婆一兒一三女,就舅舅這一個兒子,到了舅舅這,直接兩個丫頭了,作為舅舅,他心里沒心結才奇怪了。
但是秦河心里也沒底,能懷孕的藥,他就有現成的藥方,上個人生中,姜百里就遇到這個問題。
想了想,秦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了,這輩子讓張玲姐妹們爭氣一點,到時生十個八個外孫,讓舅舅圓了沒兒子的夢也好!
和舅舅閑聊一會,秦河就繼續回去睡覺了。
看到舅舅和舅媽這份打扮,顯然是混得也不如意,實際上,在這個年代出去打工的農民工,大多都是干苦力,也沒幾個人能發財的。
秦河也在想,看能不能搞一個事業出來,不求給這些親戚大富大貴,但是至少能讓他們過得比普通人生活好點。
難道讓他們去賣烤串?
秦河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到時再想,管它呢,賣烤串也比出去打工強!
接下來幾天,年味越來越濃了,既然爸媽回來了,秦河和老弟自然得回自己家過年了。
外婆家的位置夾在秦家村和另外一個村的中間,秦家村姓秦,另外一個村大多姓吳,而外公卻是姓張,這說明外公不是本地人,應該是以前搬過來的。
秦河問過外公,沒有得到答案,準備找時間問一下老媽,看看知道些什么。
回到自己家,爸媽開始忙活起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了,因為秦河爺爺奶奶去世早,父母又不是愛交際的性格,自家一些禮節也少了許多,簡單貼上對聯,買點雞鴨魚肉,就算能過年了。
就連一些年貨吃食,爸媽在羊城那邊大包小包各買了幾斤帶回家,也不知道是為了省錢還是咋的,這就算解決年貨了。
這個時間點,學校應該早放假了,但是堂叔依然忙得不可開交,過年這段時間,學校門口沒生意了。
但是各大廣場公園,甚至市場里,那人流量比以往多了好幾倍,各種推車秦家烤串,早早占了位置,生意比以往還好。
秦河大年二十七,帶著爸媽和老弟去縣城,秦河想買爸媽買兩套衣服,這次回家,爸媽除了給秦河兄弟倆一人帶了一身衣服外,自己的衣服卻沒有買。
而且因為秦河身高問題,爸媽買的衣服,自己還穿不了。
秦河把爸媽帶到秦家烤串的總部,此時正是中午,嬸子正組織員工在吃中飯,突然看到秦河一行人,連忙站起開始招呼大家坐下吃飯。
爸媽看著一屋子七八個員工,頓時有些拘謹,開始聽秦河說起堂叔賣烤串賺錢的事,他們還半信不疑,此時看到七八個員工,還有這么大的店面,頓時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們夫妻倆靠打工,一個月能存一千塊錢,還得省吃儉用,但是沒想到,兒子用很輕松的語氣說,隨便做點什么生意都能賺幾萬塊錢一個月,這讓夫妻倆內心五味雜陳!
同時也有一種孩子比自己有本事的感覺,這讓父母除了驕傲之外,還有一絲挫敗感。
父母剛坐下,堂叔就匆匆忙忙趕了回來,見到秦河父母,連忙招呼起來,直接拉幾人去不遠處的酒樓吃去。
爸媽連忙拒絕,秦河笑著拉起爸媽過去,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顯然堂叔是有話和自己幾人說。
堂叔半年時間,整個人已經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原先的清瘦身形,此時早已經不見,身寬體壯,現在還不帶胖字,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中年發福了。
堂叔身上一件黑色皮衣,加上一個黑色皮包,這幅模樣和城里那些大老板打扮,沒什么兩樣。
和秦河的父母站在一起,這明顯的差距,一目了然,特別堂叔從進了酒樓,酒樓老板連忙過來迎接,和堂叔笑笑哈哈稱兄道弟,那老板范十足。
顯然這種地方,堂叔沒少來,酒樓老板親自迎接幾人進了一個包廂,很快,各種菜肴就一一上來,中間,老板還親自過來敬酒,該給的面子,給了十足。
秦河笑而不語地看著這一切,吃吃喝喝都無所謂,秦河只是希望堂叔不要忘記初心。
當年的堂叔,剛來縣城擺攤賣烤串的時候,和現在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謹的父母,沒什么兩樣,這才半年,整個人氣質就從里到外,判若兩人。
飯桌上,堂叔再三給父親敬酒,并且直接說明了自己能有今天,全靠侄子秦河的幫助,秦河笑著沒有解釋。
實際上,除了每個月和堂叔算一次賬外,秦河一個月也就和堂叔見一兩回面,現在配制調味料,都是機器打碎,每次都是數百斤上千斤調味料調制好,秦河也就偶爾過去使用合成術。
其他所有工作都是堂叔搞定,除了合成術之外的秘密,其他一切流程,堂叔基本都清楚了。
甚至,秦河還故意讓堂叔知道調制調味料的比例是多少,這一切,堂叔或許還以為自己已經掌握調味料的秘密了。
并不是秦河耍什么心思,因為秦河只想試一試堂叔看看還會不會遵守當初的承諾。
畢竟,秦河只要兩成利潤,這一點也不過分,如果連這兩成利潤,堂叔都想拿走,那說明,自己從一開始就看錯人了。
好在,到現在為止,堂叔依然存在感恩之心,在飯桌上,一一把自己這半年來做的事,和秦河幾人訴說出來。
并且,不是以那種炫耀的語氣,而是向匯報工作總結的語氣說的。
秦河笑著點了點頭,在飯桌上,秦河想明年,讓父母在縣城里,開一個火鍋店的事和堂叔說了下,堂叔到時沒意見,不過說到這事,堂叔隨口對秦河說道。
“小河,這段時間,已經有好幾個親戚來找我了,說想加盟我們的烤串店,我現在也不好拒絕,縣里盤子就這么大,你說該怎么辦?”
“叔,你先別急,烤串生意,現在已經飽和,先別亂加新的攤子進來,那樣大家都賺不到錢!”
堂叔點了點頭,也表示贊同!
堂叔家賣烤串賺了錢這事,已經在親戚圈子里傳開了,畢竟縣城就這么大,雖然不知道到底賺了多少錢,但是現在縣城到處都是秦家烤串,大家也能猜到肯定是賺了大錢了。
只是從一開始,秦河就和堂叔說好了,這事先別牽扯自己進去,就說這是堂叔自己的生意。
這頓飯,算是暫時讓兩家人關系更進一步了,秦河也希望,這種關系能維持下去。
親戚之間的關系,有時候,有著利益關系,是好事,也是壞事,主要還是看人,有些親戚,會因為利益關系發生矛盾,最后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秦河在選擇合作對象,當初也是選堂叔,其實他有更親的親戚,別說堂叔,就是幾個親伯伯叔叔,秦河都沒有選,主要還是對這方面有所擔心。
但是接下來,隨著自家和堂叔的收入越來越高,遲早會引人矚目,那些親戚遲早會找上門來,現在才剛剛有了點苗頭而已,秦河也在想,到底要不要幫,或者應該怎么幫!
如果不幫,那親戚之間的關系,遲早會被疏離,人情世故,這東西,只要有族群,就避免不了,但是秦河也不會那樣漫無目的地胡亂幫助一通。
其實昨天看到舅舅舅媽那樣子,秦河就在思考如何幫一把這些親戚,不需要讓他們人人成為億萬富豪,但是生活比普通家庭要好一些就行了。
只是秦河暫時還沒想好,到底該怎么幫,其實堂叔這種秦家烤串加盟模式,秦河就覺得挺好的,但是調味料是一個麻煩,秦河并不準備做一輩子調味料。
如果不用自己合成的調味料,又能讓人吃上癮的美食,那就好了,秦河一邊想,一邊夾起一塊肉,剛咬了幾口,秦河就感覺不對,再一次把目光看上那盤菜,酸菜炒鴨胗。
鴨胗?鴨子?鴨脖?鴨掌?
秦河腦海中頓時涌現出周黑鴨,煌上煌,絕味鴨脖之類的鹵味品牌,這些鹵味在后世滿大街都是,可在這個年代,好像還沒有成規模的品牌,偶爾有幾家也是家庭作坊似的小店。
秦河突然站起身,把正在談話的堂叔和爸媽嚇一跳,秦河沒有解釋,而是夾起一塊鴨胗,對著堂叔問道。
“叔,我們縣里有沒有賣鹵鴨脖,鹵菜這些店鋪?”
堂叔搞不懂秦河到底要問什么,遲疑一會道。
“鴨脖還有人吃?好像沒見到,你問這個干嘛?”
秦河笑了笑,夾起那塊鴨胗道。
“叔,要不這樣吧!等過完年,我們搞一個“秦味鴨脖“”的品牌,專門賣鴨身上的東西,這玩意絕對能賺錢!”
一屋人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秦河在說什么,秦河笑著給他們解釋半天,他們還是半信不疑。
不懂沒關系,慢慢他們就會懂了,搞這個,最重要的,還是得找到貨源,要想找到成規模的原料,必須得找凍貨市場。
現在這個年代,估摸這些鴨下水,還不值錢,也沒人做這種生意,但是有需求,自然會有人賣。
秦河在飯桌上,提出搞一個鹵味連鎖加盟品牌,秦河爸媽都還在遲疑中,堂叔已經滿臉紅光答應了,他雖然不懂這里面的道道,但是聽到連鎖加盟這幾個字,就感覺這事肯定能賺大錢。
他現在的二十八個加盟攤子,每天給他貢獻差不多兩千利潤,他已經徹底明白資本家的本質了,資本家就是靠剝削發家的。
要不是秦河不讓發展,現在秦家烤串的加盟商,早已經不止二十八家了,已經好些小販想去其他縣市賣了,但是因為沒有調味料,只能作罷。
現在秦河提出搞一個“秦味鴨脖”的連鎖加盟品牌,他當然第一時間同意了。
秦河在飯桌上,給這個“秦味鴨脖”直接劃分好股份,每家出資五萬元,湊十萬元,堂叔和自家每家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堂叔管銷售和原材料采購這方面,秦河父母管理鹵煮這一塊,以后其他親戚想發財,就讓他們開店加盟。
達成口頭協議后,這頓飯才算正式結束。
走出酒樓,作為秦河父親的秦建軍,還有些迷糊,剛剛發生的一切,給他的震撼,讓他現在還稀里糊涂。
剛剛他們就全程傻坐,所有討論的東西,都是兒子和堂弟商量的,甚至最后兩人決定每家出五萬塊錢的事,都沒經過他的同意,稀里糊涂,就完成了口頭承諾。
這可是十萬塊錢呀!可看他們好像這并不是什么大事,秦建軍徹底看不懂自己這個大兒子了。
2002年的春節,算不上熱鬧,但是全家都挺開心的,往年對生活物質上的壓力,今年徹底沒有了,爸媽都挺開心的。
大年初一,堂叔帶著秦大飛和秦小草來秦河家拜年,臨走前,還包了一大一小兩個紅包給秦河和老弟秦江。
秦河沒拒絕,也沒打開,待堂叔走后,直接給了爸媽。
老弟的紅包是六百六十元,而秦河這個紅包打開后,一疊厚厚的百元大鈔讓爸媽都驚了,最后一點,六千六百元,顯然是討一個吉利。
秦河笑著安撫了爸媽,這點錢對現在的堂叔來說,已經不算什么大錢了,堂叔這是為了感謝自己給他的幫助。
大年初二,秦河和父母去了外婆家拜年,秦河給外公和外婆每人包了一千塊錢,以爸媽的名義給的,外婆看到這么大的一筆錢,還以為出啥大事了。
最后老媽悄悄把外婆拉到一邊,簡單說了一些秦河和他堂叔做生意的事,外婆這才把兩千塊錢收下了。
外婆收好這兩千塊錢,連外公和舅舅都沒說,中午飯桌上,舅舅無意間給外公倒了一杯酒,外公端起酒杯想嘗一口,被外婆用眼瞪了一下,外公嘆氣一聲,放下酒杯。
外公戒酒的事,大家也很好奇,覺得這事挺神奇的,沒想到喝了一輩子酒的外公竟然戒酒了,大家紛紛夸贊專家那個戒酒藥的神奇。
趁著過年的氣氛,秦河在飯桌上詢問外公到底有什么心結,不然為啥戒酒了,還悶悶不樂。
這個話題一提,飯桌上的氣氛頓時一僵,外公依然沉默,最后外婆看了外公一眼,嘆氣一聲道。
“這件事其實說出來也沒什么不好,你悶在心里一輩子,好像誰欠你似的,你現在過得不好嗎?有吃有喝,你外孫現在也有本事了!”
還真有啥秘密呀!秦河頓時端起碗,當吃瓜群眾了。
外婆見外公沉默,也沒有往日一提起這事,就暴跳如雷,頓時婉婉敘說起來。
“你外公以前的家,是我們縣里有名的大家族,他伯伯還是舊社會的縣長,你外公的父親,也是當地有名的大地主,在解放前,我們縣最少五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他家的,四九年,他父母和叔叔伯伯被人急急忙忙接走了,你外公當時在省里學堂讀書,沒趕上!”
外婆這話,不止秦河聽得很認真,就連舅舅和老媽幾人也是聽得很認真,雖然以前村里人都罵他們家人,地主婆之類的,他們那時候年齡少,不懂什么,后來慢慢長大了,也沒人再提了。
秦河覺得有很意思,沒想到外公還有這層身世,連忙繼續追問道。
“外婆,后來怎么樣?外公的爸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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