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致良前往倫敦,自然是因為近期石油價格波動,自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之后,油價便開始上漲,并于10月中期達到40美元以上,而后逐漸下降,如今在30至35美元上下波動。相較于戰爭之前,油價已經翻了一倍。
而隨著最后通牒的臨近,一旦戰爭蔓延開來,必然會再次上漲,這是大多數人的共識。
無論東京,亦或香港,新加坡,石油期貨市場的規模都太小了,蔡致良也因此決定在倫敦做局,由索爾投資負責操盤,北美金鹿投資以及香港金河證券皆有參與,就是東來貿易行的葛瑞德得到消息,也趕了過來。
北美也是不錯的,華爾街甚至更方便,但是蔡致良不愿意引起太多的主意,遂選擇在倫敦,索爾投資尚處于萎縮發育階段,不過,也當不了多久的鴕鳥了。
“近年以來,東來貿易行擴大在英國的業務,并在索爾投資居中聯絡下,在通訊器材,石油化工設備方面也有所進展。”
葛瑞德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道:“我此次來倫敦,便是趁著新年初始,拜訪一下客戶,也向您匯報一下東來貿易行去年一年的貿易業務。”
隨著撒切爾夫人改革以來,很多原先的國有企業進行不同程度的證券化及私有化,索爾投資便收購一部分股份,也就順勢進入這些領域,這便有了東來貿易行在一些領域的拓展。
而對于東來貿易行去年一年的情況,蔡致良其實也沒必要聽葛瑞德匯報,畢竟元旦之后,韋敏便開始對金河投資旗下各公司的財報進行審核,經過兩年的鍛煉,想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東來貿易行于前年訂立的三年計劃,蔡致良所關注的自然是利潤,畢竟去年的貿易額就已經接近3億美元的目標。
而說起東來貿易行去年的業績,葛瑞德就更加一副雄辯滔滔的樣子,抒發了一番豪言壯語之后,才說道關鍵之處,去年的利潤達到8200萬美元,提前一年達到預定目標。葛瑞德的意氣風發也是有原因的,憑借著將近6億美元的貿易額和8200萬美元的利潤,東來貿易行很快就能穩坐香港第一大貿易商的交椅。
在索爾投資公司,蔡致良沒有那么多時間聽葛瑞德閑聊,等齊恒,楚天行,朱國信等人到達之后,在會議室宣布自己的決定。
“自今日起,繼續做空石油期貨,將所有可能的清單都拋出去。”
蔡致良的決定很簡單,也很明確,就是做空,因為他知道,這場戰爭持續不了多久,而一旦戰爭結束,石油很快就會恢復原有的水平,也就是十余美元一桶的價位。
“蔡先生,我們并不懷疑,以聯合部隊強大的軍事實力,贏得戰場戰爭只是時間問題。”出來攪局的是馬修科沃爾,先拋出了一個已經基本形成共識的結論,而后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
但是蔡致良揮手制止了他,因為關于這場戰爭的討論一旦開始,加上旁邊蠢蠢欲動的朱國信,楚天行,齊恒等人,即便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更何況,近兩三個月以來,或者更長的時間范圍之內,關于這場戰爭的討論已經太多了,猶如一場辯論賽,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起初討論的焦點,是哪一方將贏得戰爭,至于原因,就很明了。二戰以來的將近半個世紀,美軍在戰場上的表現,不盡如人意。先是朝鮮戰爭,美軍一敗再敗,最終不得已首次在停戰協定上簽字,不過好歹停在三八線,保住了韓國,勉強算是保住了顏面。而后來繼法國之后,介入越南戰爭,傷亡數十萬之后不得不黯然撤離,這下連南越也沒有保住,之后的十余年,美國算是消停下來。而今再次介入中東之際,美軍的戰斗力就不那么令人信服了。
而以蘇聯之強勢,依舊在阿富汗,這么一個各方面都遠不如伊拉克的國家,栽了一個大跟頭,就更別提美國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等美國展現出強大的戰略物資投放速度和規模的時候,人們逐漸傾向于聯合部隊能夠贏得戰爭,但是速勝論依舊沒有多大的市場。
隨著戰爭節點的日益臨近,在11月達到巔峰并開始下滑之后的石油價格再次飛漲,此時做空無疑冒著巨大的風險,畢竟一旦戰爭爆發,中東的時候能否安全運出波斯灣,都將是一個問題。
這也是會議室很多人的想法,只是由馬修科沃爾來打頭而已,甚至可以想象,包括蔡致良在內,經過數年奮斗,已經逐漸形成的一個集團,更傾向于更為穩妥的策略,實在沒有冒此風險的必要。
“一旦戰爭遷延日久,所引發的石油危機是絕大多數國家不能承受的,包括參戰的美歐國家。”
這是第一個理由,前兩次石油危機引發世界經濟的大衰退,歐美國家心有余悸,至今尚未恢復過來,所以必然傾向于速戰速決。而對于美國,不僅是經濟問題,還有更深層的政治問題,可以說,這是一場宣告未來單級世界的戰爭,必須要贏得漂亮。
這并不能令人信服,哪怕布什政府一再發表講話,要求全球各大石油公司和金融機構,不要濫用危機而抬高油價,但是……沒有然后。
第二個理由就更有意思了,跟遠在戰爭之外,正在解體的蘇聯有關。
“蘇聯的財政嚴重依賴于石油貿易,而這次石油危機所帶來的的油價暴漲,就是在給蘇聯續命。”
蘇聯的經濟危機,便是源自于1985年,沙特大規模增產石油所導致的油價暴跌。現如今,包括蘇聯自己,沒有哪個國家希望看到這個紅色巨人繼續存在。
有句話說的好,人總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所以無論做什么事情,總能有無數的理由,蔡致良只是截取了兩個自認為比較重要的理由而已。
現如今,各種爭論都是無意義的,因為不會有任何結果,蔡致良需要做最終的決定。無論如何,都比不做任何結論更有利。
“國信,你來居中協調。”
韋敏沒有來,現下又是在索爾投資的辦公室,而朱國信相對來說也更專業一些,便被蔡致良點將,負責此次做空計劃。
“好的。”朱國信點點頭,道:“我會盡快完善此次計劃,明天上午會交到您手上。”
此前已經有計劃預案,只是不那么詳細,此時已經到了最后階段,還是需要更為詳細的操作流程。
“你們呢,資金方面有問題沒有?”蔡致良問了一句,此次計劃總共籌集16億資金,而按照之前的分配比例,由索爾投資公司拿大頭,占四成的資金,其余六成由金河證券,北美金鹿投資和金河投資三家公司平攤。
這本就是資本密集型的行業,16億美元是底線,不能再少了,要不然費這么大周章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沒有問題。”齊恒點點頭,這對金鹿投資來說并不是問題,畢竟背靠華爾街,融資是很容易的。
蔡致良這話主要是問金河證券,雖然年初在做空日股和臺北股市的行動之中大賺,但是大頭歸金河投資所有,而金河證券近期在香港市場上動作頻頻,已經控制了三家上市公司,資金未必充裕。
“半個月之內,一定會到賬,不會誤事的。”楚天行保證道,這已經是極限了,再晚說不定都趕不上這次做空行動了。
蔡致良點點頭,既然都沒有問題,自然是按計劃進行。
倒是與會的葛瑞德說道:“蔡先生,東來貿易行賬上有上億美元的資金,也希望參與此次計劃。”
蔡致良想了想道:“東來貿易行的主要業務是貿易,還是以穩妥為主,沒有必要參與進來。”
東來貿易行有龐大的資金流,這一點蔡致良是清楚的,也曾在天門置業危機中發揮過重大作用,因此東來貿易行最大的作用,就是作為金河投資集團的穩定器,而不是用來做金融投機。
“蔡先生,您之前總說,內地的經濟會有大發展,我現在也深以為然,尤其是亞運會之后,這種趨勢更為明顯。而內地經濟發展,必然是離不開能源的,尤其是石油,這是一個無線廣闊的市場。”
葛瑞德最后引出了自己的目的,道:“石油貿易曾經是東來貿易行的主業,經過公司慎重考慮,計劃重新拓展這方面的業務。這次恰逢與會,我也借此更深入了解石油貿易市場,很榮幸參與其中。東來貿易行可以調集5000萬美元的資金,一來試試水,二來也便于未來開展這方面的業務。”
5000萬美元這個數字,說多不少,葛瑞德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行吧。”蔡致良最終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機會,只是不知道可預見的巨大收益,將會產生什么影響。
是向好的一方面發展,亦或是將投機當做主要的手段,蔡致良也不確定。13429/9566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