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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利益交換

  回紐約之后,蔡致良約見了花旗銀行的約翰里德,談一談關于米高梅和里昂信貸的事情。

  “你是第二個跟我談起這件事的。”

  蔡致良在約翰里德這里得到一個意外的答案,這意味著已經有人也在打米高梅的主意,但是有誰會這么關心米高梅的歸屬呢,還比自己早來一步。

  科克里安嗎?蔡致良搖搖頭,正如喬治所說的,

  科克里安這會兒正忙著如何控制克萊斯勒董事會呢,于是試探著問道:“是一家沙特的公司嗎?”

  “可以這么說。”約翰里德點頭,并沒有否認,道:“是阿爾瓦利德介紹的,他們對好萊塢有些興趣。”

  阿爾瓦利德,蔡致良是知道的,上月還在股東大會上有過交流,

  如今已經被媒體譽為拯救花旗銀行的勇士。

  蔡致良感嘆道:“流淌著美元的石油王國,等著餡餅從天上掉下來就行了,何必到好萊塢攪和呢。”

  “可能他們覺得,石油終究不是無窮無盡的吧。況且,海灣戰爭結束之后,國際油價降到了現在的15美元,你應該知道啊。”約翰里德笑道:“也不局限于好萊塢,他們此次來北美尋找投資的機會,米高梅只是適逢其會而已,華爾街才是他們投資的重點,或許是瓦爾瓦利德影響較深的緣故,竟然沒有提及他們最熟悉的石油化工領域。”

  蔡致良當然知道,通過做空石油,已經為他帶來至少十億美元的收益。

  “好萊塢是復雜的,也是排外的,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才取得了一些微小的成就。即便是如此,依然面對好萊塢的惡意,《侏羅紀公園》的劇本竟然被他們炒作到了800萬,

  而我卻不得不吃下吞下這枚苦果,因為藍鳥影業必須要展現自己的力量和雄心,

  才能夠在群強環伺之下站穩腳跟,否則就只能出局,所有的努力將一夜歸零。”

  蔡致良訴說著好萊塢復雜的局面以及創業的艱辛,道:“沙特公司初來北美,應該經過多方調查和慎重考慮之后再做決定,本著對沙特資本負責任的態度,決不能在沒有真實了解米高梅當前困境的情形下,便倉促做出投資的決定,否則一旦出現巨額虧損,從此喪失投資北美的熱情,對沙特和美國都是莫大的損失。”

  “你在好萊塢,可不僅僅只是微小的成功,相信《終結者》續集也一樣。”約翰里德對藍鳥影業并不陌生,贊譽了幾句,道:“顧客是上帝,我們尊重上帝的選擇,這也是花旗銀行的信譽。”

  “對于花旗銀行的信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但是花旗銀行同樣有為客戶推薦更為優質資產的業務,

  并保證客戶的利益不受損失。科克里安是一個精明的投資人,

  在六十年代收購米高梅之后,面對好萊塢的排外依舊束手無策,一番努力未果之后進軍拉斯維加斯,如今已成為賭博業,酒店業的佼佼者。風水輪流轉,三十年后,面對同樣外來者,意大利的吉安卡多帕瑞蒂,科克里安略施手段便讓其接連遭遇財務危機,最終又不得不吐出已經到手的米高梅。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投資人,帕瑞蒂也算是身經百戰,卻依然陷入困境不能自拔,只能黯然收場,甚至還不得不面臨牢獄之災。”

  歷史是一個任由打扮的小姑娘,米高梅的真實情況已經不重要,帕瑞蒂被指控欺詐也是事實,沙特一方也不可能了解的那么詳細,關鍵看中間人怎么說,只要有一絲的懷疑就足夠了,但是這種說辭是不能從作為競爭對手的蔡致良嘴里說出來罷了,否則的話沒有任何可信度。而更重要的是,約翰里德愿意同蔡致良說起這家公司,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蔡致良接著道:“米高梅的狀況還是撲朔迷離的,但是哥倫比亞影業卻是眾所周知的,要不是索尼公司財力雄厚,也只能無奈退出了。這固然是日本人的傲慢,卻也是因為日本人不懂好萊塢,而好萊塢又比較排外,以至于管理層沖突不斷,市場份額下降到不足10。”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情。”約翰里德似乎是表示了認同,卻又什么都沒說。

  “中東是世界石油儲量最豐富的地區之一,也因此積累了海量的財富,而且一直以來沙特就是這個地區的領導者,瓦爾瓦利德投資花旗銀行的事情已經廣為人知,如果此次這家沙特的公司短期內能從投資北美獲得不菲的收益,必然形成示范效應,必然會將花旗銀行目前管理的資產總額推向新的高峰。”

  蔡致良為困境中的花旗銀行描繪了一副宏偉的藍圖,道:“第一次信息革命以來,信息產業飛速發展,已經占有美國接近一半的產值,如今第二次信息革命在即,相關產業必然飛速發展,想必阿塔聯合公司也會很感興趣的。”

  信息產業是一個很龐大的概念,反正據統計,不僅僅是美國,還有德國,英國等歐洲發達國家,信息產業相關產值已經至少占據每年新增產值的三分之一。信息產業未來的快速發展,也就是麻省理工所謂的第二次信息革命,已經快成為一種共識。

  約翰里德也知道這只是充饑畫餅,很考驗花旗銀行的操作水平,但這確實也是一個具有可操作性的,快速擺脫當前危機的方案,沙特確實有海量的資金,而美國想信息產業也正在飛速發展,遂問道:“蔡先生,我想知道你能接受的底線。”

  蔡致良松了一口氣,道:“我可以給阿塔公司預留20的股權,并教會他們好萊塢的運作方式,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你認為信息技術很快就會迎來高速增長?”有些話從蔡致良嘴里說出來,還是有些分量的。

  “思科、微軟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蔡致良反問了一句,思科和微軟都可以歸類到信息技術。

  約翰里德不以為然,道:“整個北美,這樣的企業也不過三五家,潮起潮落才是常態。”

  “如今北美房地產業已經是最低潮的時候,只要阿塔公司有耐心,兩三年之后肯定是可以賺錢的。”蔡致良笑道:“我近期收購了蓋文風險基金,也想跟阿塔公司這樣優質的客戶,建立長久的合作關系。”

  沙特阿塔聯合公司可沒有這么耐心,這一點約翰里德是確定的,短平快才是王道,道:“這就是你收購蓋文基金的目的?”

  “算是吧。”蔡致良也知道約翰里德的意思,但是該說的已經說了,總不能把底牌都亮出來,道:“弗蘭科已經邀請了麻省理工的托馬斯博士,重新完善蓋文基金公司的價值投資理論。過些天,弗蘭科同花旗銀行商談資金清算服務。”

  這就算是利益捆綁了,雖然現在蓋文基金還很微弱,但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因為這是蔡致良的公司,將會花旗銀行帶來每年數百萬的收入。

  約翰里德道:“花旗銀行可以為蓋文基金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但不限于包括在貨幣、股市、債券方面的信息。”

  “非常感謝。”蔡致良道:“有花旗銀行的支持,我對蓋文基金的未來充滿信心。”

  “這是花旗銀行的榮幸。”約翰里德笑瞇瞇地說著客套話,道:“蔡先生,作為花旗銀行的股東,一向眼光長遠,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咨詢一下你的建議。”

  “說說看。”

  “花旗銀行致力于全球戰略,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過去,現在和將來都不會發生改變。”

  約翰里德以花旗銀行的全球戰略起頭,蔡致良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靜等下文。

  “中國和印度是全世界唯二的10億級人口規模的國家,擁有廣闊的市場潛力,也將是花旗銀行未來發展的重心。多余的介紹我就不多講了,你也了解,當前兩國的經濟狀況,都從計劃經濟體制逐漸轉向市場經濟,卻又都不約而同地陷入了停滯。兩國目前的經濟結構類似,競爭是難免的,從長遠來看,誰將成為那個勝利者?”

  “作為一個中國人,探討這個問題,總是難免失之偏頗。”蔡致良沒有直接回答,心里卻是嗤之以鼻,中印競爭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但在西方眼里,一切都剛剛開始,比較低端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競爭。

  “在花旗最困難的時候,你慷慨地伸出友誼之手,我相信你對花旗銀行的善意。”

  約翰里德問道:“如此說來,你認同中國?”

  既然約翰里德都這么說了,蔡致良也就不矯情了,道:“拋棄主觀的想法,客觀看待這個問題之前,我問你,亞洲最發達的國家是哪個?”

  這個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蔡致良也沒有等約翰的答案,道:“是日本。”

  約翰里德點點頭,雖然日本現在遭遇經濟危機,誰也不會懷疑,日本是亞洲最發達的國家。

  蔡致良接著道:“日本之后,是亞洲的四個新興經濟體,韓國,臺灣,香港,新加坡。”

  約翰里德似乎明白了一些,沒有說話。

  “無論是日本,還是其他四個新興經濟體,都屬于中華文明體系,或者說是儒家文明圈。”蔡致良總結道:“這是文明的力量,比任何經濟數據都更有說服力。”

  這是第一次聽到關于文明的理解,約翰里德陷入了沉思。

  很多事情不需要說透,只需要表達自己的觀點,約翰里德會有自己的判斷,蔡致良隨后道:“我在浦東圈了一塊地,想必你也聽說過,如果有這方面的需求,可以跟我說,恒隆銀行已經布局很久了。”

  花旗銀行與1983年重新回到大陸,在北上廣都設有代表處,約翰里德自然明白蔡致良在說什么。

  事情既已談妥,蔡致良便告辭了,約翰里德將蔡致良送到樓下,又問了一句:“印度同歐美各國的聯系更為緊密,也深為一些大資本所青睞。”

  “但是印度并沒有能夠承接全球制造業的轉移,反而被日本和亞洲四小龍甩在身后……”蔡致良道:“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說到最后,蔡致良突然意識到,再多的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畢竟隨著東歐,中亞各國紛紛獨立,蘇聯已經消亡。同樣實行社會主義制度的中國,結局可想而知,雖然印度同樣聲稱自己是社會主義國家,實行計劃經濟,卻被認為是民主體制,很有意思。

  可能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萊斯特瑟羅的觀點更具有代表性,他認為印度的經濟數據是真實的,近幾年經濟快速發展,而中國編造了虛假的統計數據,將會是下一個蘇聯和東德,即將崩潰,進而實行民主體制,變成一個輕工業國家。

  在這種氛圍之下,在戰勝蘇聯的狂歡之下,誰又會在意東方的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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