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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背后搗鬼

  “公子,別砸了,別砸了!”冒襄的貼身小廝瑟縮著躲在角落里,冒襄回到下榻的客棧后,把面前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你也敢來管本公子了?!”冒襄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小廝,那小廝頓時縮了縮脖子,他還從來沒見過自家公子這么失態的時候。

  “丟人!丟人!”冒襄吼了兩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想他冒襄身為復社四公子之一,名滿江南,又是望族出身,父親高居山東按察使副司,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先是追劉隨云妻子不成,被曹變蛟當眾打了四鞭,丟盡了臉面,已在復社成為笑談,今天想當眾折辱曹變蛟,沒想到折辱不成,反而幫他揚了名,人家還得了蘇州第一美女!

  古時候的讀書人多重臉面,尤其是冒襄這樣恃才傲物的人,他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本公子不治了你這個武夫,就不姓冒!

  想到這里,冒襄轉身走出下榻的客棧,騎著馬就向蘇州府外而去,在太湖邊上找到了幾個正在曬網的漁民,那幾個漁民看著突然馳馬而來的冒襄,紛紛戒備的看著他。

  “公子有事?”

  “有事,你們家舵把子(江湖黑話,本意是掌舵之人,后來意指匪盜首領與后來的扛把子同意)呢?”冒襄面無表情的問道。

  此言一出,幾個漁民已經從后腰摸出了幾把鋒利的短刀,冷冷的看著冒襄。

  冒襄絲毫不慌張,騎在馬上淡淡的說道:“不要丟人現眼,把刀收起來,本公子知道你們這些太湖旁邊的漁民平日打漁為生,時而嘯聚一處打家劫舍,本公子這次來,就是要送給你們一套天大的富貴,就看你們敢不敢取了!”

  確實如冒襄所說,明末苛捐雜稅日重,貪腐橫行,江南水鄉表面的繁華并不能表示底層百姓們的困苦,故而,這些世居太湖邊的漁民中便出了幾個打家劫舍的水賊頭子,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些漁民平日打魚,暗地里劫掠客商,官船,在太湖這個地界,這樣半匪半民的漁民多不勝數,冒襄就是要借他們的手,好好懲治一下曹變蛟!

  “你在這里等著。”幾個漁民合計了一下后,其中一人上了一艘小舟,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了水叢之中,很快就帶回來了幾個人。

  站在船頭之人生的又高又壯,頭戴斗笠,一身肌膚在太陽光下發出古銅色,年歲大約三十五六歲,離著岸邊還有幾米,猛地騰身而起,落到了冒襄跟前,一雙銳利的鷹眼上下打量起來,言簡意賅的問道:

  “什么富貴?”

  “還未請教這位舵把子大名?”冒襄拱手問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扒平大王譚縱就是老子!”

  冒襄顯然是有些受不了這江湖漢子的粗野氣,皺了皺眉,不過心下卻是一喜,這蘇州太湖中有好幾股水賊,這譚縱的名號算是最響的一個,手下約莫有上千人馬,盤踞太湖中各處小島,而且為人也算盜亦有道。

  “原來是譚舵把子,久仰久仰。”

  “廢話少說,什么富貴?”譚縱擺了擺手。

  冒襄壓了壓火氣后說道:“不知道譚舵把子知不知道曹變蛟?”

  譚縱一愣:“自然知曉,曹將軍率軍在遼東折沖千里,生擒賊酋的事,大明還有哪個不知道?那是岳王爺再世了!”

  聽到譚縱話語中對曹變蛟推崇備至,冒襄心里更怒,抿了抿嘴說道:“實不相瞞,這曹變蛟現在就在蘇州府中,而且隨軍押解了十幾輛大車,只怕都是從遼東掠來的金珠寶貝,譚舵把子不知道有沒有興趣?”

  然后冒襄就火了,他發現譚縱和他身邊的幾個手下都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

  “看你像個讀書人,你識字兒識堵了?先不說我們弟兄不做這種壞曹將軍這樣大英雄的事兒,那喪良心!而且老子聽說,曹將軍手底下有三千家將,個個都是百戰余生的精銳,老子手底下的一千弟兄夠他們塞牙縫兒嗎?”

  冒襄耐著性子解釋道:“譚舵把子有所不知,這曹變蛟與那卿玉班的陳圓圓訂了終身,只怕今天就要迎娶,譚舵把子只需要帶著精干的弟兄在半道把這個陳圓圓劫下來,遁入太湖,而后逼曹變蛟交出贖金,既不壞了你譚舵把子的名頭,也算給弟兄們得了富貴,不知意下如何?”

  你是真TM損啊……

  譚縱砸吧砸吧嘴,上下打量了一下冒襄后說道:“你跟曹將軍什么過節?他刨了你家祖墳?還是踹了你娘的門?這么咬著牙放著屁的使壞?”

  “你!”冒襄實在忍不住了:“你怎么出言如此粗鄙?!”

  “我粗鄙?”譚縱撇了撇嘴:“你他娘的干的就是下三濫的事兒,還說老子粗鄙?”

  冒襄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本公子不和你理論這些,你就說,去不去取這個富貴,不行我就找別人,太湖也不只你譚縱這一家!”

  “慢!”譚縱猛地一抬手:“老子取了!”

  “好!”冒襄心下一喜,轉身就上了馬,屁顛兒屁顛兒的回了蘇州府等著看好戲。

  “方麻子。”

  “舵把子,您吩咐!”從后面幾個人里走出來了一個滿臉麻子,相貌丑陋無比的大漢,這方麻子乃是譚縱的副手。

  譚縱如此這般吩咐了一下,方麻子立刻去聚集人馬,又派了人去蘇州府踩點兒,只等著入夜好下手。

  時間緩緩而過,天色微微擦黑,蘇州府外約莫二十里的一處寬大的空地上,正是曹變蛟等人的營盤,三千家將和兩千錦衣衛的營帳星羅棋布。

  “曹大哥,曹大哥,別打了別打了!小弟認輸小弟認輸!”鄧文明正抱著頭鼻青臉腫的蹲在地上,湯國祚的腮幫子也腫起老高,一臉“哀怨”的看著曹變蛟。

  這倆閑不住的家伙早就聽聞曹變蛟勇冠三軍,閑來無事便打算切磋一二,曹變蛟自然來者不拒,在眾人的圍觀下,以一對二,一條齊眉棍打的二人找不到北。

  “曹大哥,你是不是故意的,那咋光往臉上招呼呢?破相了咋辦,小弟可還沒娶親呢!”湯國祚捂著腮幫子郁悶的說道。

  圍觀眾人頓時大樂。

  “噢!曹伯伯贏咯!曹伯伯贏咯!”七八歲的劉念祖也跳著腳的喊,讓二人更是郁悶。

  “報!將軍,安軍千總帶傷回營!”

  眾人聞言,頓時臉色大變,緊接著曹安軍一身狼狽,捂著傷臂走了過來,帶著十幾個渾身浴血的弟兄們“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曹變蛟跟前:

  “將軍!”

  “起來說話。”曹變蛟微微一瞇眼:“怎么回事?”

  曹安軍痛苦道:“將軍,安軍無能,夫人被人擄走了。”

  劉隨云沉穩的走了出來:“安軍千總,事無巨細的將當時的情況說與我等聽。”

  “是……”曹安軍點了點頭:“末將帶著十幾個弟兄押著聘禮去卿玉班接親,梁知府也派了三十個兵卒跟著,已經出了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群手持利刃的賊人,約莫有七八百,人人都戴斗笠,蘇州口音,末將率人力戰不敵,請將軍降罪!”說到最后,曹安軍又跪在地上,狠狠地叩頭。

  “咯嘣!”

  一聲脆響,雞蛋粗細,堅韌無比的齊眉棍直接被曹變蛟折斷:“哪里的賊人,好大的狗膽!”

  “將軍先莫要著急,此時先冷靜下來,定計救出圓圓夫人要緊。”劉隨云在一旁安慰道。

  “呼……”曹變蛟呼了口氣:“先生提醒的是。”

  劉隨云沉穩的分析道:“在下知曉,蘇州太湖一代的漁民半民半匪,盤踞湖島打家劫舍,安軍千總說他們頭戴斗笠,蘇州口音想必正是他們,只是搞不清楚是哪一股賊人做的事,不過圓圓夫人應該暫時性命無憂,這伙賊人的目的想必是惦記上了咱們隊伍押解的十幾個大木箱子,用圓圓夫人為人質,借機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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