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貞毓離開京城沒幾天，被人從大洋里趕回來的張名振，回到了京師。李振新之前已經收到了消息，知道了老張灰溜溜的退回登州港的事宜。
這種結果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原本就沒打算在大洋上干過鄭家，要是憑著這幾艘小破船，就能擺平鄭家，那就有點太不尊重客觀規律了。意料之外是沒想到鄭家會這么過激，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就調集重兵痛下殺手，這只能說明，鄭家完全無法容忍朝廷的海軍在外洋存在。
“張帥，你這邊報上來新建船廠的計劃，樞密院同意了，錢先讓振川銀行貸款，馬上開建，越快越好。至于國政院那邊的批復，因為幾個主官不在估計還得等一段時間，先不管他們了。”
“總裁，咱們先建船廠，要是國政院最后的大會沒通過可怎么辦？錢畢竟是他們掌管！”
“沒通過，就算你們海軍自己出資，自負盈虧，船廠又不是只生產軍用船只，等這兩年將海軍的架子搭起來，就轉換成軍民兩用的。建船廠是賺錢買賣，國政院的人不會看不到。蒸汽動力越來越普及，民用蒸汽船在今后一段時間也會普及的。除了在登州建船廠以外，還要在錦州也建一個船廠，就這、可能還不夠用！”
在錦州建船廠，一方面是為了帶動錦州的工業生產水平，另一方面是因為那里有大量的木材可用，是個建船廠的好地方，有著自己的優勢。
“天下會突然需要這么多船嗎？”
“怎么不需要，北方有火車，南方水網密布，有了火船不就像有了火車一樣了？光在南方河道普及火船，養活咱們三個船廠都綽綽有余，更不要說還有數量更多的海船。”
“汽牛船是國之利器，輕易流入民間，怕是有所不妥吧？”
“遲早會流入的，還不如咱們自己主動去做。說到這里，正好給張帥說說，吾最近琢磨出的海軍擴張計劃。吾打算向民間商船，發放護海自衛隊牌照，只要有護海自衛隊牌照的商船公司，就可以從兵械部租用火槍、火炮、以及火船，組建自己的護海自衛隊。當然自衛隊不是完全的私人武裝，朝廷有權隨時征召他們入伍，他們屬于大明海軍的預備隊。”
“向民間開放火器供應？總裁這怕是惹禍之舉，千萬不能這么干啊！”
“沒關系、自衛隊牌照，不是人人都能領的。再說給他們的武器是租借，而不是買賣，所有流到他們手中的槍支火炮都要嚴格備案，定期查驗。最重要的是要規定民間船只所配備火炮的口徑大小，不能讓他們完全軍艦化。”
給海商開放自建組裝的權限，是快速擴充海上力量的一個辦法。要是再按部就班的發展海軍，想趕上鄭家以及歐洲海上強國，恐怕得等好長時間才能行。充分動員起民間力量，有可能快速實現反超。
民間的海商，其實都或多或少有點私人武裝，不然到海上就只能放小綿羊。政策上若是把偷偷摸摸建的武裝合法化了，這些海商估計沒有不響應支持的。尤其是朝廷往出租借軍械這事，更是會應者云集。朝廷的火器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用上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所謂護海自衛隊牌照，你可以理解是組建自衛武裝的牌照，也可以理解成別的，反正出了海，誰知道你干了啥？在內心深處，李振新很想把這個牌照命名為海上私掠牌照，實在是這個名字太難聽了，很容易落人口實。
天津港馬上就要封海，海商徐遠跑完了今年最后一趟買賣，將船停到了船塢碼頭進行保養，等明年開春的時候再用。
今年他的收獲不小，整整一年下來，賺的錢都夠再買兩艘貨船了。能賺這么多，并不是利潤率提升了，而是效率提高了。天津港真是個做海貿生意的好地方，對于像他這樣的海商來說，簡直沒有比這再好的地方了。
為什么要這么說？主要是這里太方便。無論是進貨還是出貨，在碼頭的自由貿易區，幾天之內就能解決，有速度快的，甚至一天就能搞定。這要放以前，絕對難以想象。光這一點，省下的時間，就能再跑一趟東瀛了。除了進出貨方便以外，船舶停靠、卸貨、倉儲、融資，皆是便捷的不像話。有了這些配套服務，想不多賺錢都難。
“東家、停航之后咱們是打算是呆在天津，還是要到別處轉轉？”
“吾打算去趟長安，你陪我一起去吧。現在有了火車，去那里十分方便，趕過年，絕對能返回來。陜貨是咱們賣往東瀛的大宗貨物，到長安看看最新的趨勢，也方便明年更好的做生意。”
“正應該如此，咱們老在海上跑，還沒去內陸看過哪，聽說長安城繁盛的很，我正好能跟著東家開開眼。”
徐家的這位掌柜，一聽過年這段時間要去長安，立馬兩眼放光。海上的風景他倒是常看，可陜西那邊的風景他沒見識過。像他們這樣長期在外奔波的人，待在原地過年沒啥意思，能利用這段時間去外邊轉轉也不錯。
正當兩人策劃去長安以后要怎么長見識的時候，船塢里匆匆忙忙的跑進了一個人。
“徐東家，你怎么躲在這船塢里？我可是一通好找。”
“曹兄，你這么匆忙的找我，可是出了大事？”
“是出了大事，朝廷開放了民間商船組建護海自衛隊的權限，咱們船幫的幾位東家已經聚在了一起，正要開會相商這事哪。”
“護海自衛隊？這是干啥的？”
“顧名思義，是容許我等組建用以護海的自衛武裝，好方便我們出海行商。朝廷同時還開放了租借武器的權限，火槍、火炮、還有火船等能租借。”
“什么？這可是真的？朝廷能容許我們自己建隊伍？還賣給我們武器？”
“不是讓我們自己建隊伍，是建自衛隊，只能用于自衛。同時武器也不是賣給我們的，是租借、只能租不能買。”
“對、是自衛隊、是租借！曹兄還等什么？咱們趕緊趕到會社去開會，這種事千萬不能落在別人后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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