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喬生找了院里的砍柴刀,然后從自己的屋里找了一塊破布包上之后,就走到了院里對著喬氏和喬子儀道:“爹,娘,再說下去,時間都到半夜了,那時候更不好走了。”
喬氏萬分不同意喬生去鎮上,可喬生還是去了,家人的反對就跟沒聽見一樣。
看著喬生遠去,喬氏在家門口氣的只跺腳,心里想著,這孩子還不如傻了的時候省心呢。
喬氏回到院里,剛要對丈夫抱怨幾句,可喬子儀卻是一身短打,手里拿著一柄斧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看見喬氏,喬子儀沉聲說道:“生子這孩子沒去過幾次鎮上,還是走夜路,我得跟著他去。晚上你和巧兒在家,門上好,讓聽風聽雨守在院里,有什么動靜,也能叫醒你,這倆狗能頂事了。”
喬氏一聽也是道:“那你趕緊去,我晚上和巧兒一塊睡,刀我就放床頭,家里沒什么問題。”
喬子儀也不多說其他,推開院門,手里攥著斧子,一頭扎進了黑夜當中,尋著喬生他們而去。
喬子儀趕上喬生四人的時候,喬生他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了,兒喬子儀也是小跑著過來的,所以有些喘息。
喬生看到喬子儀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說道:“爹,你咋這會兒了還跟上來,家里可缺不了人,你來了,娘和巧兒咋辦。”
喬子儀擺擺一只手:“家里都安排好了,沒事,還是你,我擔心你自己一個出事,就趕了過來。”
喬生看著他那滿頭的大漢,手里緊緊地捂著斧子,轉過頭猛吸了一口氣,對著停下來的三人道:“走吧!”
喬生的聲音里已經略顯顫抖,黑夜極好地掩飾了喬生眼睛里的濕潤。路上所有人都沉默趕路,而喬生的思緒已經開始千絲萬縷了。
喬生知道,這個時代,處于底層的人,活著甚至成為了一種奢望。
士農工商,四個階級,別看農排行第二,可是農,從古到現代都最輕賤,最沒有話語權,也是最受歧視的一群人。
簡單的說,沒錢,沒權,你什么都不是,活著除了種種地,給人家打打工,剩下的生活就是熬著。
很多文學家,用春秋筆法說農民在古代地位很高,能朝著商人的臉上吐唾沫沒丁點事,還會被其他人尊敬,叫好。
喬生卻是知道,那也就是欺騙一些對農民生活什么也不了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說為富不仁的那個成語。
就現在而言,李家唐朝,歷史上盛名的李世民李二陛下執掌下的貞觀之治,多少文學家大書特書,說怎樣好,怎樣好。
確實,李二這個人做到了很多皇帝都做不到的開明,廣開言路,重農輕商……等等讓人拍案叫好的事情。
可李二能執掌得了一隅,而掌控不了天下。
這不是李二得錯,而是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即便是喬生呆過的那個文明的現代,也有陽光照不到的角落。
錯,歸結于誰,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樣在錯的情況下,規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是喬生現在要解決的一個問題。
在喬子儀告訴那老道士是孫思邈的時候,喬生就已經準備搭上他這條人脈。
可在家里的時候,思來想去,都不得辦法。
現在有個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喬生想也不用想地要抓住。
只是,喬生疏忽了家人對自己地擔心,家人啊!喬生抽了抽鼻子。
喬生倒是不后悔,有些事情,做了才明白其他事情對自己的重要性,而且為了家人的以后,喬生此刻必須要把孫思邈這條人脈給抓住了。
孫思邈不任職,可是,他說的話,就是現在的皇帝陛下,也要乖乖地聽著,一是,李二有求于人,二是,孫思邈在道家有著非比尋常的地位,三是,孫思邈的聲名。
這三條下來,孫思邈即使不任職,也要比任職更顯得尊貴。
想到這,喬生倒是有些臉紅,這樣算計一個善良的老人,實在是有些不好。
可又無奈,為了以后的發展,喬生必須要這樣做。
現在的喬家,沒有什么宗族以及官場上的人庇護,就是無根之飄,以后就算是不在人前顯貴,單單是稍稍富貴一些,也會被人覬覦。
喬生不是自信,而是肯定,自己就算沒能力讓家里到達一個富可敵國的地步,但是吃喝不愁,出入便利還是能夠做到的。
即使十次白手起家,喬生也能東山再起,喬生確信,自己這個現代人,在古代還是能夠成事的。
但是,十次的白手起家,又東山再起,若是沒有人庇護著,也是無用。
而且,還會迫使家里人處于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為此,得出結論,必須在這之前,尋找一個庇護所在。
而眼前的孫思邈,就是最粗的那條大腿。
這個結論得出之后,喬生又衍生出新的問題所在,那就是單單一個引路向導,或許會讓孫思邈記住這份情,可,總歸這個情分實在是太小了。
小到,用一次就可能終結了這個情分。
所以,喬生必須在這個情分的前提下,把戰果擴大。于是,喬生把注意打到了另外兩個人的身上。
那么,怎么才能讓這兩個人欠自己一個人情呢?
急之所需唄。
他們急著去終南山,急著找到孫思邈是為何?
病人啊。
這么晚,明知道夜路危險,連一個晚上都耽誤不得,急著去長安是干啥?
病人啊。
想到這,喬生頓時有些愣神,對啊,病人啊。
能請動孫思邈的,一般人還真請不來,而又是長安的,那么,必然是達官顯貴。而總結了那男女說的話,還有那身上的配飾,以及佩劍來看。
王公貴族!
這個年代,這個時候,誰的病情能鬧出這么大的陣仗?
喬生把一些人物都在心里過濾了一遍,最終指向兩個人。
再把“急“這個條件加上,急就是危,喬生瞬間就肯定了這兩個人是那個出了事。
喬生深吸一口氣,用手揉了揉有些思緒過度而有些發脹的腦袋。
既然肯定了病人的身份,喬生能做的就多了。
為了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喬生把事情給捋一遍,再捋一遍,畢竟,這不是鬧著玩的。
喬生還沒想清楚的時候,就發覺很長時間內,路上都太安靜了。
這個時候,雖然山林蟲子也不多,可總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蟲鳴,現在沒有蟲鳴,那就說明有情況發生。
喬生停了下來,示意其他人注意周圍。
喬子儀悄悄地挪到了喬生身邊問:“咋了,是不是看到什么東西了。”
喬生搖搖頭:“沒看到,只是覺得太安靜了,肯定有什么東西跟著,應該是狼。”
在所有生物當中,最具耐心的除了人之外,還有狼。
喬生的話音剛落,像是再印證喬生的話一樣,左側的山坡上出現一個身影,隨后,一雙雙散發著幽光的眼睛出現在道路兩側的山林里。
一頭頭灰狼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出身影。
除了喬生,其他四人都是十分吃驚,而后急忙圍在一塊,那對男女已經抽出了配劍,喬子儀哆嗦著把斧子攥緊,擋在了喬生的身前。
喬生抬頭望向山坡上的那頭狼,隨即高聲喊道:“狼哥,是不是你!”
山坡上的狼王低頭看了看,而后就跳下了山坡,從狼群中走了出來,而后當看到是喬生,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倒霉。
嗷嗚了兩聲之后,狼王鳴金收兵,只剩下它一個,不過,它也是低聲對著喬生嗚咽了兩下,就跑回山林子里去了。
喬生擦擦腦門上的汗,回頭就對其他人說道:“走吧,沒事了。”
說實話,他對上熊啊,老虎啊,還真不是那么害怕,打不過還能跑,跑不過還能上樹,可狼這玩意是群居動物,被圍上了,除了殺出一條血路,別無他法。
當然,喬生這算是特例。
喬子儀見狼群走了,屏住的呼吸瞬間得以釋放喘息不止,一模腦袋和后背,全是汗。
當然,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去。
孫思邈對喬生抱了抱拳道:“幸虧今天引路的是小友,要是換個人,恐怕我們已經是亡魂了。”
那女孩驚魂大定之后,好奇地看著喬生,而后問道:“喬大哥和那狼王有交情?還是說喬大哥懂得御獸之法。”
喬生笑了聲道:“御獸之法是沒有的,交情也談不上,總歸來說,我們與那狼王打過一次交道罷了。”
這會,那男的倒是有些信了喬生之前說見過巨蛇的事情了。他對喬生彎腰施禮,算是對之前自己的無禮道歉。
喬生也默默得接受了這個道歉。
三人也沒問太多,而喬生說的更少,實在是連喬生自己都難以解釋這其中的緣由,就更別說解釋給其他人聽了。
只是,喬生倒是欠了那狼王一分情。
畢竟,喬生要是自己,就是橫著走,只要不招惹這里的生物,他都會沒事。
可這次,喬生是帶了人的,或者說,是狼群已經預定了的食物。
人家不出手,就是給面子,你就得承人家得情。
喬生想想就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