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一家跟喬家的情況有些相似,就是在村里都屬于單門獨戶的那種,沒有叔伯兄弟。而家里也很窮,特別窮,甚至連當初的喬家都不如。
董老西是董家的家主,也是今天喬生要見面地未來式候選老丈人之一。
董家呢,三輩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董老西同樣也是,不懂生財之道,也不會舞文弄墨,只會老老實實地種著自己家地那一畝三分地。
要不是其父母留下點家底,董老西就靠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別說娶上媳婦了,就是自己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也正是因為窮,董老西也是二十多歲才娶了親,三十多歲才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董老西的大姑娘董云晴。
而到了四十多歲,也才有了第二個孩子,也是董老西的唯一兒子董云亮。
董云晴出生的時候,讓一直期盼著要兒子得董老西愁得連閨女都沒抱一下,也沒看自己剛剛生產完的發妻董氏,就出門了。
幸虧當時有董氏的娘照看著,才不至于讓董云晴和董氏沒人管。
而董老西出了門,就拿著錢買了酒,守在董云晴的爺爺奶奶墳前喝醉了,哭啊,鬧啊,說自己要絕后了啊。
那會兒啊,董老西是真的絕望了,三十多歲,奔四十歲的年齡,再懷孩子的幾率不說渺茫吧,可也是低得可憐。
看看李勇那個寶貝兒子就知道了。
因此,董老西對于自家的閨女可是非常冷淡,對妻子也有些怨念。
而董云晴也是在這樣尷尬的環境之下,慢慢長大。
五歲,董云晴就跟著母親下田,載苗,鋤草,收獲,雖然干的不多,可看到的人都說董老西是歹筍出好竹,他女兒能頂個小子哩。
這話啊,不免有些調侃的意思,董老西一開始還很樂呵地回一句,后來知道那些人是調侃之后,就十分生氣了。
又過了兩年,董云晴到了七歲的時候,董家家里家外的活董云晴都能干了,更是勤奮的不行,上山砍柴,下田干活,忙的時候幫著煮飯,空閑了還會做針線。
這讓看在眼里的董老西心里凄苦,時常嘆自家的這個閨女要是個男孩,十里八村誰家的也趕不上。
不過,因為此事,董老西倒是看透了許多,對董云晴也上了心,在外面得個吃得,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回家給董云晴,別家姑娘有好看的衣服啊,他們家沒錢買,董老西就買個頭繩給她。
也算是董老西有心了。
而到了董云晴八歲的時候,董氏奇跡般的在四十多歲的高齡下,再次懷孕,而且在第二年開春給董老西生了個兒子。
這簡直讓董老西樂瘋了,又是給董云晴的爺爺奶奶上墳,又是去附近的道觀寺廟上香禱告的。
不過誰也沒笑話他,誰家要是碰上這個事,都不會比董老西好多少,將心比心之下,大家也都是賀喜他晚年得子,是有福的。
而董云晴也自此多了一個活,那就是帶弟弟。
董老西得了兒子,像是煥發了第二春一樣干勁十足,又是跟人上山采山貨,又是多開墾了幾畝荒田的。
而在董云晴地勸說下,又開始養起了豬。
這不出幾年時間,董家就大變樣,就算是多了一張口吃飯,可也不是以前那種到了年尾就鬧饑荒的時候了。
有了兒子,就有了盼頭哩。
可是,萬萬讓董老西沒想到的是,自家的這個兒子在董事以后,根本就不像他的姐姐一樣董事。
家里的活從來不干,更是經常和村里的孩子上樹掏鳥,下河捉魚,惹事的能力比之豆子完全有過之而不能企及,所以讓董老西頭疼不已。
可董老西就算是頭疼,也沒痛下決心去管教這個兒子什么的,實在是,董老西從小就把董云亮捧在手上,含在嘴里,平常磕了碰了,都是要心疼上半天才會好。
所以每次董云亮惹事,董老西就厚著臉皮跟人家說,自己的兒子還小,再長長,在長長就董事了。
于是,在董老西的自欺欺人的話語中,董云亮這個熊孩子就更加變本加厲了。
董云亮六歲的時候,偷了家里錢去買東西吃,等董老西察覺的時候,家里原本存著買豬崽和種子的錢,已經被他霍霍得差不多了。
董老西生氣歸生氣,可是巴掌揚上去,就要朝著董云亮的屁股打下去的時候,看著兒子求饒的話,就再也下不去手管教董云亮。
而董氏,因為頭一胎是女兒的緣故,對于兒子那也是疼到了骨子里。見兒子這么不懂事,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董氏以前一直覺得自家的兒子小,每次董云晴忍不住想要打董云亮的時候,都是她把兒子護在了身后,讓董云晴有氣也沒地撒。
不過偷錢這個事,是真的大事哩。
正當兩口為難董云亮的管教問題的時候,已經十五歲得董云晴就站了出來,勸說道:“爹,我知道您心疼弟弟,可是要是再不管束著,以后這個家都給敗了哩,老話說三歲看老,現在弟弟已經六歲了,也該董事了,我也十五歲了,您也總說弟弟小,家里缺人,多留我兩年再嫁人,可我總要嫁人不是。要是我嫁了人,弟弟還這樣,誰以后掌家啊。再說您也年紀大了,以后弟弟不成材,還要我給您養老不成。”
董老西苦著臉對著董云晴說道:“爹知道哩,可是爹實在是下不去這個手哩。”
董云晴撇撇嘴,大包大攬道:“您要是下不去手,就我來,不過,要是我來管教弟弟,管教狠了,您可別心疼。”
董老西最后考慮了一天,才把這事給答應了下來。
董云亮落到了董云晴手里,用這小子得話就是,活不成咧,要了命咧。
每次董云亮出去,回來晚了,董云晴就拿著柳條,滿院子追著他打。
在街上走著,聽誰家說董云亮又干了啥壞事,熱了啥禍事,打。
哭,鬧,不懂事,不干活,頂嘴……總之就是,只要董云亮有個什么不好,回到家就會被董云晴一頓無情‘毒’打。
董老西一開始的時候,看到兒子被打,也是心疼得渾身肉都是顫的。那一下又一下的柳條抽到董云亮身上,他開始的時候,都忍不住罵董云晴下手沒個輕重。
董云晴當即就頂了回去,說:“爹,您可放寬了心吧,你去瞅瞅我抽他的地方,可沒多大印子哩。就是疼些。”
董老西去看了兒子身上被董云晴抽的地方,果然只是一道道細小的紅印子,過不了兩天就能好。
于是,就再也沒說啥了。
而董云亮也在姐姐的管教下,不到半年時間,就學會了上山割豬草喂豬,回家里幫著忙活了一天的家里人端茶倒水。
董老西第一次看著兒子主動給自己倒水的時候,那老淚又是在臉上縱橫交織起來。
去年,下半年的時候,鎮子里的書院開了課,董老西看著村里不少的人家送兒子去讀書,他就和董氏還有董云晴商量了一下,也把董云亮送到書院了。
只是,董云亮根本就不愛讀書,一開始一個月還能安穩地上下學,可是隨后就在課堂上坐不下去了,經常逃課,跑去鎮子地豬肉鋪,看人家豬肉鋪老板殺豬賣肉。
這個事,董云晴也管教過,可是董云亮就算是挨打,也沒有說安穩地在課堂上讀書,幾次三番下來,董云晴也沒辦法。
董老西也是任他去了。
話說回來,自古以來,都有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說法。
不說董老西家姑娘有多出名,可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媒婆都是知道董云晴這個好姑娘的。
董云晴十三歲,就有人上門求親,但是都被董老西以孩子還小,得等兩年給打發了。
等到董云晴十五歲,那上門求親的人幾乎踏破了董家的門檻,可是董老西又說,董家小兒子還小,要再留董云晴兩年哩。
一直到現在,董云晴都十七歲了,那媒婆啊,還是絡繹不絕地上門求親,可是董老西依舊用各種說辭給回絕了。
眼看著董家這一朵水靈靈地花就開在那,卻沒人能摘得了,這真是讓一眾媒婆腹誹。
這不,前不久傳出了董家的兒子不是個能掌家的,所以董老西為了招一個上門女婿,才回絕了所有求親的。
那還是好聽的說法,這不不好聽的,就說是董老西貪圖彩禮才不嫁閨女的惡言。
一來二去的,這些惡言惡語就傳到了董老西的耳朵里,董老西當即就跳著腳罵人,說自己像是那貪圖財力的人?傳這話的都不是好東西云云。
可周圍看熱鬧的人就回了一句:“那你咋不嫁閨女哩,都老姑娘了。”
董老西一下子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灰頭土臉地回家。
整整三天時間,董老西都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董氏問了,也不說啥事。
最后,董老西終于硬氣地痛下決定,嫁!
他也是想清楚了,自家這閨女再好,也不能總管著董家不是,董家又不是沒有兒子,他也還沒死呢!
至于說招個上門女婿,這在董老西沒有董云亮這個兒子之前,也沒生出過這個念頭。
而李氏,和喬生也正是這個最恰當地時候,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