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馬布里很不喜歡聽到孔書成說那個“也”字。
他嘴角抽了抽，然后笑了笑：“嗨，同學，我可不算什么厲害的角色。你沒聽說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嘛？”
孔書成點了點頭。
馬布里繼續嘚瑟：“其實，在咱們這些人中間，還有人排進了前60名的呢。你想想看，國家集訓隊一共就只招收60個人，你說能夠在初賽排進前60名的，算不算是個角兒啊？”
孔書成：“應該…算吧。”
馬布里：“靠，什么叫應該啊？同學，聽你這口氣，感覺你就是咱們這屆CMO的天花板啊。哦對了，你猜猜看，咱們這些人中間，誰排進了60名以內啊？”
孔書成淡淡一笑，然后突然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潘一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吧？”
所有人：“……！！！”
就連馬布里和潘一瑞本人都愣了一下。
馬布里：“哎呦，同學，你可以啊，居然一猜就中！”
潘一瑞雖然沒說話，但也像只戰斗勝利后的公雞一樣，微微挺了挺胸。
旁邊的周落霞也有些吃驚，她倒是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姓潘的花花公子，初賽成績居然也能排進前60名？同時她也沒想到，孔書成居然一猜就中。看來，他這個“孔仙人”的外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啊。
對此，孔書成倒是一臉的平靜。
自從升級了學霸系統之后，他只要在20步之內，就能夠準確地感知到對方的學霸等級。其實早在兩個小時之前，孔書成就已經知道潘一瑞的學霸等級為“牛羊級高階”。
而且，在眼前這十幾個魔都省隊成員當中，潘一瑞的等級也的確是最高的。要不然，他也沒有這么狂！
高富帥中無人！
馬布里再次打量了一下孔書成，笑著道：“喂，同學，你是不是認識我們瑞哥啊？”
孔書成搖了搖頭：“并不認識。”
馬布里：“那你怎么知道，咱們瑞哥是成績最好的啊？”
孔書成很想說“骨骼奇異”的，但是最終還是微笑著道：“瑞兄今天請客，肯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所以我猜他是最高分。”
所有人這才贊同地點了點頭。
馬布里接著問：“那你知道不知道，咱們瑞哥的初賽成績排第幾啊？”
孔書成聳了聳，表示不知道。
馬布里：“咱們瑞哥，可是排在第55名，不信你可以看他的準考證號碼。”
孔書成點點頭：“嗯，055大驅，的確很厲害。佩服佩服。我們有事兒，先走一步！”
說完，他就拉著周落霞的手，打算離開。
突然，潘一瑞卻站在身后大聲道：“喂，周落霞，我很好奇，你準考證后的三位數是多少啊？”
周落霞沒說話。
馬布里卻不無挑釁地說道：“瑞哥，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像人家周落霞都已經長得那么漂亮了，難不成你還要求人家的初賽排名，比你還要靠前嘛？哦對了，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女子無才便是德嘛！”
其他考生也都檸檬精附體般的哈哈大笑：“聰明的腦袋不長草，漂亮的臉蛋考不好。”
潘一瑞也忍不住點頭：“對對對，我的錯。格局小了，格局小了！周美女只要負責漂亮就行，分數排名并不重要。”
平時，周落霞最不愛聽“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而且一聽就來氣。
她二話不說，直接從書包里掏出了準考證，然后在拍在了桌面上：“看清楚，什么叫女子無才便是德！”
所有人定睛一看，全都傻眼了。
臥槽，CS36035！
周落霞的最后三位數，居然是……035。
也就是說，在全國450多個入圍的省隊成員當中，周落霞的初賽成績，竟然排在了全國第35位？
恐怖啊！
馬布里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直接被光速打臉！
洪荒糕手的店里面，頓時就炸了。
“不是吧，周大美女的初賽成績，這么牛皮的嘛？”
“咱們整個魔都幫，除了小戴之外，恐怕沒人能和她抗衡了吧。”
“沒錯，咱們瑞哥也才055啊。”
“牛逼牛逼，我還以為長得漂亮的女生，奧數成績都不怎么行呢。看來，還是格局小了啊。”
“周美女，方不方便加個微信，讓我們仰慕一下啊？”
“我對周美女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瀏陽河，綿綿不絕。”
“北大清華是你的也是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你的。”
“來來來，周美女，排名35的周美女，咱們合個影吧。”
“給我開個美顏，我要跟排位在瑞哥之前的美女合個影。”
大家再次將周落霞團團圍住。
不過，這一次，大家絲毫沒有騷擾的意思，有的只是敬佩和仰慕。
畢竟，大家也都是奧數高手，英雄惜英雄的心情如出一轍。
片刻，周落霞收起準考證，冷冷一笑：“我不過才排35名，這就叫厲害了？那我真得勸你們這些來自魔都的大咖們，以后吹牛嘚瑟的時候，還是擦亮點兒眼睛吧。”
馬布里唯唯諾諾地點頭：“是是是，周美女批評的是，我們這些人，除了瑞哥之外，都是井底之蛙，向你學習，向你男朋友學習。”
孔書成立刻皺眉：“向我學習什么啊？”
馬布里拍了拍孔書成的肩膀：“兄嘚，當然要向你學習啊。你想想看啊，你女朋友這么漂亮，而且學習還這么厲害，這說明你的艷福不淺啊。坦白說，有個這么厲害的女票，你會不會感到一丟丟自卑啊？”
孔書成笑了笑，沒說什么。
突然，旁邊的潘一瑞用手指了指他的書包：“喂，同學，既然你女朋友這么厲害，我們也很好奇，你的初賽成績到底是多少啊？要不，也拿你的準考證出來，讓大家瞧瞧？”
孔書成擺了擺手，剛想說“不”的時候，馬布里突然伸手就很沒有禮貌地從他的書包里，順著那條藍色的吊繩，將孔書成的準考證給拽了出來。
“哈哈哈，就別藏著掖著了，讓我們看看唄！”
馬布里將孔書成的準考證在空中甩了兩圈后，然后突然用手捏住。
定睛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
馬布里張大了嘴，整張呆滯且受到驚嚇的表情，就像是親眼目睹了貞子從黑白電視劇里爬出來的鏡頭一般。
其他十幾個魔都省隊的考生，全都一擁而上，定睛看了看孔書成準考證上的號碼。
頓時，也全都吃癟了！
現場，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整整三四秒鐘，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直到三四秒鐘之后，整個“洪荒糕手”店里的氣氛立刻就炸了。
“臥槽，準考證號碼居然是CS36005？”
“天吶，我的眼睛被亮瞎了。”
“尼瑪，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原來，你就是孔書成啊！”
“每次都聽人說孔書成孔書成，今天算是看見活的了！”
“牛逼牛逼，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沒看準考證。”
所有同學，全都向孔書成投來敬佩的目光。就連不可一世的潘一瑞，在得知孔書成的身份之后，也都不住地點頭，然后自來熟地摟著孔書成的肩膀，大聲道：“哎呀，孔兄，看來咱們倆還真是猿糞啊！相見恨晚，相見恨晚，來來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孔書成輕輕地將準考證收起來，微微笑道：“你們也太夸張了，只是初賽而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潘一瑞立刻搖頭：“不對啊，孔兄，按道理以你這個成績的話，應該會有復旦找你提前簽約的吧？”
孔書成點了點頭：“是的。”
潘一瑞：“哎呀呀，那真是要恭喜孔兄了，提前簽約復旦。”
孔書成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我并沒有和復旦簽約。”
潘一瑞：“……！？”
馬布里：“……！？”
所有人：“……！？”
孔書成補充道：“不僅我沒有簽約，我女朋友也沒有。”
他這么一說，旁邊的周落霞立刻也有些臉紅了。然而，在場的那些來自魔都的省隊成員，全都張大了嘴，沒有再說什么。他們心里都在想，眼前這一對來自東饒四中的神雕俠侶，也太太太太……狂了吧？
他們倆到底是瞧不起復旦啊，還是瞧不起阿拉魔都啊？
東饒四中，到底是個什么神學院啊？考生都怎么狂的嘛？
孔書成和周落霞離開了那群來自魔都的考生之后，又去黃興路步行街吃了一頓海鮮自助餐。
吃完飯后，孔書成和周落霞一起去君逸酒店開了間房。
孔書成住505號房，周落霞住507號房，對面506號房就是周浩叔叔住的套間。
孔書成探了個腦袋，發現對面的周叔叔還沒來，于是就把周落霞領進了自己房間……兩人開始如癡如醉地研究起那本《數論中未解決的秘密》。
艾瑪，真香！
其實，經過整整四天的不懈努力，孔書成已經將那本厚厚的復印版本全部啃掉了。周落霞還有最后一丟丟沒搞懂。尤其是最后一道數論題，怎么都搞不懂。
房間里，空調吹著微涼舒服的風，耳邊響起輕柔而細小的音樂。
周落霞趴在柔軟寬大的床上，嘴里咬著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最后那道題的解法。
孔書成從后面攬住了她的腰，小聲地問：“怎么了，還是不會做？”
周落霞點點頭：“嗯，最后一題了，感覺……有點兒難。我都沒搞懂，什么叫作‘無聊零點’。我覺得，這題就很無聊的！”
孔書成忍不住笑：“這說明，你對狄利克雷函數，還是沒有吃透啊。”
周落霞點頭：“是的，你再跟我講一講吧。”
孔書成：“嗯，感覺空調是不是有點兒大，咱們還是坐被子里講吧？”
周落霞：“……”
她滿臉通紅，但還是應許了。
孔書成：“落霞，你看啊，其實，狄利克雷L函數是狄利克雷級數的特例，這本書的第355頁上面，闡釋過它的很多特征。”
周落霞立刻翻到第355頁，然后大吃一驚：“喂，書成，你怎么能記得這么清楚？”
孔書成：“不瞞你說，這本書，我已經看三遍了。你看，這里有說，q≥1，Ⅹ(n)是模q的一個特征，it，σ1。時就是黎曼ζ函數。這類函數最初是由P.G.L.狄利克雷在研究算術級數中的素數分布問題時引進的。它的性質和作用，都與黎曼ζ函數類似，在許多數論問題中有重要應用。”
周落霞點頭：“對啊，可是好像沒有解釋‘無聊零點’啊！”
孔書成：“你再翻到382頁，里面有解釋到‘無聊零點’的內容。”
周落霞沒有說話，只是趕緊翻到第382頁。
果然，上面赫然寫著“狄利克雷函數”的第六個性質，便是：設Ⅹ是模q的原特征，(2nα(Ⅹ))(，1，2，…)是L(s，Ⅹ)的一級零點，稱為“無聊零點”；L(s，Ⅹ)可能有的其他零點（稱為“非無聊零點”）一定都位于帶形區域0≤σ≤1中;L(s，Ⅹ)確有無窮多個非無聊零點。
那一刻，周落霞沒有說話，只是瞪著她那雙秋水眼睛，定定地望著身邊的孔書成。她的眼神里，充滿了難以言表的佩服和欣賞之情。
那一刻，孔書成也自然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此情此景，好像……書也已經看不大下去了耶。
要不，還是，做點兒別的事兒吧。
比如，有利于溝通感情的事兒。
比如，有利于血液循環的事兒。
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
突然，周落霞的手機響了。
她慌慌張張地拿起電話，正想接聽，505號房門竟然被推開了。
天殺的，孔書成剛才竟然忘記關門了！
周浩叔叔喝了點小酒，他明明聽見了電話的鈴聲，還以為女兒就住在505號房間。結果，他一用力，就將房門推開了。
周浩叔叔推開門后，看見地上有一本熟悉的書。
沒錯，就是那本周落霞隨身必備的《數論中未解決的秘密》。
然后，周浩叔叔又看見了，一些與學習無關的畫面……
這下，真的……好糗啊！！！
當然，周浩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自知誤入藕花深處后，立刻影帝附體般假裝自己喝醉了酒，然后麻利地退出了505號房門，并且還大聲地說道：“哎呦，原來……我走錯房門了啊！”
周落霞：“……”
孔書成：“……”
兩人慌慌張張起來，然后滿臉通紅地強捂著嘴偷笑。
孔書成：“你爸可真會演啊！”
周落霞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猛喘了兩口氣后，嚴肅地說道：“還好是我爸爸啊，要換成是我媽的話……咱們就廢了啊！”
孔書成卻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道：“沒關系。反正，我養你啊！”
“去你的吧，就算你是尹天仇，我也不是柳飄飄啊！？”
周落霞嘴上這么說，但心里還是感覺……好暖啊！
片刻，她慌慌張張地拿起書和手機，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只聽見，對面的506號房里，已然傳來爸爸周浩雷霆一般的鼾聲。
切，這也……太假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