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芬老師對孔書成的那一聲“口頭警告”,傷害性不大,體貼性極強。就連瞎子都能看出來,這位女監考老師對孔書成的態度不一般。感覺就像,孔書成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弟弟一般。
這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孔書成在考試的時候有小動作,監考老師的語氣卻是“林志玲版”的,而其他同學不小心掉了塊橡皮擦在地上,她的語氣頓時就秒變成了“滅絕師太”呢?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學霸,區別咋就這么大呢?
江曉芬老師:“其他同學,你們不要再東張西望的了,做題就認認真真做題,這里是CMO考場,不是你們家門口的菜市場。”
她話音剛落,坐在孔書成旁邊的戴蓉卻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陽奉陰違。”
江曉芬老師的耳朵很尖,她立刻就皺著眉頭,咔咔咔地走到戴蓉旁邊:“這位同學,你剛才在嘀咕什么?”
戴蓉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我沒說什么啊?老師,您幻聽了吧?”
江曉芬老師:“你罵誰幻聽?有本事再說一遍。”
戴蓉:“……”
兩人有些僵持不下。
這時,站在講臺上的呂恒老師立刻走過來,他輕輕地扯了扯江曉芬的衣袖,然后小聲地道:“算了,別跟小姑娘計較了。”
江曉芬:“呂老師,你剛才沒聽到嘛?她居然罵我幻聽?”
呂恒擺了擺手,大事化小地說道:“算了算了,讓她好好考試吧。”
江曉芬老師點了點頭,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戴蓉的桌子:“我現在,口頭警告你一次,不要再給我啰里啰嗦的了。”
戴蓉一聽說“警告”兩個字,頓時就不爽了,市長千金的脾氣也犯了:“喂,老師,我又沒舞弊,你憑什么警告我啊?”
江曉芬冷冷一笑:“憑什么?就憑我是這里的監考老師,就憑你這么大聲的跟我講話。現在,你要是不想考試,直接就給我出去。”
“老師,你……你明顯就在搞區別對待。剛才,你對孔書成,是這個態度嘛?”
戴蓉這么一說,原本還很安靜的考場,霎時間就炸了。大家雖然都沒說話,但心里面都在給她點贊,并且敬她是條女漢子。
旁邊躺槍的孔書成,也無奈地皺起了眉頭。
他心想:這個市長千金,今天是怎么了?她吃火藥了嘛,干嘛老跟我過不去啊?剛才,劉文偉校長還在電話里囑咐我,讓我“雨露均沾”呢?就她這副德行,別說是雨露均沾了,孔書成就只想送她一瓶百草枯。
這時候,江曉芬老師也氣抖冷。
她正想發飆,旁邊的呂恒老師立刻用眼神制止了她,并且用手捂著嘴,小聲地說道:“江老師,算了算了,這個考生我認識,她爸爸是東饒市的……市長。”
江曉芬老師一聽“市長”二字,頓時冷冷一笑:“哎呦,爸爸是市長怎么了?就算她是高官的女兒,主席的女兒,都要遵守考場紀律。戴蓉同學,我現在鄭重地警告你第二次,你要是敢再啰嗦,我立刻就沒收你的試卷,按擾亂考場秩序進行處理。”
“你……”
這一刻,戴蓉真的很想發飆,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對方是監考老師。強龍不斗地頭蛇,市長千金恐怕也斗不過監考老師。
只是,她心里真的很不爽!
她之所以不爽,就是因為看不慣兩位監考老師的雙標。
憑什么,孔書成在那里嘀嘀咕咕,監考老師就對他網開一面,溫柔以對?甚至,用“跪舔”這個詞都不為過。憑什么,別的同學只不過是翻閱試卷時的動作稍微大了點兒,監考老師就要發飆?
說實話,一直以來,戴蓉就對孔書成有些不爽。
此刻,她就更加看不慣眼前這個獻媚跪舔的監考老師了。
說起來,戴蓉之所以對孔書成不爽,其實也跟她老爸有關。因為,戴蓉每次回家的時候,她那個市長老爸就總會拿孔書成跟她比。說多了,戴蓉自然就開始煩“孔書成”這個人了。物極必反,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有一回,戴市長在家里多了幾杯小酒,就對女兒長敞開心扉地說道:“蓉兒啊,爸爸將來也不希望你當什么大官,做什么大老板,爸爸就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過一生,然后找個好老公,幫我生個乖外孫就心滿意足了。”
戴蓉笑了笑,捧哏般的反問:“爸,那你希望,我將來找個什么樣的老公啊?”
戴市長:“長得高,長得帥,人又聰明,懂禮貌,最好……跟你一樣,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這樣一來,你們倆的基因組合就優秀了,將來生個寶寶也肯定聰明。”
戴蓉:“爸,你這招女婿的標準,可不低啊。”
戴市長:“標準當然不能太低。太低了也不像話啊,畢竟我女兒又聰明,又漂亮。”
戴蓉:“爸,像你說的這種金龜婿,恐怕得上火星找吧?”
戴市長:“這是什么話?蓉兒啊,你只要認真留意下身邊的人,不就有了嘛?”
戴蓉:“切,我身邊全都是些油膩男,要不就是些歪瓜裂棗,哪有你說的那種十佳杰出青年啊?”
戴市長立刻眼睛一瞪,拍案而起:“誰說沒有?我覺得,東饒四中的孔書成,就非常不錯啊!”
戴蓉:“……!!!”
她瞬間就沒說話,只是心里在懟:孔書成孔書成,又是那個該死的孔書成!難不成,地球上沒有了空手出,她戴蓉就不用活了嘛?
從那以后,戴蓉就對天發誓,不再跟她老爸討論有關“金龜婿”的話題了。
其實,從內心深處來講。一開始,戴蓉對孔書成的態度,或者說是印象,也都挺好的。只不過,后來她聽人說,孔書成是一枚“女神收割機”后,她就不爽了。尤其是剛才,戴蓉站在二樓陽臺上,親眼目睹了孔書成和周落霞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樣子,她簡直都要……吐了。
沒錯,戴蓉就是這樣的脾氣!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她和孔書成注定成不了內啥,那么,她就注定不會向孔書成低頭,更加不會向孔書成獻媚。不僅如此,她對于那些對孔書成獻媚的人,也會覺得很反感。包括,眼前的這兩位監考老師!
哼,一個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嘛?!
他孔書成,不就是一個搬磚工人的兒子嘛?就算他成績再好,他還不是跟我一樣,坐在這里考試?而且,他如果成績真好的話,他怎么不去坐第一組第一排呢?他為什么不去取代彭一博的位置呢?
哼,我戴蓉,壓根就不吃他這套!
來啊,有本事,你孔書成就在考場上吊打我啊!
如此一想,戴蓉又忍不住瞅了一眼旁邊的孔書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戴蓉竟然吃驚地發現,孔書成的試卷上,居然已經將第一道大題全都答滿了,而且第二道大題,他也開始動筆了。
天吶,這……這怎么可能呢?
CMO考試的第一場,時間一共是4個半小時,而題目一共只有三大題。也就是說,大部分考生在做題的時候,如果能夠在一個小時之內,搞定一道大題的話,都算是比較牛掰的了。
可是……
現在僅僅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孔書成這家伙,就已經將第一大題做完了?甚至,連第二題都已經有眉目了?
戴蓉:“……!!!”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卷面,除了草稿紙上畫滿了之外,第一道題還沒有百分之百的頭緒呢。
這一刻,戴蓉頓時就感覺有點兒緊張了。
坦白說,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以前在做奧數題目的時候,都是她單方面的壓制住別人,她習慣性地用“短平快”和“穩準狠”的做題風格,讓別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現在……
她感覺,自己仿佛被虐菜了。
按照孔書成這個速度,他搞不好在兩個小時之內,就會結束戰斗啊!
這,這也太恐怖了吧!
戴蓉不敢怠慢,趕緊收心,將所有精力投入到卷面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孔書成沒有再受到外界的干擾,一門心思地扎在第二道幾何題的證明過程當中。在經過一番思考和作了第三條輔助線之后,他利用梅涅勞斯定理證法和笛沙格定理,基本就將整個證明題的思路和框架定下來了……
在考試進行到大約42分鐘的時候,孔書成完美無瑕地將第二題成功拿下。
他的思維沒做停留,繼續肝第三道大題。
真是奇怪,第三道大題,依舊是一道平幾證明題。目測,有點兒像是“九點共圓”,但試卷上所給出的圖形,實在是太尼瑪考驗眼力了。毫不夸張的說,有密集恐懼癥的人,只要一看這張圖,直接就能自閉抑郁。
說實話,孔書成也很不喜歡這種“天坑級的搬磚題型”。
因為,做這種證明題的時候,需要考生極大的耐心和超強的邏輯推理能力。一步錯,步步錯。那種感覺,就像是拆彈。一不小心,自己就把直接給繞進死胡同了。
孔書成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后雙手支撐著太陽穴,開始認真地研究起這第三題的證明思路。
心無旁騖。
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孔書成凝視著第三道題,就像凝視著深淵一般。
突然……
他有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這道題,除了運用到“九點共圓”和“圓冪定理”之外,能不能嘗試著結合一下“弧微分”呢?如果這么做的話,會不會太過冒險呢?
畢竟,弧微分是用一條線段的長度來近似代表一段弧的長度。也就是說,如果導入弧微分的話,原本只是一道平幾的題型,又要帶入到函數中去才能有解。因為,只有設函數f(x)在區間(a,b)內具有連續導數,那么在曲線Yf(x)上取定點Mo(xo,f(xo))作為計算曲線弧長的基點,所以……
此刻,孔書成的思路,仿佛一下子被徹底打開了。
很快,他就豁然開朗了。
沒錯,這第三道題的出題人,簡直可以說是變態到了極點。
坦白說,一道肉眼可見的與“九點共圓”相關的平幾題,或許99.5的人都不會輕易地想到要用“弧微分”的方式去求證。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硬逼著你去拿一把斧頭給他切生日蛋糕,這種方式和方法不僅詭異,而且還需要你有絕對的技術活兒。
在確定了自己要“用斧頭切蛋糕”之后,孔書成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他就開始動筆做輔助線……
片刻,當他在草稿紙上輕飄飄地寫下“M0M的弧長S0”這一行字時,那個一直站在他旁邊如迷妹般觀看的江曉芬老師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所有考生,包括孔書成本人,都扭頭看了江曉芬老師一眼。
那一刻,大家竟然看見,江老師的臉色紅通通的,像是少女忽然間來了初潮一般的興奮。
呂恒老師見她神色不對,立刻也從講臺上走了過來,并且小聲地問:“江老師,怎么了?”
江曉芬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輕輕地用手指了指孔書成的草稿紙以及他此刻正在著手證明的第三大題。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當呂恒老師看到孔書成在草稿紙上寫下的“M0M的弧長S0”時,他也暗吃一驚:“不是吧,這小子……想用弧微分的方法,來證明這道題?”
江曉芬沒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呂恒老師:“……”
這,這真的有點兒不可思議了!
此刻,兩位分別來自北大和清華的監考老師,瞬間都沒有說話。他們只是皺著眉頭,充滿好奇地看著孔書成開始寫證明步驟。大約在看了整整五分鐘之后,兩位監考老師那原本緊皺的眉頭,終于變得舒展了……
江曉芬老師長吁了一口氣,小聲地自言自語道:“哈哈,原來,弧微分還可以這樣玩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旁邊的呂恒則不停地嘖嘖嘖感嘆:“江老師,別說你沒想到了。不怕你笑話,我剛才差點兒都沒看懂啊!這個姓孔的家伙,做題的風格,很有點兒陳J潤大師當年的風范啊。他的確是個后浪,絕對的天才級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