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沒過多久就響了起來，沒等老師走下講臺，里面就已經哄鬧起來，吵成了一鍋粥。
老師習以為常，也毫不在意，直接推門出去。
“這所學校的風氣不太好啊。”秦既明一邊思索，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教室里的每一個人。
他先將那些主動與其他人談笑的學生排除了出去，然后專注于觀察那些沒有離開座位的學生。
那些學生里有的在做課堂上沒完成的練習，有的已經拿出來下節課的課本在預習，或者在小聲背書，還有的在看課外書，或者拿出游戲機在玩。
只有兩個人坐在課桌前面什么也沒干。
他們兩個甚至都沒有抬起頭。
秦既明起身走到其中一個跟前，看見他耳朵里塞著耳機，頭還跟著節奏聳動，于是放過了他。
但不等秦既明走到另一個面前，就突然毫無征兆的被人從背后踢了一腳。
他踉蹌一下，如果不是及時扶助旁邊的課桌，鐵定要摔一個大跟頭。
秦既明回過頭去，后面是被秦既明借用了鏡子的女生。
她原本趾高氣昂的盯著秦既明，但看見秦既明沒有被踢倒，就露出很不高興的神色，見秦既明轉頭過來看她，就更生氣了。
“看什么看！”女生語氣不善：“才兩天沒有收拾你，你就飄了不是？”
秦既明沒有理會她，而是看向他原本的目標。
那個學生頭埋的更低了，仿佛想要鉆進桌斗里面。眼睛亂轉，完全不敢朝這里看過來一眼。
而教室里的其他人，有的幸災樂禍，有的躍躍欲試，有的冷眼旁觀，有的則面露不屑，悄悄轉過了頭去。
“不知道你們這個時候有沒有聽說過這句話——發生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秦既明笑了起來，掃視整間教室：“同樣的，霸凌發生時，每一個無動于衷的人都是幫兇。”
教室里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所有的學生都詫異的盯著秦既明。
“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對不對？”秦既明盯著那個女生，他的語氣平靜的令她心里發毛。
為了掩飾這種情緒，她故作惡狠狠的罵了一句。
“想要教訓我嗎？放學后我在天臺等你們。”秦既明留下了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教室里的學生面面相覷，有幾個男生立刻圍到了那個女生身邊。她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的指著秦既明的背影叫罵，要給秦既明好看。
秦既明沒有再去理會教室里的事情，而是走出教學樓。
“原來四十四中是這個樣子。”秦既明環顧四周，開始往校門處走去。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刺眼，令他睜不開眼睛。直到身上出現灼痛，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前面擋住了他。
秦既明這才停了下來。
“看來這個場景就這么大。”秦既明后退回去“同樣是學校，之前那個校長怪誕所創造的場景就要大的多了。”
距離放學還有兩節課，秦既明居然隱隱有些期待。
不過這種心情在逃課了一節之后，就被找來的老師打斷了。
“你為什么逃課？！”嚴厲的語氣讓秦既明想起來了自己上初中那時的老師。
秦既明看看教室：“有人要打我。”
年輕的老師皺了皺眉頭，他說：“那你也不能逃課，要及時告訴老師。”
“老師會怎么做呢？”秦既明反問道：“批評他們幾句，罰站幾節課，寫一份檢查，叫一叫家長。之后呢？老師能在三年的時間里每天二十四小時跟著我嗎？”
“什么？”年輕的教師沒想到秦既明會這么說，有些錯愕。
“大家要在一個學校三年，總能找到機會的。之前沒有得逞，一旦找到機會，就會更變本加厲。”秦既明看的比他透：“學校和老師不能趕走霸凌者，甚至不能體罰他們。這種情況下，學校和老師能起到的作用其實很有限。甚至是雙方家長，也只是管得了一時。”
“你是什么意思？”
秦既明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的意思是，很多時候遇到這種事情，其實還是只能靠自己。”
年輕的教師有些被秦既明驚住了，問道：“那你準備怎么做？”
“我準備先躲起來。”秦既明神色坦然：“老師，咱們學校有消防器材室嗎？”
但年輕教師搖了搖頭：“我跟你一起回教室，下課后你可以去我辦公室。”
“我不可能在老師的辦公室里躲三年。”秦既明搖頭拒絕。
“但起碼能讓他們知道有老師為你撐腰。”年輕教師態度堅決：“我會讓他們有所顧忌，然后不斷教育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錯誤。”
“謝謝老師。”秦既明這一次語氣真誠。能做到這一步，這已經算是個負責任的老師了。
但這種事情他并不是沒有做過。
結果告訴他，不是所有人都能通過學校里的教育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
有些人的本性就是惡。
“好吧，老師，那我回教室了。”秦既明向年輕的老師道別，沒有等他一起，自己回去了教室。
喊了報告之后進入教室，秦既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等講臺上的老師重新開始講課時，他發現自己的書下面被壓了一張紙條。
“不要去天臺，他們叫了很多人！快去找老師！”
嘴角上揚，秦既明裝作沒有發現紙條的樣子，悄悄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教室里的人。
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目標正埋著頭，眼睛盯著課本，眼神卻不時的小心翼翼往這邊偷瞄。
秦既明咧開嘴，向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他被嚇了一跳，趕緊收回了眼神，縮了縮脖子，將頭埋的更低了。
可秦既明已經決定將他拖下水。
他故意拿出紙條，舉起來朝他揚了揚，似乎是在感謝他。
他的臉上露出驚惶不安的恐懼，頭幾乎要貼在桌面上，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桌子里面去。
“那位同學，你干什么？”講臺上的老師不悅道。
“不好意思，老師。”秦既明滿臉帶笑：“只是在感謝一位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