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赫先是扭過頭,在胡列娜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后者目光可疑的在朱竹清身上掃了一眼,然后留下了一個能讓馬紅俊閉眼默念加特林名字的笑容,隨后便緊跟著菊斗羅一起離開了。
她身為教皇的弟子,晚上也只能到武魂殿過夜,想要徹夜暢聊是不可能了。
眼下,餐廳里就剩下了相赫,以及除了寧榮榮和奧斯卡以外的其他五人。
“坐下吧,我大概知道你們要說什么,我們慢慢來談吧。”
相赫揚了揚手,長桌上旁邊的象牙玉椅便漂浮起來,然后慢悠悠地在眾人身前圍成一個不松不緊的圈兒,有點像是現代社會的匿名酒精成癮者互助協會的分享環節。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下,然后拉開椅子慢慢坐下。
朱竹清屁股剛剛挨到椅子,就立刻開口問道:“鹿鹿在什么地方?他現在怎么樣?”
其余四人也帶著審視的表情看著相赫,似乎做好了判斷他接下來是否會說謊的準備。
“他在北邊玩得很開心。”相赫言簡意賅,“有一頭七十萬年魂獸在保護他,他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人了。除非有十個菊長老那么強的封號斗羅一起出動,否則根本就別想見到他。”
眾人一聽,心中也安定了下來。
朱竹清壓低眉毛,繼續追問道:“你也猜到了啟迪符文的宿主就是鹿鹿,為什么不把這事告訴劫呢?”
自從幾人到了索托城大斗魂場常住以來,朱竹清一直擔任著七怪與相赫之間的傳聲筒。
她言辭犀利,不避諱尷尬的問題是一方面。
但更多的是因為無論朱竹清問了多么淺白的問題,相赫都不會像對其他人那樣出言諷刺,并順便侮辱他們的智商和受教育水平。
原本眾人以為,這一切的異常,都是因為相赫對朱竹清有好感,是異性之間的喜歡,畢竟她現在就是七怪的顏值擔當,更是有著堪比成年人的火爆身材。
直到前些天他們一起跟隨兩人去拍攝雜志封面的時候,才徹底打消了這種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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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相赫至少逼迫朱竹清換了五件運動內衣,還一臉不耐煩地在拍攝場地大喊道:“你想辦法不要讓它們再晃了!我們是時尚又熱血的雜志,不是豐胸美容雜志啊!”
總之,就挺一言難盡的。
雖然大家的猜測被推翻了,但朱竹清仍然負責代表他們發言,這點并沒有發生改變。
果然,相赫被她質問,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意思。
他直接把兩只小短腿盤在椅子上,反問道:“你們剛剛明顯同樣有機會把鹿鹿的事情告訴他,那為什么不選擇這么做呢?”
“你這是說得什么話啊!”
小舞一下子就不高興了,“鹿鹿是我們的朋友!而且誰知道劫說得是真是假,他明明是凱隱的師兄,卻又加入了把他害死的先驅者,怎么能就這么對邊相信他呢?”
“那你的兔腦子就想不到我的答案可能和你一樣嗎?”
相赫無語地白了她一眼,“鹿鹿也是我的朋友。我們可是聯合創作了好幾首歌呢,到時候會選一首當做極寒學宮的校歌的。”
“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么覺得劫會跟我們說謊呢?畢竟他可是把七寶琉璃宗和武魂殿也卷進來了?他如果是在說謊,又能有什么目的呢?”
小舞頓時語塞,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思考的工作已經不適合她了。
相赫得意地撇出一個笑容,“我的立場已經很確定了,我是絕對不會把鹿鹿交出去的。但是我相信各位之中,肯定也有不同意見。現在我們并不需要求同存異,跟風表態,如果有異議,就趕緊提出來,大家一起想一個解決方案。”
短暫的沉默后,唐三第一個開口了。
他歉意地看了小舞一眼,“雖然我也很喜歡鹿鹿,但這件事畢竟涉及到了人類整體的存亡。你們也聽到了,劫說得很清楚,上一次啟迪符文發動變革時,舊時代的人類就只剩下先驅者的領袖瑞茲一人。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問清楚先驅者得到宿主后,到底會怎么做,然后再考慮要不要把鹿鹿交給他們。畢竟,我們這些外人對符文根本就不了解。”
“三哥!”
小舞向來是不考慮大局的,立刻驚叫出聲。
然而戴沐白沒讓她把后面的話說出來:“我也同意唐三的看法。”
“你們可真是冷血。”小舞瞪著眼睛吐槽了一句,然后趕緊抱緊朱竹清的胳膊,“竹清,你該不會也這么想吧?”
朱竹清搖了搖頭,“我和你一樣,也不是很相信劫的話。”
自從劫說了一句,和符文這等大事相比,凱隱一個人的犧牲根本微不足道開始,她就抱著找茬的心思去聽劫所表達的每一句話。
雖說算是被劫救了一次,但朱竹清對那人實在難以升起好感來。
這種為了某種“更大的良善”而犧牲他人的句式,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家族。
本質上又有什么區別呢?
無論是什么原因,殺死凱隱的組織,她都無法放下成見去跟對方合作。
“凱隱之前提到過,先驅者一直在觀察著這個世界,不僅對世界上大勢力的密辛知道的很清楚,就連百萬年魂獸也無法逃過他們的記錄。”
看著大家若有所思的點頭,朱竹清繼續說道:“這么龐大又悠久的組織,完全可以派出強者與武魂殿和七大宗門溝通,但卻只是讓一個小小的魂尊過來解釋了一下關于啟迪符文的事情。這樣未免看起來也太不重視了吧,尤其是這事涉及到整個人類的情況下,你們覺得呢?”
相赫深以為然,他設計的這個局,細細想來,充滿了紕漏。
用劫出馬,實在是因為他目前的等級實在太低了,沒有拿得出手的馬甲。
而且劫擁有分身,基本不用擔心被抓住帶回去。
無論如何,為了讓這個世界的大勢力全部因為這個莫須有的啟迪符文而混亂起來,先驅者必須要出動一個至少有封號斗羅層次的代言人才行,不然總感覺像是個騙子組織。
相赫也暗暗下了決心。
接下里這段時間,他必須要全力修行,爭取在三個月內達到四十級,可以解鎖第二層的那些更高級的飛升者們不說,還能盡快提升魂環年限,解鎖前三個主英雄的所有知識。
話說回來,朱竹清的懷疑雖然有些道理,但相赫其實也填了坑。
“可劫也說過,大部分先驅者都在壓制其它幾枚符文啊。”馬紅俊撓了撓頭,“也許是分不出人力來吧。”
“我倒是覺得竹清說得有道理,”唐三伸出手,豎起手指,“像這種悠久的大勢力,難道會不知道拳頭大就有話語權的道理嗎?難道直接出動一個大人物,在武魂殿里面專門說明效率不是會更高嗎?根據這些異常,我現在忽然有一種猜想……”
相赫感興趣地問道:“什么樣的猜想?”
“會不會和劫說得正相反。”唐三腦子里勾勒出了陰謀的輪廓,“先驅者群體內也許發生了分裂,而他之所這么低調地尋找啟迪符文,不僅不是為了收容它,而是為了利用它?而他跟我說得那些話,其實就是想打消其他人對啟迪符文的覬覦罷了。”
經歷了七寶琉璃宗前一段時間的鬧劇后,大家覺得這未嘗不可能。
就是天下第一宗門都不是鐵板一塊,先驅者內部分裂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話題被越扯越遠,相赫必須叫停了。
“好了,腦洞時間到此為止吧。”相赫拍了拍手,“我總結一下,你們的意思是,先確定先驅者所說的是真是假,然后再決定鹿鹿的去留是嗎?”
小舞直接抓住朱竹清的手高舉起來:“反正無論是哪種情況,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把鹿鹿交出去的!”
朱竹清也沒有反對的意思,默默點了點頭。
“你那就是胡鬧。”戴沐白抱著胳膊,“你在用整個世界的命運開玩笑。”
唐三苦笑一下,也不說話,小舞畢竟還是個孩子的性格。
然而,馬紅俊抬頭猶豫地看了一眼對立的雙方,突然說了一句:“我覺得,就算先驅者說的是真的,我們也不一定要把鹿鹿給交出去吧?”
“你該不會也同情心泛濫了吧?”戴沐白皺起了眉毛,畢竟胖子一直是他的應聲蟲,“這可不像你啊,胖子!”
“讓他說。”相赫一揮手,戴沐白充滿壓迫力的動作立刻解體,向后坐好。
“劫說過,先驅者在通過天真的眼睛學習事物。”馬紅俊感激地看了相赫一眼,說起了自己的想法,“只要我們讓鹿鹿不再繼續強大,一直讓他和魂獸生活在一起,無法學習更多的東西,并且保護他不受傷害,啟迪符文自然也就無法通過他或者被人發揮力量了吧……”
“畢竟,只要啟迪符文還在他的身上,沒有被人掌握,就一直是潛伏的狀態。”
馬紅俊看到大家的表情,說著說著就自信了起來,“只要我們保護好鹿鹿,不讓啟迪符文落在別人手里,那就既不用擔心人類被消滅,也不用擔心先驅者對鹿鹿做什么了。”
小舞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可那不是軟禁嗎?”
“別說的那么難聽,冰封森林可是很大的,軟禁可算不上。”
相赫贊許地看了一眼馬紅俊,“不錯的想法,只要讓啟迪符文無法通過鹿鹿收集足夠的信息,它就無法利用即將到來的浩劫去消滅人類了。我們完全可以等這場未知的浩劫過去,然后再讓他重歸世界。在此之前,他和他的魂獸朋友待在一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唐三沉吟了一會兒,舉起一只手:“這個辦法聽起來不錯,我同意。”
戴沐白也點了點頭。
朱竹清也點了點頭,然后拋出了最后一個關鍵問題:“可鹿鹿的事情,劍斗羅也是知道的。如果鹿鹿的消息從他那里傳出去,我們怎么辦?”
還沒等大家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相赫立刻說道:“這個簡單,我們就說鹿鹿失蹤了。”
馬紅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他會信嗎?”
“他不信又能怎么樣呢?”相赫搖了搖頭,“我又不會把鹿鹿藏在學宮里,他要在滿世界找一個小孩子,這事情是很困難的。況且,寧宗主是個聰明人,他即便知道鹿鹿的事情,也肯定會第一時間隱瞞下來。”
“連我們尚且都對劫的話起了疑心,他一個大宗宗主肯定也會的。”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威脅,再次傷害寧榮榮的感情,他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相信他聽到鹿鹿失蹤這個消息,應該會高興到……”
突然,相赫的話截然而止,整個人突然站起來,身后的象牙椅子立刻被一股極寒的力量泯滅,變成了一地冰渣。
朱竹清眼疾手快,直接帶著小舞化作一道黃色軌跡,來到馬紅俊身后。
她拍了拍馬紅俊的后背,“快點開武魂!”
“嗷嗷,”馬紅俊有點后知后覺,身上亮起一層橙紅色的火焰,這才稍稍驅散了籠罩他周身上下的冰冷氣息。
這不由讓他想起了上一次相赫扔出那顆冰凍炸彈的時候。
大家全圍著他站成一圈,恨不得直接抱上去。
唐三強忍著寒意,立刻問道:“相赫,發生什么事了嗎?”
相赫抿了抿嘴唇,剛剛瞬間被喚醒的怒意消退了一點,他手指按了按腦袋,“剛剛接到消息,有一群人沖進了冰原狼公司實驗室,搶走了一百二十瓶適應性藥劑……”
眾人沒有好奇他是怎么憑空收到消息的,而是立刻被這個數字給驚到了。
一瓶藥水的售價是50萬(成本3千?)金魂幣,也就是說,對方這次搶走了差不多6000萬價值的貨物。
一塊將將萬年的魂骨才他媽500萬啊!
這一搶,就搶走了4次全大陸高級魂師精英賽的獎勵啊!
眾人皆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這可是兩個封號斗羅眼皮子底下。
朱竹清立刻敏銳地注意到:“對方應該是剛好掐準了要在咱們舉行宴會的時候動手!”
小舞看著相赫陰晴不定的臉,有些緊張的問道:“可到底是誰做的呢?”
“對方派來了一個魂斗羅,三個魂圣,所以無論是誰,一定是一家大勢力。”
相赫沒有告訴他們的是,對方還抓走了四個研究員,其中有兩個帶著真眼。
通過真眼,相赫知道了領頭的那個魂斗羅姓戴。
對方一行人現在已經出了城,正一路朝著南方而去。
“總之,我們現在先統一一下口徑。”猜測到對方的身份后,相赫覺得世間的巧合真是奇妙,于是嘴角扯出一個危險的笑容,“就是剛剛那批人,把鹿鹿從我們這里搶走了,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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