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教皇冕下。”
侍者輕輕敲擊著教皇辦公室的大門,那大門有4米多高,整體都是用象牙玉打造而成。
這種材料十分珍惜,通常和禁魂石礦脈伴生,直到幾年前才被相赫開采出來,并供給比比東使用,連兩大皇室七大宗門都沒有見過這種材料。
明明看起來是一片璀璨的月光白,但是卻有著名貴木材的觸感和清香,真是奇異無比。
侍者繼續說道:“菊長老和胡列娜已經從索托城返回,此刻正在廊外等候。”
他說完后,便一直躬著身子,在門外等候了大概15秒,面色沒有一點變化,想來早已習慣了教皇說話前的長久寂靜。
這種習慣讓這位教皇顯得難以捉摸。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里面才傳出一個清冷的女聲:“請菊長老先回去休息,讓娜娜進來。對了,去準備些她喜歡吃的東西,盡快送來。”
菊斗羅是何等修為,走廊到辦公室才50多米的距離,比比東的話他當然聽的一清二楚。
月關的臉上露出了片刻苦笑,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即刻遍收斂起來,讓胡列娜以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看錯了。
菊斗羅感覺在武魂殿當差真是越來越不開心了。
他和鬼斗羅輔連續佐了兩代教皇,作為長老殿十幾位斗羅中的最強者,一直都是教皇用來反抗那位大供奉的利劍——雖然也只是象征性的。
然而不知什么緣故,自從比比東繼承了教皇的位置以后,即便處處受到供奉殿的鉗制,也依然對他和鬼斗羅有些疏遠,還不如她曾經還是圣女的時候。
十幾年前,他月關也算得上是比比東的半個老師,因為性別性格的特征,他們兩個的關系也很親密。
菊斗羅記得,自從比比東和那個藍電霸王龍家的小子恩斷義絕以后,她幾乎和所有人都開始疏遠了。
在比比東成為教皇后,鬼斗羅和菊斗羅一直對她忠心耿耿。
可即使如此,比比東對待他們,和那些立場不清不楚的長老們似乎沒什么不同(比如說,在原著中,他被順手錘死的時候,身上連塊魂骨都沒有)。
要硬要說有什么區別,那就是至少教皇當年沒有派他們兩個去海魂島送死吧。
等到后來菊斗羅成為《格調》雜志的專欄作家,能定期收到熱情粉絲的來信以后,對比之下,比東的冷漠和不信任就顯得非常刺眼了。這也是為什么,他開始喜歡粘著胡列娜的原因,畢竟教皇殿里的和他地位差距不大的女性,就那么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而已。
他抿著嘴唇,面無表情地輕輕按了按胡列娜的肩膀,什么話也沒說就離開了,弄得胡列娜有些迷糊,畢竟以她的魂力水平,還聽不到那么遠的聲音。
等那侍者過來,見只剩胡列娜一人,也是呆愣了一下,隨即便叫胡列娜進去覲見。
原本胡列娜想先給老師一個大大的笑容,但她剛一邁進辦公室的門檻,便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心中有些不安。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魂力了。
“老師?”雖然這樣顯得有些無禮,但胡列娜還是驚惶地看向案牘之后的比比東。
“娜娜,不用擔心,我只是重新布置了一下這間辦公室而已。”
如果說胡列娜一笑是千嬌百媚沉魚落雁,那比比東那純潔的臉上泛出的笑容,已經可以使神國傾覆,天堂墜落了。
任何人,只要看到她這張臉,絕不會相信她居然和憔悴深沉的大師是一個年紀。
說是十七八歲的少女都有人信。
尤其是現在,披頭散發,不戴王冠的時候。
她穿著簡單的睡衣,挪步到了小茶幾邊上的沙發上,伸手拍了拍她旁邊的位置,“來,過來坐。”
胡列娜居然莫名其妙地臉上一紅,像個乖寶寶一樣,動作緩慢地坐了下來,手腳有些局促地放在一起。
老師真是太好看了。
比比東像薅一只貓一樣捋著胡列娜的頭發,“我叫人在這房間的地板中鋪滿了禁魂石,沒有提前通知你,嚇到你了吧?”
“想必老師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吧?”胡列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始考慮比比東這樣做的目的,“難道是供奉殿那邊,有什么動作嗎?”
比比東聽到供奉殿三個字,眼中一抹寒光閃過,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一瞬,隨即便恢復原樣。
“你猜的不錯。”比比東雙目泛起波瀾,身體往后,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想做出一副供奉殿并沒有讓她不自在的樣子,“他們要給我安排一個徒弟,想他跟隨我學習處理武魂殿的大小適宜,我正在考慮。”
說完,她便饒有趣味開始觀察胡列娜的臉色。
畢竟供奉殿這樣的做法,擺明了是內定了下一屆教皇(千道流一直想讓千仞雪繼承神位,所以教皇的位置并不會安排給她),這樣一來,胡列娜即將到手的圣女位置就坐不安穩了。
然而胡列娜并沒有表現出被威脅到自身地位的緊張,反而一副擔憂地看向比比東,“老師,他們這么做,難道是想要對您不利嗎?”
雖說比比東更想看到胡列娜勸說她讓她拒絕,拿出一點競爭者的氣概來,但這樣的反應反而讓比比東心里一暖。
胡列娜居然第一個擔心的是她。
不枉她多年細心的培養。
“他們終究見不得一個女人當皇帝。”比比東有些不顧儀態地側臥在沙發上,有些惋惜地看向胡列娜,“你這么好的天賦,武魂也從妖狐進化成了星靈圣狐,但卻因為我的緣故,那些神明并沒有給你降下傳承。娜娜,是老師連累了你啊。”
前一段時間,武魂城封城之前,全城的居民武魂都發生了神圣屬性的進化。
唯獨她這個羅剎神的繼承者沒有。
和進化一起發生的,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千道流的分家,百氏,居然有十幾個后輩武魂進化成了雙翼天使。其中還有一個最為天才的孩子,武魂更是僅次于六翼天使的四翼天使。
這還不算什么。
關鍵是這些百氏年輕人,還有一些供奉殿長老的后輩,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三十來個,都得到了來自光明神系四位神祇的神考。
從白級到黑級都有,具體內容比比東不清楚,但千道流興奮地接見了他們以后,近乎霸道地要求讓比比東收那個四翼天使武魂的孩子為學生,并讓他參與到教皇事務之中。
其心思可見一斑。
比比東教了胡列娜快十年了,但也只是修煉方面的,政務方面的內容,必須等她成為圣女才能接觸。
千道流的這一手,讓比比東有些惱羞成怒,對方明顯是推翻了曾經的承諾,開始干涉她作為教皇的權威。
就在前幾天,那位被強行塞來的“徒弟”前來拜見比比東,雖然才是個小小的魂帝,但態度卻頗為倨傲。
比比東也是被神青睞的人,當然明白一個小人物一朝翻身會有多么得意,但對方那酷似千尋疾的武魂讓她心煩意亂,一怒之下便將其一掌打出,差點暴斃身亡。
然而等她上完朝,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卻看見千道流正一臉寒霜地坐在她的位置上。
這也是為什么她要在房間里鋪滿禁魂石的原因。
雖然禁魂石對七十級以上的魂師作用沒有那么顯著,但千道流一身實力,在地面上會大打折扣。要是再腳踩著禁魂石,他和尋常的九十五六級封號斗羅也沒什么不同了。
“老師,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請不要再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話了。”
胡列娜說這話時情真意切,“不就是幾個神祇的傳承嗎?我從沒覺得自己會比他們差到哪里去!”
比比東聽了這話,真是既心疼又無語,“你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老師!”胡列娜有點撒嬌般地喊道,自從無知這個詞成了相赫對她的常用形容詞以后,她已經讀了很多書了。
“娜娜,你可知道,大供奉的魂環是什么配置?”
胡列娜一呆,怎么話題從別的地方轉到大供奉身上去了。
“我聽菊長老說,大供奉是天下最強的封號斗羅。”胡列娜的話讓比比東眉頭一挑,“所以他應該是有一個十萬年魂環的吧?”
畢竟黃黃紫紫黑黑黑黑黑是大陸公認的最佳魂環配比。
而十萬年魂環又可遇不可求,但對于武魂殿的教皇供奉而言,殺死一頭十萬年魂獸,并不是什么困難。
然而比比東卻搖了搖頭,“不,娜娜,你錯了,大供奉身上有3個紅色的魂環。”
“什么?!”饒是見過相赫那黑漆漆的第三魂環的胡列娜,也不可置信的驚叫起來。
難道說,天使武魂在魂圣級別就能吸收十萬年的魂環嗎?
“而且那三個魂環雖然也是紅色,但卻不只是十萬年,尤其是第九魂環,超過三十萬年也有可能。”比比東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胡列娜,當然明白她在想什么,“而且他的其他七個魂環,都是黑色。”
“老師,怎么會有這種事呢?”胡列娜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刷新了,“難道大供奉和相赫一樣,能夠直接跟魂獸借環嗎?”
畢竟相赫借環時,不用考慮魂獸的怨念,所以才能吸收年限那么高的魂環。
在胡列娜看來,千道流大概也是因為類似的緣故吧。
“相赫的武魂前所未有,大供奉沒有那么高的天資。”
比比東有些不屑地說著,隨后伸手指了指天空,“但是他卻有神的幫助。娜娜,我之所說你無知,是因為神祇的傳承可以輕而易舉地提高你的武魂質量和魂環年限。大供奉的前七個魂環,都被神明提升到了萬年層次;而他的三個十萬年魂環,根本就是神明直接賜予的。”
“直接賜予?!”胡列娜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我們凡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只要滿足了神的樂趣,通過了神的考驗,就可以輕松得到。”比比東說完,嘆了一口氣,“娜娜,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有自信和那些擁有神祇傳承的人比肩嗎?”
胡列娜也終于認清了現實。
她的上限,也就是所謂的最佳魂環配比了,頂多有一個十萬年魂環。
但考慮到可能天下的十萬年魂獸都是相赫的朋友,所以這個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想到這里,她也不免露出了頹廢之色。
“娜娜,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老師也有熟悉的神祇……”
比比東說到這里,突然覺得讓胡列娜去接觸羅剎神反而像是在害她,隨即又改變了即將出口的話來,“我會請求那位神明把你介紹到別的神祇那里去……”
說到這兒,她也感覺不太靠譜。
但她隨即又想到,大不了自己成神后,再給胡列娜開啟神考好了,但這段時間恐怕她就要落后那些家伙帶翅膀的鳥人很多了。
“謝謝老師了,您放心吧,我是絕對不會自暴自棄的。”
胡列娜居然很快調整過來心情,“我可是您唯一的弟子,絕對不會給您丟人的,從今以后,我會加倍努力修煉的。”
比比東本想再出口安慰幾句,但話一出口,就變成了:“不愧是我的弟子。”
一開口就是老宇智波富岳了。
“好了,咱們不聊這些了,說說你在索托城發生的事吧?”比比東注意了話題,想聊點輕松點的東西,比如相赫。
“老師,您不知道?”胡列娜先是一驚,啟迪符文這么重要的事,菊長老居然沒有給老師傳信嗎?
“我該知道什么嗎?”比比東眉頭一挑,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于是胡列娜娓娓道來。等說完這一切后,比比東的表情十分古怪,就算已經知道不少神界密辛(羅剎神很喜歡吐槽)的她,都有些懵逼了。
先驅者?
啟迪符文?
瑞茲?
這樣的符文還有四個?
新人類?舊人類?
突然,她抓住了一個重點,“你說,在你看到的影像里,那個瑞茲居然能和一個十二翼天使匹敵?”
胡列娜呆萌地點了點頭,沒想到老師你只關心這個。
看到胡列娜的反應,比比東靠在沙發上開始沉思,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事真假難辨,而且事關重大,菊斗羅做得很對,如果貿然傳信,被供奉殿那邊截住了,事情就會變得很不妙。”
隨即,她面色嚴肅道:“娜娜,我們師徒兩個接下來是否能翻盤,就全靠你說的這件事了。接下來這段時間,你決不能在任何場合,和任何人提取有關世界符文的事情。”
“老師,你不會是想……”聽到“翻盤”兩個字,胡列娜也被比比東的打算震驚了。
“這還只是一個設想,所有可能性都都建立在先驅者確有其事上。”
比比東微微一笑,“以寧風致的謹慎,他肯定不會輕舉妄動,我們當然也一樣。等我們見證了先驅者的確擁有可觀的力量時,我們再把啟迪符文的消息傳給那群供奉。我相信符文這樣的東西如果真得存在,就連神也會動心吧……”
胡列娜有些語塞。
想說不愧是老師啊,能把關系到人類存亡的東西當做對抗供奉殿的籌碼,心真是大啊。
師徒兩補充了一些細節后,比比東終于問起了相赫的事,“武魂殿城發生的事,你給相赫說了嗎?”
胡列娜點點頭,“不過相赫好像和我一樣,對神祇不太了解,看得出來,他根本沒把那些得到傳承的人當回事。”
說著,她明顯想起了什么事兒,突然笑著說道:“不過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您的處境可能不太理想,所以還跟我說,要是您教皇當得煩了,想辭職了,就去他的極寒學宮當校長,他說愿意把學校的股份分一半給您。”
顯然,胡列娜只是把這些當成了相赫天真的笑話,還從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這是他給您的就職邀請,他說上面是您去當校長的福利,具體還可以商量,我覺得挺有意思,就給您帶回來了。”
“這小鬼真有意思。”比比東吐槽了一句,隨即帶著寵溺的笑容打開了信封,顯然是對相赫的關心十分受用。然而她看了兩行字后,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神突然認真起來,把等著看戲的胡列娜嚇了一跳。
她倒是有心想偷看上面寫了什么,但現在的老師,看起來有點像往常坐在大殿上的樣子,讓人難以親近。
過了一會兒,比比東將信疊好,十分珍重地將其收進魂導器里。
“老師?”胡列娜還以為比比東會給她“鑒賞”一下相赫又有什么異想天開的提議呢。
“娜娜,”比比東的神色鄭重無比,“這封信,就是我們的后路。”
遠在索托城的相赫,透過胡列娜手鏈上的改造看見了這一切,露出了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