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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義渠草原

  初春時節,大雪消退,萬物復蘇。

  一縷清風為大河上下帶來了春天的消息,一望無垠的草原之上也是正在醞釀著生命的氣息。

  在平坦的關中大平原的北部是一片水草茂密的空曠草原,生活在這里的義渠人把這里稱作義渠草原。

  而南方的秦國人則是以固原草原命名這里。

  固原草原幅員遼闊,地廣人稀,平日里這片草原之上只會出現生活在這里的義渠人的身影。

  但是今天固原草原之上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隨著馬蹄不斷地輕踏,馬聲間歇地嘶鳴,一匹馬出現在了地平線之上。

  固原草原之上出現馬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要說義渠人馴養的戰馬,就是平常的野馬在固原草原之上也是經常可以見到。

  但是最吸引人關注的是此時騎在馬背之上的青年人。

  只見此時這位青年人身穿著赤色的魏國官服,連日奔波讓他臉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些風塵。

  沒錯,這就是數個月留書出走的魏國中山長史公叔痤。

  當日他提出挑動義渠偷襲秦國卻被太子魏擊以華夏大義一口回絕,但是這并不能磨滅公叔痤心中做成此事的意志。

  當天夜晚下定決心的公叔痤在竹簡之上寫下了自己的謀劃,并向太子魏擊保證此事一定成功。

  然后公叔痤就騎著長史府用來傳遞公文的駿馬出了中山國都靈壽城就向南而去了。

  義渠在中山的西方,那么為什么公叔痤會向南方而去呢?

  這就可以看出公叔痤的高明之處了。

  公叔痤知道一旦知道自己前往義渠之后,太子魏擊一定會派出斥候向西尋找自己的蹤跡,然后找到自己讓自己回去。

  但是沒有完成使命的公叔痤豈能半途而廢。

  但是他沒有料到的是太子魏擊竟然向南方也派出了斥候,甚至有幾次他和斥候幾乎就是擦肩而過。

  就這樣公叔痤橫穿了整個趙國來到了魏國的河東之地,然后又在河東之地渡過黃河來到了魏國剛剛獲得的河西之地。

  這一路之上公叔痤也是沒少受到趙國及魏國士卒的盤問,但是他的那身魏國官服已經懷中那顆長史官印讓他每每都能夠化險為夷,順利通關。

  當到達魏國的河西之地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十一月。

  連綿的大雪阻擋了公叔痤的去路,他沒有辦法只能在魏國河西之地的中心少梁邑苦苦等待。

  等著來年春暖花開,積雪消融之時再進入義渠所在的固原草原。

  就這樣公叔痤等待了數月的時間,一直到了來年三月才等到草原之上已經可以通行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公叔痤趕忙收拾行李騎上駿馬踏上了前往固原草原,義渠王庭的道路。

  可是固原草原如此的廣闊,義渠王庭的位置公叔痤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能從河西之地的百姓那里打聽到一個大致的方位。

  所以公叔痤只能在草原之上按照河西之地的百姓指示的方位慢慢尋找,這一找就是半個月的時間。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之中,公叔痤已經不知道自己深入了草原多少里路,也不知道他前方到底還有多少距離。

  要不是路上偶遇到幾個義渠部落,公叔痤可能真的會死在這片草原之上。

  就在公叔痤漫無目的地走著的時候,身邊的大地突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

  然后一陣清晰的馬蹄聲就在公叔痤的耳旁回響,據公叔痤判斷前方來的人并不會太少。

  而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公叔痤苦苦尋找的義渠騎兵。

  果然不出公叔痤所料,沒過多長時間前方的地平線之上突然出現了一群身穿與中原人風格迥異的騎兵。

  在公叔痤的注視之下,他們喊著奇怪的號子如同狂風一般向他席卷而來。

  就在快要接近公叔痤的時候他們的陣型突然一變,原本直沖公叔痤而來的義渠騎兵突然向兩邊散開然后迅速歸攏成一個圓環,將單人單馬的公叔痤包圍在了這個圓環之中。

  “哦哦哦……”圓環沿著公叔痤飛快的轉動,而那些義渠騎兵們一邊操控著身下的戰馬,一邊挑釁似的喊起了號子。

  面對這些來勢洶洶的義渠騎兵公叔痤心中也是有些害怕,他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腰間的青銅長劍。

  但是公叔痤知道此刻的他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慌亂,要不然這些如狼似虎的義渠騎兵絕對不會放過他。

  “嗚……”

  公叔痤心中警惕的時候,一聲號角突然響起。

  聽見號角義渠騎兵不約而同地降低了自己的速度,緩緩地停了下來。

  看見這些義渠騎兵停下了下來,公叔痤的心中有些不解,他不明白這些義渠騎兵的到底是要干些什么?

  很快公叔痤就獲得了這道問題的答案。

  只見周圍一直圍著公叔痤的義渠騎兵突然放開了一個口子,然后就在公叔痤的注視之下兩位看起來是首領的人騎著馬來到了公叔痤的面前。

  “中原人?”

  其中一位看起來有些年長的中年人看著公叔痤的這一身的打扮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

  聽到這帶著秦地特有韻味的方言,公叔痤立刻就意識到眼前的中年人并不是一位平凡的義渠人。

  而他頭上那精心盤成的發髻也代表著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義渠人,而是一位來自秦國的秦人。

  既然對方可以聽得懂自己的話而看他也沒有害自己的意思,公叔痤索性也就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戒備在馬上向兩人行禮道:“魏國中山長史公叔痤見過義渠國的兩位貴人。”

  當公叔痤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中年人旁邊的那位青年人的臉色漸漸好了一些,似乎是公叔痤的魏國人的身份讓他放心了不少。

  看見這位青年人的神色變化公叔痤一開始還有些疑惑,但是想一想他也是釋然了畢竟他們魏國和義渠的宿敵秦國剛剛在河西之地展開了一場大戰。

  義渠距離河西如此之近,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魏國大勝秦國的消息呢?

  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但是兩個國家之間還是會有些最起碼的禮節。

  再加上魏國那強大的國力,公叔痤很確定這些義渠人絕對不會輕易殺死自己,而冒犯自己身后強大的魏國。

  “魏國人?來我義渠草原有什么事?我可不記得我們義渠和你們魏國人有什么交集。”

  看著此時一臉平靜的公叔痤,中年人的心中本能地生出一絲警惕之感。

  雖然現在沒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但是這個道理中年人卻是明白的。公叔痤能夠不惜奔波如此之長的時間來到義渠王庭腳下,這中間的事情一定不會簡單。

  “公叔痤此次前來義渠是有一件大事要求見義渠王。”

  看著中年人臉上逐漸加強的警惕,公叔痤知道自己的來意已經引起了這位中年人的興趣。

  但是那又如何?

  他此次前來不過是想要勸說義渠攻擊秦國,憑著秦國和義渠數百年的仇恨他不相信義渠人可以輕易地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哦,有何大事?”

  果然等到公叔痤說完之后,中年人身旁的那個青年人沒有半分猶豫的脫口而出道。

  “大事,恐怕是要將義渠國推入險地吧?”

  雖然青年人對公叔痤說的話十分地感興趣,但是他身邊的中年人還是一副警惕的模樣甚至是出口將公叔痤的話批駁了一番。

  然后中年人一臉鄭重的對著青年人說道:“王子,中原人多陰險狡詐之輩。咱們南方的秦國就已經夠狡詐的了。魏國可以打敗秦國,這不就說明魏國人更加地狡詐嗎?”

  中年人的一番話讓被他稱為王子的青年人是連連點頭,甚至原先對于公叔痤還帶著些好感的眼神也變得危險了起來。

  中年人和青年人說話用的語言公叔痤并不通曉,自然他也就無法清楚這兩位義渠人之間到底在說些什么?

  但是這不妨礙他從青年人的眼神變化之中看出,青年人對于自己的態度正在逐漸地變差。

  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

  如果此事這樣繼續下去,他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難都會化成泡影,而他公叔痤又有什么顏面去見自己效忠的太子魏擊。

  想到這里公叔痤知道自己該主動出手了。

  “哈哈哈……,曾經聽聞義渠乃是天下大國,義渠王更是天下有數的豪杰。沒想到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公叔痤的語氣包含挖苦之意,一點也不留情地表達出自己對于義渠國、義渠王浪得虛名的嘲諷。

  這一招激將法只是為了引動青年人心中的驕傲。

  而青年人的反應也沒有逃脫公叔痤的判斷,在他說完之后年輕人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股怒不可遏的表情。

  青年人看著公叔痤憤怒地說道:“你憑什么這么說我的父王,你可知道他是多么的英明?”

  “公叔痤見過義渠王子。”

  聽到義渠王子報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公叔痤立刻再次行禮道。

  然后他對著義渠王子義渠章繼續說道:“義渠如此大國卻害怕我這個魏國的無名小卒難道不是說明義渠的心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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