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關中之地,驪山。
作為分隔華夏南北的秦嶺的一條支脈,坐落在秦國關中之地的驪山山勢蜿蜒,山上樹木郁郁蔥蔥。
因為遠望宛如一匹蒼黛色的駿馬,驪山因此而得名。
在后世驪山之所以被人熟知,除了那秀麗無雙的風景和關于它的美麗傳說之外,還和一個人有關。
這個人正是中華歷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他正是將他的陵墓設在了秦國腹心之地的這座驪山。
此次,秦公嬴連率領群臣離開國都涇陽,所要前往的目的地正是這座坐落在秦國關中腹心之地的驪山。
說得更加明確一點此次秦公嬴連來到驪山,乃是為了祭奠四年之前在云陽以及抗擊義渠的戰爭之中死亡了秦國烈士們。
四年之前義渠二十萬大軍趁著秦國河西大敗南下侵略,云陽五千守軍在主將白復的帶領之下死戰不退,以身殉國。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秦公嬴連下令在驪山之地修建英靈殿,安置在那場戰爭之中死亡秦軍將士的靈位。
去年秋季也就是在云陽之戰三年后,秦國少府王櫟終于向秦公嬴連稟報了秦公嬴連稟報了驪山英靈殿修建完畢的消息。
今天,正是云陽之戰爆發四周年的日子,秦公嬴連率領秦國全體重臣前來驪山英靈殿拜祭那些為了秦國的安定拋頭顱灑熱血的英烈們。
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出現在了驪山英靈殿前的廣場之上,而這些腳步聲的主人乃是身穿一身玄黑色甲胄的秦銳士們。
“全體都有。”
“在。”
“分列左右。”
“諾。”
隨著為首的一名秦銳士軍官的一聲令下,結成方陣的秦銳士們迅速分散開來,形成了一條供人通行的道路。
當所有秦銳士士卒們都到達各自的崗位之后,這位秦銳士軍官順著這條道路徑直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在將每一名秦銳士臉上的神情都盡收眼底之后,這名秦銳士軍官向著他面前的這些秦銳士大聲下令道:“執戟。”
“諾。”
秦銳士軍官的這一道命令剛剛落下,迎接他的便是一道震動天地,恍若一人的回應聲。
隨后,分列在道路兩旁的每一名秦銳士士卒將手中長戟用力砸在了腳下鋪設的石板之上,金石交鳴之聲立刻聲震四野。
在擔任護衛與儀仗的秦銳士準備就緒之后,身穿著玄黑色秦國官服的秦國重臣們便沿著秦銳士排出的這條道路一直向前。
在到達英靈殿前的廣場之后,這些秦國重臣全都自覺地分列在兩側,默然無語地等待著最重要之人的登場。
“秦公到。”
隨著隨行宦者令的一聲高喊,身穿著秦國國君禮服的秦公嬴連先是緩步走過了由秦銳士派出的道路。
在此之后秦公嬴連腳下不停,快速穿越了分列在廣場兩側的秦國群臣們,來到了存放著秦國英靈的英靈殿大門前。
緩緩站定之后,秦公嬴連開始慢慢打量起了這座由秦國少府眾多工匠以及民夫,花費三年時間才修建而成的英靈殿。
入眼所及,整個英靈殿的形制與秦國的其他建筑并無二致,唯一特別的是整座英靈殿全都是由黑白兩色組合而成,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三種顏色。
當走近這座由黑白組成的英靈殿之時,秦公嬴連感覺自己仿佛被某些東西所影響,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肅然起敬之感。
“拜見秦公。”
“拜見秦公。”
“拜見秦公。”
三聲來自群臣的拜見聲響徹在了英靈殿之前的廣場之上,也將秦公嬴連從那種特別的情感之中拉了出來。
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這些秦國重臣們,秦公嬴連面容肅穆,向著他們大聲說道:“諸位起身吧。”
“謝秦公。”
當這些秦國重臣起身之后,秦公嬴連的視線從身前每一名秦國眾臣的臉上掃掠而過。
看著這些身形筆直地站在自己身前的秦國重臣,秦公嬴連忽然回憶起了兩年之前那場由世族發動的反叛。
雖然腦海之中關于那場叛亂依舊清晰,但是面前群臣之中不同面孔還是讓秦公嬴連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年。
在這短短兩年之中,因為沒了反叛失敗而元氣大傷的老世族的掣肘,由秦國國府所頒布的新法,迅速在秦國各地推行開了。
在新法實施了四年之后,秦國各地都紛紛出現了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整個秦國都在經歷著翻天覆地的改變。
四年之前那個因為兩場大戰而快要油盡燈枯的秦國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國力日漸強盛的秦國。
在國力漸漸變得強盛的背景之下,在秦國朝野之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種特別的聲音。
既然國力已經恢復甚至比之前的秦國更為強大,那么是不是該尋找一個對手來檢驗一下秦國變法的成果了?
這個特殊的提議一出來便引起了秦國朝野上下的一致熱議,幾乎每一個涇陽之人都在討論著該拿哪一國小試牛刀。
在這些人之中有人提議秦國應該再次集結重兵進攻河西,一舉收復在戰爭之中丟失的河西土地。
這個提議在提出的一瞬間就贏得了大半涇陽秦人的同意,但是在考慮到那個橫壓當世的魏國以及它身后站著的韓趙兩國之時,那些同意的人也都放棄了這個提議。
這個提議被否定之后,這些人又提出了一個更加符合實際的提議。
那就是派兵北上,消滅北方那個與秦國較量了數百年的殘敵義渠,徹底奠定秦國北方的安定。
相較于上面那個與魏國大戰的提議,這個提議的可操作性更高、難度更低的提議立刻贏得了幾乎所有涇陽人的同意。
涇陽秦人的熱議愈發熱烈,漸漸地他們的提議傳到了秦國重臣的耳中并被最終送到了秦公嬴連的案頭。
面對這股民意從涇陽城逐漸向整個秦國傳遞的趨勢,秦公嬴連的心中對于這個提議也是愈發地重視。
這次秦公嬴連率領諸位秦國重臣拜祭英靈殿,也未嘗沒有希望借此凝聚軍心民意的打算。
作為身上流淌著熱血的秦人,身為這個國家的君主,秦公嬴連知道這個國家從來都沒有什么以德報怨的說法。
秦人信仰的永遠都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只要有人敢惹秦國,那么迎接它的都是無休止的進攻,無論勝敗。
在秦公嬴連思索著未來對義渠的反擊戰時,站在秦公嬴連面前的秦國重臣們也在看著秦公嬴連。
經過了兩年的時間,秦公嬴連已經漸漸褪去了往日的青澀,變得愈發成熟了起來。
不久之后,秦公嬴連將正式加冠,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成年男子。
這些秦公嬴連治下的秦國重臣們都在期待,期待這位年少便展現出英明睿智的秦公能夠將秦國帶向一個更加強盛的程度。
“秦公,請。”
一聲呼喚打破了秦公嬴連與秦國重臣那種和諧的氛圍。
而在這聲呼喚之后,秦公嬴連今日祭拜英靈殿陣亡將士的儀式也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在宦者令的一聲聲安排之下,秦公嬴連始終懷著一顆尊敬之心完成了英靈殿的祭拜儀式。
在儀式完畢之后,秦公嬴連看著擺在面前的一塊黑色無字碑,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決絕之色。
“我秦國的英靈們你們放心,你們的仇秦國永遠都不會亡。嬴連決心用整個義渠來為你們陪葬。”
在回返都城涇陽的路途之上,秦公嬴連并沒有讓大良造吳起回返車駕,反倒將他召到了自己的秦公車駕之中。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大良造吳起,秦公嬴連沉聲問道:“不知師兄近幾日是否聽到了涇陽之中的一些傳聞?”
聽到秦公嬴連所問的問題,大良造吳起有些平靜地看了看秦公嬴連,然后輕聲說道:“聽說過。”
還未等秦公嬴連的第二個問題說出來,大良造吳起就搶先說道:“近日涇陽城中熱議的對北方的義渠用兵的提議,是我的弟子白興提議的。”
“白興……”
聽到大良造吳起的話語,秦公嬴連不由喃喃自語,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少年形象。
“那師兄以為,白興的提議是否有可取之處呢?”回憶了一番白興之后,秦公嬴連向著大良造吳起詢問起了對于義渠用兵的看法。
“其實此時動兵也未嘗不可。”
“這四年以來,秦國蕭關大營對于義渠的小規模襲擊一直沒有停止。”
“在我秦國裝備更加先進的秦國精銳騎兵的不斷襲擾之下,義渠的國力這些年以來一直沒有能夠得到恢復。”
大良造吳起先是向秦公嬴連稟報了這些年來秦軍對于義渠的襲擾,隨后繼續說起了秦軍內部的情況。
“變法實行四年以來,雖然我秦國的國力有了極大的提升,但是我秦軍的戰力卻因為缺少戰爭的歷練而有所下滑。”
“長劍總是藏于劍鞘之中是會生銹的,也是時候讓秦國手中的這柄秦劍飽飲敵人的鮮血了。”
說到這里,大良造吳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北望去,眼中流露出道道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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