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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王庭議戰

  秦國北境,義渠王庭。

  此時,那些坐在義渠王庭主帳之中的部落頭人們皆是一言不發,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濃郁的愁云慘淡之色。

  之前駐守在秦國蕭關大營的十萬大軍出關了,而這支秦國的目標正是義渠國的核心之地義渠王庭。

  這個對于現在的義渠國來說無異于是驚天噩耗的消息,在九天之前就已經送到了義渠王庭,送到了這些義渠部落頭人的手中。

  面對秦國這個坐落在義渠國南方并與義渠爭斗了數百年時間的宿敵的這次氣勢洶洶的兵鋒,坐在王帳之中的這些義渠部落頭人們幾乎都持著悲觀的態度。

  如果是三十年之前那個從義渠草原反攻入秦國腹地,直至渭南之地才被阻攔的義渠,這些義渠部落頭人們恐怕已經叫囂著集結義渠的精銳騎兵擊敗秦國這支十萬大軍了。

  如果是四年之前那個雖然國力有些衰落但卻依舊保存著主要兵力的義渠國,這些部落頭人們也有信心可以與這支北出蕭關的秦國大軍一戰。

  但是想要如今這個還未從四年之前那場槐谷之戰的慘敗中恢復元氣的義渠國,去面對此刻正來勢洶洶的秦國十萬大軍,這些身坐在義渠王庭主帳之中的義渠部落頭人們實在是沒有任何信心啊。

  當心中一想到四年之前那場明明占盡優勢,但最后的戰局卻與自己等人的預料完全相背的槐谷之戰,這些部落頭人不禁有些心情低落地長吁短嘆了起來。

  “唉……”

  “唉……”

  “唉……”

  一時之間,整個義渠王庭的主帳之中唉聲嘆氣不斷,這更是讓主帳之中的氣氛顯得凝重而悲觀。

  對于如今義渠王庭主帳之中這般的氣氛,此刻坐在義渠王座之上的新任義渠王義渠琰卻是持著一副冷眼旁觀的態度。

  四年之前,義渠國在與南方宿敵秦國的槐谷一戰遭遇慘敗,義渠王義渠瑛與義渠太子義渠章更是命喪秦軍之手。

  正值義渠遭遇史無前例的慘敗,再加上義渠王一脈傳承斷絕,義渠國一時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在經歷了接二連三的部落叛亂之后,義渠國內的有識之士漸漸明白了一個深刻的道理。

  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

  面對隨時都會有著分裂危險的義渠國,這些義渠國內的有識之士最終推選了與一位與戰死的義渠王義渠瑛關系最為親厚的義渠王族成員為王。

  這個人就是眼前義渠王座之上坐著的當代義渠王義渠琰。

  繼位之初,除了自己手中原本掌握的一些勢力之外,義渠王義渠琰幾乎指揮不動義渠國內的任何一支部族武裝。

  正在義渠王義渠琰面對處在事實上分裂的義渠國無能為力之際,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助力卻是一點點地整合整個義渠國的勢力。

  而這個令義渠王義渠琰意想不到的助力,正是這幾年以來一直北出蕭關襲擾義渠草原的秦軍騎兵。

  雖然在秦軍騎兵的強大兵鋒之下,分布在義渠草原各處的義渠大小部落損失慘重,但是秦軍的威脅也間接促使著小型的義渠部落們抱團取暖或者轉投實力更為強大的大型部落。

  在不斷出關襲擾的義渠草原的秦軍騎兵的幫助之下,義渠王義渠琰一邊收攏各個前來投奔的小部落,一邊憑借自己義渠王的大義,不斷吞并著那些實力較為弱小的中型部落。

  經過了四年的努力之下,義渠王義渠琰已經在事實上掌握了義渠國之中的大部分的力量,現在差的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將這些力量整合起來罷了。

  要說人幸運起來,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這次義渠南方的數百年宿敵秦國派遣十萬大軍進攻義渠,正好給了義渠王義渠琰一個絕好的時機。

  一方面,義渠王義渠琰可以借著秦國十萬大軍虎視眈眈這個時機,進一步的整合義渠國內的各個勢力,為未來義渠的重新強大打好基礎。

  另一方面,如果這一場看似是義渠國與秦國的最終決戰,義渠王義渠琰率領義渠國打贏了,那么義渠王義渠琰在義渠國內的權威足可以與四年之前打嬴槐谷之戰的秦國大良造吳起在秦國之內的威望相比肩。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此次義渠與秦國大戰輸了,義渠王義渠琰也可以率領自己完全忠于自己的勢力北遁大漠。

  四十年前當上義渠王被攻入義渠王庭的秦軍擒獲之時,上代義渠王義渠瑛還不是率領義渠氏大部北遁草原。

  要不是如此,怎么會有義渠趁著秦國國內的內亂的時機反攻秦國,不僅一舉收復義渠故地,而且更是奪取了秦國北部大片領土的豐功偉績。

  如果敵軍鋒芒太盛自己無法抵擋,那么不妨脫離與敵人接觸暫避敵軍的強大兵鋒,以待時機。

  這個從義渠一族的歷史上獲得經驗與教訓,當代義渠王義渠琰表示自己還是懂得。

  所以在這些坐在義渠王庭主帳之中的義渠部落頭人們面對眼前局勢而顯得憂心忡忡的時候,坐在義渠王義渠琰卻是擺著一副冷眼旁觀的姿態。

  甚至于這位義渠王義渠琰還巴不得眼前這些阻礙自己整合整個義渠國的部落頭人們,可以與氣勢洶洶前來進攻義渠王庭秦國十萬大軍拼一個兩敗俱傷。

  那自己這個名義之上最大的失敗者當代義渠王,就可以從渾水之中獲得著那一份最大的利益。

  想到這里之際,坐在義渠王座之上已經許久不曾發話的義渠王義渠琰的面容之上突然浮現了一道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這道一閃而逝的神情過后,義渠王義渠琰的視線依次劃過了坐在王帳之中那些滿臉愁云慘霧的義渠國部落頭人們的臉上劃過。

  看完了在場每一位部落頭人的神情之后,義渠王義渠琰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異常的肅穆。

  “據我義渠分布在義渠草原之上的斥候所報,秦國十萬大軍已于十日之前北出蕭關,向著我義渠王庭所在奔襲而來。”

  “在這十日之中,我義渠在義渠草原邊境的幾個中型部落已經與秦軍交上手了,可惜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十萬秦國大軍逐個殲滅。”

  說到這里之時,坐在義渠王座之上的義渠王義渠琰忽然停頓了一下,他的視線仔細打量著坐在義渠王庭主帳之中的每一名部落頭人的面容變化。

  在義渠王義渠瑛的視野之中,這些坐在義渠王庭主帳之中,平日里一向是囂張跋扈的義渠部落頭人們,在聽到義渠王義渠琰說出這個已經盡人皆知的消息之后,臉上的低落神情愈發的加深了。

  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坐在王座之上的義渠王義渠琰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既然聽到這個消息的義渠部落頭人們已經陷入了如此低沉的情緒之中,那么義渠王義渠琰索性也就再加上一個曾經在這些部落頭人心中并不引以為然的消息。

  他倒想看看這些平日里一向囂張跋扈,甚至敢于憑借手中的部族力量不把他這個義渠王當回事的部落頭人們在聽到了這個消息過后,會有什么令他感到十分精彩的反應。

  隨后只聽,坐在義渠王義渠琰沉聲對著自己身旁坐著的這些部落頭人們沉聲說道:“不僅如此,在一個月之前已經北出蕭關,并向著我義渠西方的草原部落而去兩萬騎兵也已經基本解決了那些戰力并不算強大的草原部落。”

  “諸位想想吧,要是這兩萬秦軍騎兵從西方烏氏草原一路東進,那么我義渠又該如何阻擋?”

  “什么?”

  “怎么會這樣?”

  “不是才一個月的時間嗎,這兩萬秦軍騎兵怎么就已經平定整個義渠草原了呢?”

  不出坐在義渠王座之上的義渠王義渠琰所料的是,坐在義渠王庭主帳之中的這些義渠部落頭人們在聽到這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之后,紛紛陷入了一陣的驚恐之中。

  原本被他們沒有當作一回事的兩萬騎兵,現在竟然已經成為了隨時會要了他們性命的匕首,這讓這些義渠部落頭人們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接受呢?

  在對在場所有的部落頭人們臉上驚駭神情看了一遍之后,義渠王義渠琰突然面色一振,隨后緩緩地從屬于自己的王座之上站了起來。

  緩緩走到這些義渠部落頭人們的身邊之后,義渠王義渠琰用著一種十分嚴肅的對著自己面前的這些人說道:“這次將諸位召集在義渠王庭之中,正是為了應對我自我義渠建國以來最為危險的局面。”

  “十日之前從秦國蕭關北出的十萬大軍以及一月之前同樣是從秦國蕭關西進的兩萬大軍,秦國這次為了攻伐我義渠一共派出了十二萬大軍。”

  “如何應對這十二萬大軍?”

  “如何盡全力保存我義渠國的領土?”

  “這兩個問題還望在場諸位商議一番,定出一個合理的作戰計劃。”

  說完這些之后,義渠王義渠琰大步向著那座屬于自己的王座快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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