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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決心伐越

  雖然蜀君嬴仁沒有指名道姓地說出他話語之中的有些人是誰,但是大殿之中的陳國朝臣們還是能夠清楚地聽出他說的正是大司諫田言。

  看著此刻已經是怒火中燒的大司諫田言,再看看上方不打算出來調解兩人之間矛盾的陳侯田剡,在場的陳國朝臣們如何還能不知道陳侯田剡對于這件事情的態度。

  心中明白了陳侯田剡究竟是偏向于哪一方之后,那些心中對于此次伐越之事有再大不滿的陳國朝臣們,也只能偃旗息鼓默默站在自己的位置之上裝作一個啞巴了。

  另一邊聽完了蜀君嬴仁那意有所指的話語之后,大司諫田言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起來。

  快步走到蜀君嬴仁面前,快要能夠殺人的目光死死盯住蜀君嬴仁的臉,然后就聽大司諫田言憤怒地喊道:“嬴仁,這里是陳國大殿,你不要太過放肆了。”

  “我嬴仁太過放肆?”面露仿佛聽到了天大笑話一般的神情,蜀君嬴仁看著面前的大司諫田言反問道,“如果說我嬴仁放肆,那么你大司諫呢?”

  一句反問之后蜀君嬴仁再也沒有看過對面的大司諫田言,他的目光迅速從自己面前每一位陳國朝臣的臉上劃過,最后緩緩落在了坐在上方的陳侯田剡的臉上。

  “陳侯,若是嬴仁沒有記錯的話,數十年前陳國初立之時越國派出大軍攻入陳國境內,侵占陳國的土地、殺戮陳國的子民。”

  “若非陳國軍民上下一心、共抗越國大軍,若非天下局勢不允許越國覆滅陳國,越國大軍恐怕早已經攻破即墨,覆滅陳國了。”

  “這數十年前的越國對于陳國百姓所犯下的滔天罪行,這數十年前的越國帶給陳國的恥辱,陳侯難道已經就此忘記了嗎?”

  端坐于幾案之后的國君之位上默默聽完了蜀君嬴仁所說的這一切,饒是陳侯田剡身體本就虛弱,其右手的指甲也在憤怒的驅使之下死死扎入了血肉之中。

  感受著從右手手掌之間傳來的疼痛,感受著從心底最深處傳來的疼痛,陳侯田剡一字一句地說道:“田剡絕不會忘記這份屈辱。”

  “我陳軍士卒也絕不會忘記這份屈辱。”在上方陳侯田剡的話語落下之后,下方陳國群臣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蒼老卻依舊有力的聲音。

  等到蜀君嬴仁將目光看過去,只見那名陳國老臣雖然雙鬢已經發白,但是眉宇之間的銳氣卻是絲毫不減。

  好一位百戰老將!

  心中暗暗贊嘆了一聲之后,蜀君嬴仁懷著幾分崇敬之心走到了這位老將軍的面前,躬身請教道:“小子嬴仁,不知老將軍是?”

  “陳國大司馬,司馬均見過蜀君。”看著面前對著自己躬身一禮的蜀君嬴仁,大司馬司馬不卑不亢地沉聲回道。

  在知道了自己面前這位老將軍便是陳國赫赫有名大司馬司馬均,再回想起昨日的那位名叫司馬略的年輕人,蜀君嬴仁心中對于這一對父子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用兵有方、忠君報國,不愧是曾經的齊國名將司馬穰苴的后裔。

  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位陳國大司馬,蜀君嬴仁帶著善意輕聲說道:“嬴仁聽聞數十年前正是大司馬率領陳國大軍死守即墨城,這才堅持到了越國退兵,保全了陳國。”

  “陳國有了老將軍這根撐天玉柱在,必然能夠國勢昌盛,一雪數十年前越國帶給陳國的恥辱。”

  “當不得蜀君如此稱贊。”向著蜀君嬴仁輕輕拱了拱手,大司馬司馬均沉聲說道,“司馬均才疏學淺,所作所為都是一位陳國子民應該去做的。”

  就在蜀君嬴仁和大司馬司馬均在這攀談之際,一直死死盯著蜀君嬴仁的大司諫田言心中對他越發憤恨了。

  在他看來蜀君嬴仁剛剛如此羞辱自己,現在卻對大司馬司馬均如此恭敬,分別是沒有將自己這個齊國大司諫放在眼中。

  胸中怒火越燒越旺,就聽大司諫田行帶著幾分譏諷之意說道:“一雪數十年前越國帶給陳國的恥辱,秦使此言真是比《秦風》之中的詩句還動聽啊。”

  “可是秦使可知道一旦戰事開啟,按照當前陳國與越國之間的實力對比,我陳國子民免不得再受一次生靈涂炭啊?”

  還在和大司馬司馬均攀談的蜀君嬴仁原本不想理睬這位大司諫,不想他卻再度站出來挑釁自己。

  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蜀君嬴仁緩緩走到了大司諫田言面前沉聲問道:“只是不知道大司諫以為陳國應當怎么辦呢?”

  “當然是派遣使者前往越國,向越國陳述交好之意,然后靜靜等待時機。”道出了自己的心中謀劃之后,大司諫田言帶著幾分譏諷笑容看著蜀君嬴仁,若有所指地問道,“這難道不是秦國曾經做過的嗎?”

  “沒錯,我秦國曾經也如此做過。”聽到大司諫田言的話語,蜀君嬴仁臉上頓時浮現了一絲笑意。

  也不管心中覺得贏了他嬴仁而自鳴得意的大司諫田言,蜀君嬴仁的目光再次看向了上方的陳侯田言,以剛剛大司諫田言所提到的秦國為例緩緩向著陳侯田言說出了心中所想。

  “啟稟陳侯,正如大司諫剛剛所說,我秦國也曾在戰敗之后割讓領土,以求得對魏國的暫時的和平。”

  “數十年前那一場河西之戰丟失了整個河西之地后,我秦國上下無不引以為恥辱。為了洗雪這一恥辱,我秦國上下勵精圖治,終于使得秦國國力得到了極大的飛躍。”

  “就在五年之前,趁著魏國與趙國、楚國交戰的機會,我秦國大軍東渡洛水、一舉收復了丟失了數十年的河西之地,洗雪了魏國帶給我秦國數十年的恥辱。”

  說完了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之后,蜀君嬴仁向著上方的陳侯田剡躬身一拜,“陳侯,今日的陳國就如同五年之前的秦國那般,如今的越國就如同五年之前的魏國那般。”

  “經過了數十年的發展,陳國的國力早已非當年剛剛立國之時可比,而屬于陳國的‘河西之戰’就在眼前啊。”

  “彩……”

  聽完了蜀君嬴仁所說的這一番話語,上方的陳侯田剡心中激蕩之下,當即就是一道喝彩聲。

  數十年前與越國的那一戰已經成為了陳侯田剡心中的一根刺,每時每刻都扎得他疼痛難忍。

  這些年來陳侯田剡之所以會屢屢病重,一方面是因為他本身身體就十分虛弱,另外一方面也有這根刺死死扎在他心頭,讓他心中難以安寧的緣故。

  陳侯田剡無時無刻不想著拔除心中的這根刺,但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剛剛聽到蜀君嬴仁那一番話語心中頓時生出了無限的激蕩。

  將上方陳侯田剡臉上的激動神情默默看在眼中,下方的蜀君嬴仁的嘴角輕輕浮現了一絲笑容,而站在蜀君嬴仁身旁的大司諫田言心中卻是暗道不妙。

  輕輕上前一步擋在蜀君嬴仁身前,就聽這位陳國大司諫大聲疾呼道:“君上,切不可被秦使的花言巧語所迷惑啊,秦國千里迢迢派使者來到我陳國,就是為了讓我陳國為他吸引越國的注意力。”

  “君上,如今確實不是我陳國是伐越的好機會啊。我陳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派出使者前往越國,與越國修好并說明陳國已經原諒了當初的仇恨,這才能夠使得我陳國在即將爆發的大戰之中免于戰火的威脅。”

  “君上,你要三思啊君上。”

  在一旁默默聽著大司諫田言究竟有何高見的蜀君嬴仁,聽到他竟然要在這個時候派出使者與越國說明陳國已經原諒了越國的時候,蜀君嬴仁的心中頓時生出了無限的怒火。

  原諒?好一個原諒!

  他一個好好站在大殿之上狺狺狂吠之人,又有什么資格替那些死在越國刀鋒之下的陳國子民說出原諒二字的?

  原本在大司諫田言拿秦國作比說出與越國暫時求和以待時機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是錯怪了這位為國為民的陳國大司諫呢。

  現在看來自己剛剛對于這位陳國大司諫的評價,不僅沒有半分的錯位,而且還有些高看這位大司諫了。

  “大司諫覺得此時不是出兵伐越的時機,什么時候才是?難道真的要等到越國大軍兵臨即墨城下才算是最佳時機嗎?”對著身旁的大司諫田言,蜀君嬴仁語氣有些諷刺地問道。

  “這這這……”

  面對蜀君嬴仁這一番話語,大司諫田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話語之間也充滿了遲疑的語氣。

  “陳侯,眼下正是陳國出兵伐越的最佳時機。”見到大司諫田言這副模樣,蜀君嬴仁緩緩轉向陳侯田剡,“據我秦國所獲得的消息,楚國已經決定出兵越國,越國大軍一定會將大部分的兵力用來對抗楚國的攻擊。”

  “當此之時,陳侯只需命一員名將率數萬技擊之士便能攻入越國國境,一舉洗雪越國帶給陳國的恥辱。”

  “善!”

  一聲稱善之后,幾案之后的陳侯田剡用盡全身氣力站了起來,隨后幾步之間他就來到了臺階之上。

  “大司馬何在?”

  “臣在。”

  看著面前躬身而立的大司馬司馬均,陳侯田剡大聲吼道:“任命為大司馬司馬均為此主將,全權率領除北方防御齊國以外十萬精銳,待楚國與越國之間戰事一開……”

  說到這里陳侯田剡聲音忽然一頓,環顧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陳國朝臣之后,便聽陳侯田剡無比鄭重地說道:“待到楚國與越國之間戰事一開,我陳國便出兵伐越。”

  “諾。”

  “君上不可啊。”

  在這兩句話語落下之后,大殿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沉悶的重物砸在地上聲音,眾人一看卻原來是大司諫田言怒火攻心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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