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了,姚大師不愧是姚大師。”梅數九雖然恨得牙根癢癢,面上卻不動聲色,仍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
張素德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古人都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不得不說,姚大師在算姻緣與家庭關系上的功力深不可測。”
滴水不漏。
滕瑞麒在心中默默為二人點了個贊,看似服軟,卻沒有把自己的逼格降下去,而且還表達出他們與自己的實力其實沒有差距的意思。
只說姻緣方面上自己稍勝一籌,卻不提其他,這是為接下來的翻盤留下伏筆啊。
“二位客氣了,不過是恰巧碰到我擅長的方面。”滕瑞麒客氣回道。
擅長的方面吊打你們兩個,那待會要是不擅長的也吊打了你們,看你們還如何詭辯。
張素德與梅數九呵呵笑了兩聲,開始為第二人算卦。
“利東南。你可以去嘗試去魔都闖一闖,興許能做出一番事業。”
梅數九掐算一番,為眼前的學生仔提供了答案。
“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你家中無事,可放心出門。”
張素德對第三位求卦的人解釋道。
四位、五位...
很快,幾人全部算完。
除了第一卦之外,其他幾卦梅數九與張素德算的并沒有什么大問題,哪怕略有瑕疵,可也無傷大雅,如果站出來糾錯反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滕瑞麒并沒有開口。
不過反擊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大半,臺下眾人均認為他的水平高出梅數九二人一線。
“受益匪淺,有機會我們同道之間還是要多多交流啊。”梅數九感嘆道。
“此言極對,那今天閑談就到這里,去做一些正事來?”張素德將目光投向滕瑞麒。
圖窮匕見,真正的考驗來了。
滕瑞麒點點頭,“交流機會多得是,還是快快把你二人所言的面相奇特之人請上來吧,也讓我看看到底能算還是不能算。我可惦記著二位答應我的書呢,哈哈。”
梅數九沖后臺拍拍手,“今日合該它重放光明,不然明珠暗投天天放在我手里寢食難安啊。”
隨后,后面走上來兩個人,一個是十七八左右的小廝,手中捧著個托盤,上面擺著本書。
另一個應該就是梅數九請來刁難滕瑞麒的人,一頭白發,皮膚松弛,死魚眼,牙已經掉光了。
他佝僂著身子,背后隆起一個大大的包,時不時還干咳兩聲。
形象可怖,宛如地獄中走來的惡鬼。
“離他遠點。”
“大白天怎么還會有鬼?”
“這東西是不是什么妖魔呢,聽說見到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古代迷信本就是極尋常的事情,老頭古怪的面容引得底下議論紛紛,幾個膽子小的差點就要跑掉。
不祥之物,誰都不想看到。
滕瑞麒伸手接過小廝遞來的書,隨意翻動幾下放入懷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老頭,上上下下來回掃視,想要將他看穿。
“黎叔,你為姚大師講講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今天能不能如愿解決你的事情全指望姚大師了。”
梅數九面無表情,指了指滕瑞麒對形如惡鬼的老頭講道。
黎叔張嘴吐出一口黃褐色的濃痰,嘶啞道,“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死,我活夠了。”
聲音極其刺耳,好像粉筆呲呲劃過黑板的聲音,又好像玻璃摩擦,令人不適。
“還有人活夠了?”
“活夠了就去跳河,想死還不簡單。”
“真是古怪,別人都想要多活幾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想死的。”
“是啊,好死不如賴活著。”
......
紛紛攘攘的議論聲從底下傳來,黎叔毫不在意,繼續折磨著眾人的耳朵,“死很簡單,可是死之前我得辦件事,得讓我孫子好好活著。”
“梅數九,希望這次事情真的可以解決,不然,你我都沒好日過。”
梅數九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不過很快就逝去,他拍著胸脯道,“這次肯定可以解決,哪怕我不行,姚大師也肯定沒問題,對吧,姚大師?”
滕瑞麒起身走到黎叔身邊,“有問題沒問題得看黎叔肯講多少。”
黎叔發出一陣夜鴉般的笑聲,“只要你能幫我解決這樁事,萬貫家財我都舍得。”
梅數九與張素德對視一眼,貪心頓起。
二人之前就知道黎叔家里有錢,只不過實在解決不了他的難題,所以也沒有下手去坑。
畢竟他們是在天北府扎根的,而不是居無定所的江湖人,做事還得顧及一下方方面面的影響,不能肆意而為。
前不久,他們從師門里尋到了黎叔一事解決辦法,不由感慨人走運老天都幫,這次不僅可以把擋住他們財路的滕瑞麒踩死還可以收獲一筆橫財。
“從頭講講,我看看和我猜的是否一樣。”
“我黎家也是天北府有名的望族,世代經商,廣開善堂,碰上災年也會施粥救濟百姓。老頭子可以摸著良心說,黎家老老少少都沒做過一件虧心事。”黎叔憤恨道。
“黎家,三十年前那個黎家嗎?”
“咱天北府還能有兩個黎家不成,老子小時候還吃過他們的粥呢,后來不知道咋回事突然間一家人就沒了蹤影,可是天北府一樁奇談。”
“是啊,我記得有人說他們撞邪了。”
“你別說,現在黎老頭這樣子和撞邪也沒區別啊。黎家一家子都不錯的,好人沒好報?”
許多人對黎家還是有些印象的,肯做善事的大家族終究是少數。
黎叔慘然一笑,“是啊,就是他么的撞邪了。賊老天有眼無珠啊,我黎家到底做什么錯事了,居然如此對我們。”
“三十年前,我黎家五十七口人都染上了一樁怪病。病發時渾身奇癢無比,恨不得直接把皮給撓下來。而且隨著病情的加重,癢的部位會越來越向里,開始是皮膚癢,后來是肉癢,骨頭癢,心癢,腦子癢...”
一股寒意從眾人腳底板升騰而起,到底何等慘狀他們已經有所猜測了。
“嘿嘿。”黎叔咧開嘴,沖天上吐了一口吐沫,“狗日的賊老天。和大家伙想的一樣,我親眼看著我大兒子一點點把自己撓成一具白骨。”
說著,一行濁淚從他眼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