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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混亂

  “澤鴻兄,仇必定要報。但,事有輕重緩急,現在的當務之急并非是個人恩怨,而是我們的貨怎么辦,還發不發,還能不能發?如果現在不能,那什么時候才能發?”

  徐澤鴻正是徐家派來的負責人名諱,他沉思一陣,回答道,“現在事情還沒傳到家中,貨怎么辦我不清楚,也做不了主。不過,大家請放心,無論如何,從我徐家走的貨都會照發不誤,哪怕真的發不出去,徐家也會如數賠給各位。”

  “汪家也一樣,總之一句話,絕對不會讓大家吃虧,不能流血流汗又流淚。”

  “吳家可以保證,只要信任我吳家,信任我浙東八大家的,不可能虧。”

  汪、吳二家在京城的話事人也紛紛發言表態,堅決要挽留住三地的官員。錢沒了可以再掙,信譽沒了那就什么都沒了。

  “好,有這句話打底我們大家心底的石頭就放下來了。”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的貨經由三家及其背后的勢力走私些貨物。

  至于什么貨物,買多少賣多少他們都不用操心,進貨、儲存、運輸、售賣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由走私派的地方豪族承擔下來。

  而他們,只需要出一筆本錢,然后等著回款就好。七·八·中·文ω·ω·ω.柒捌zω.còм

  這種模式發展多年,雙方之間有著極深程度的信任,不少官員全副身家都壓在了走私上面,如果貨物出不去,那他們真的上吊的心都有了。

  一方面是錢與父老鄉親的愛戴,另一方面是升遷與父老鄉親的白眼,而且多半得丟掉大筆銀子。

  左右一番,三地中絕大多數官員都選擇了留下來。

  中立的決定順勢跟隨大部隊與魏忠賢對上,大不了帶著錢回家當富家翁,原本閹黨的,也決意脫離閹黨,力爭不讓自己與家族之人受父老白眼。

  唯有小部分人沒有留下,他們多是閹黨內頗受重視的一批人,對他們來說,死死抱住魏忠賢這棵大樹升遷內閣都有可能,前途遠大,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些許錢財將自己拖下水。

  留下來的人討論片刻,決意推舉吳良軍擔任指揮,總領接下來怎么辦。

  吳良軍站起身,目光威嚴,“憑我對魏忠賢的了解,他要么不動手,要么便是雷霆手段。接下來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不僅要避免被抓到把柄,更要避免別栽贓陷害。無論如何,也不能被錦衣衛抓緊詔獄,我會命家中各族聯系聯系武林豪門,派高手貼身保護。”

  “只要不被錦衣衛抓進去,那我們就有轉圜的可能。一旦被抓進去,是對是錯是黑是白就全由對方說了算了。”

  吳良軍曾在西南與滕瑞麒共事半載,對他對錦衣衛的行事作風了解的一清二楚,此時身不由已正面對上,自然要多加叮囑。

  “接下來,我布置兩件事。第一是想辦法營救范侍郎二人,不惜代價,第二是將兵部劉侍郎與萬侍郎抓起來,這件事由刑部的人去辦。”

  第一條是穩定軍心,證明大家是一個集體,無論誰落難都會竭力去幫,不需要擔心為走私派賣死力最后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第二條則是還擊,狠狠地還擊,展露他們的獠牙。

  這兩條命令無可厚非,極其正常,眾人也沒有非議,點頭稱是后便回去準備。

  等眾人走完,吳良軍走出庭院,抬頭看看刺目的陽光,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仇敵與盟友關系的轉變快到令人目不暇接,昨天他與滕瑞麒還如膠似蜜,是武盟的共同執掌者。

  今天,已然變為不共戴天的仇寇。

  不過,明天到底是盟友還是仇寇誰也無法斷言。

  政治正是如此,向來只有利益。

  “吳叔叔,仁才、志言與不器的仇怎么辦呢?”徐澤鴻有些不解恨道。

  “放心,他跑不掉的。不過要動錦衣衛并非易事,必須要準備周密,一擊必殺。”

  吳良軍眼睛微瞇,透出一抹殺氣與貪婪,隨后大踏步向外走去,對于武盟的完整掌控權他已經眼饞太久了。

  悄然間,一張鋪天大網在暗處向滕瑞麒遮了過去。

  楊府。

  “他們動手了,劍指兵部侍郎。”

  有人向楊漣稟報道。

  “好。我們打好配合,只要他們動手就讓大理寺也跟進去,同時彈劾也不要停,務必打造出一副我們同進退的架勢。”

  “那我們就先下去安排了。”

  三言兩語間,走私派便稀里糊涂坐實了自己東林黨的身份,成了試圖拉攏皇后聯合東林黨密謀除魏的大無畏之人,堪稱忠勇。

  如果有的選,吳良軍肯定不想要這樣,他好不容易打進閹黨核心層,距離入閣僅有一步之遙,結果要退出。

  沒辦法,誰讓他是吳家的人,被殺的人還是他親侄子呢,想和稀泥都沒辦法。

  另一邊,魏忠賢確定二者聯合后,便再次喊來了五虎五彪商討接下來怎么動手。

  至于滕瑞麒,因為被他安排審訊口供,倒沒有參加。

  雖然現在有沒有口供已經不重要了,甚至于無所謂有無。

  “九千歲,據我所知,走私派的弱點在于海運。他們能夠籠絡那么多的官員,甚至于將我們的人也給撬走,得益于每一船貨發出去便有一份錢分出去。而且,部分官員更是直接往里面投了錢。”

  崔呈秀表情陰毒,“只要讓他們的船發不出去,沒法分錢,那這所謂的走私派必然土崩瓦解。至于鄉族,錢都沒了,談什么鄉族,不反目成仇已經算不錯了。”

  魏忠賢斗大字雖然不識,但政治斗爭經驗卻異常豐富,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他微微點頭,很是任何崔呈秀的想法,贊道,“不錯,呈秀說的很多。來人,將咱家的玉棗拿一對過來。”

  玉棗如其名,上好的整塊和田玉雕刻而成的棗,不僅料子是最好的,沒有任何雜質,技藝更是巧奪天工,棗子的每一個褶皺都清清楚楚,幾可以假亂真。

  魏忠賢自從得了兩隊之后,一直視若珍寶不讓任何人碰,如今主動送給崔呈秀一對,足可見今天對他表現的滿意。

  崔呈秀把玩著玉棗,心情亢奮,繼續說道,“要想片甲不出海,我們得從兩個地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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